周诚志从来都是个想到就做的男人, 人家是说一不二,他是心里想想就算数。
晚饭的时候社员们就喝上了鸡汤。
周诚志背着手, 黑脸就算笑也挺严肃的,“这是看在劳模的面子上才吃鸡的, 吃了鸡汤好好种棉花,秋天说不定能分更多棉花给社员。”
大家都挺高兴的,有鸡吃,有盼头啊,这时候不就是吃和穿嘛?
比比其他生产队,现在有吃不起饭的,他们居然还能吃鸡喝鸡汤, 这是什么生活?
当然有人也犯嘀咕, 单蝶琴就撇嘴嘟囔,“都是一样干活儿,怎么就是沾她的光?咱们不种棉花,她拿什么虫子?”
吴美英笑了笑, “往年咱们也种棉花呢, 你能分几两?别的队也种棉花呢,收成多少?虫子乌泱乌泱地把棉花啃个精光,你刚种有什么用?还得收才是本事!”
谁让人家劳模儿有这个本事呢,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会拿虫子你也能让大家沾光吃鸡!
单蝶琴哼了一声,现在整个队风气不正,冒着一股邪气, 言必称劳模。
什么劳模做衣服好看!
劳模会拿虫子拾棉花!
跟着劳模吃鸡!
劳模……
不就是一个傻子么,怎么就夸出个花儿来!
吃过鸡汤,晚上男人们就成群结队来地里浇地。
周诚志种地之前就安排过的,需要水的棉花种在靠近河边的地里,这样挑水方便很多。
地里插起高高的杆子,挂着沉重的夜壶灯给大家照亮,主要是小心河边,免得掉下河去。
张翠花让几个儿子都去浇地挣工分。
莫茹为了不表现得太过出挑,就让周明愈找三个哥哥们一起。
她来的时候就把家里的几口空缸收进空间里用来盛水,收满水以后就去地里,假装帮挑水的周明愈浇水。
她一手拎着水筲,一手拿着水瓢,所过之处水流涌动,一路过去左右的垄沟就成了小溪流,轻松又好玩。
现在她意识更加强大,对空间的控制自然也更加自如。
而且她每日醒着睡着都在研究自己空间的新功能,摸索着如何更好的利用空间。
比起之前,她现在的隔空取物放物的本领又进了一层,当然也更加消耗脑力,不过水的特性决定了更好操控而不费力。
一个来回以后她就掌握操控水流的秘诀,能同时浇四垄地。
再多她神识吃不消。
有她帮忙,简直就是如有神助,周明原和周明光还有些纳闷,记得自己浇的这垄没到头呢,怎么这会儿都浇完了?
问周明愈,他说可能是四哥浇的,也或者自己浇过就忘了,“哥哥们,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大差不差的就行啦。”
当然凑活是不行的,因为周诚志带着周诚仁、周诚义几个老头子监督检查呢,如果有人浇地太浅那就是不合格,第二天种棉花的时候不当事。
两人寻思可能是小五浇的呢,也就没再当回事,只卯足劲去挑水就成。
……
第一天晚上浇地十亩,莫茹这一组浇了五亩半!
所有人都惊呆了,纷纷觉得他们这是要逆天啊!
“明愈,你们是怎么浇地的?”
周明愈笑嘻嘻道:“俺们人多啊,四个男劳力还有一个棉花劳模呢。”
“可……俺们也三个人啊,怎么比你们慢那么多?”周明国想不通怎么回事,他们也没偷懒啊,挑水浇地不知道多累呢,前几次还行,后来就跟挑两块大石头一样。
一担水也没有多少,浇不了几步路又得去挑。
难道周明愈他们就不怕累?
周明军跟他嘀咕:“他们家四哥一晚上也没挑几担水,那他们就是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和咱们一样,怎么差别这么大?”
他们家是周明军带队,兄弟三人加上一个阚燕儿。
周明愈这边是兄弟四个加上莫茹,结果周明林还半途总打拐不知道干嘛去,没挑几担水。
他们觉得莫茹肯定不如阚燕儿能干啊,虽然拿虫子拾棉花厉害,可挑水是力气活,又不是她手巧就能干的。
可事实就是他们累死累活浇了一亩地,而周明愈他们浇了五亩!
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这也没办法,人家能干就是能干,不佩服不行。
……
于是二队的老头子们白天赶着牲口犁沟,以前每次耕地都有大批鸟跟着在后面找虫子和虫卵吃,因为除四害导致鸟数量减少,并没有太多来吃虫子的,周诚志就让孩子们赶着鸡来吃虫子。
莫茹也顺便收一些回去喂鸡,好保证家里的鸡能每天都下蛋,现在周七七每天都能吃俩鸡蛋呢。
晚上莫茹去帮着男人们浇地。
第二天白天女人们点种包埯儿,速度快得让其他生产队羡慕得直掉下巴。
不只是自己大队羡慕,连周围的草泊儿、将军庙子甚至是范木匠、王货郎都来取经学习他们是怎么种得又快又好的。
周诚志也不吝啬,他见自己队已经犁完沟,就将耘锄借给另外三个队用。
可他们的问题又不在犁沟上,更多的还是挑水的问题。
有些地离水源太远,来回都有两三里路,费时费力,速度自然就慢很多。
而如果犁完地不赶紧浇水,过半天那沟就变浅很多,最后没啥用还得重新犁一遍。
周明贵忍不住来找周诚志帮忙:“叔,给俺想个招儿?要不就把你们人借给俺们帮工?”
周诚志道:“要是旁时候你借我没有话说,只要他们乐意就行,这会儿还得秧地瓜、种春棒子、谷子、豆子、果子,我也没法借啊。”
周明贵就开始犯愁,“那你说这么干的地,还不下雨,种什么都要泼地,这还叫不叫人活啦?”
说是八龙治水,龙多不下雨,可这也太懒了!
周诚志想了想,“要不……找明愈那小子来让他帮你们想想辙儿?这耘锄就是他琢磨出来的。”
听他一说,周明贵立刻就去找周明愈,让他帮忙想办法怎么才能浇地快一点。
周明愈道:“哥,不是没有办法,就是弄不到家什儿啊。”
浇地必须有工具啊,俺们要不是有媳妇儿的空间,你以为俺们还折腾呢?
周明贵问要什么。
周明愈道:“要是有那种大的柴油桶,咱们去弄几个焊接起来就是一个大水桶,上面焊一个漏斗口进水,下面焊一块小腿粗的管子放水,这样就可以去河边灌水用车拉到地头再放水。”
这样起码节省百分之八十的时间。
二队的棉花地在西边,那里有水,一队可没那么幸运,他们在东边,正是缺水的地方。
这会儿挑水都找不到好地方挑呢。
而公社组织修的水渠还没修到这里,估计起码要麦收左右才会完工。
就算有水渠,只要不下雨他们还是要挑水泼地,而有些地离水渠也有相当一段距离的。
周明贵觉得是个好办法,他拉着周明愈再跑一趟供销社,当然买不到柴油桶。
陈刚看周明愈的面子,答应帮他留意,到时候预定几个。
周明愈看他急得一副了不得的样子,为他一门心思想种好地而感动,就说再用一下那个机械申请许可证去公社走一趟,看看有没有收获。
这一次运气好,柳红旗居然在。
柳红旗正被一些大队的春种困难和救济粮要求烦得头疼,一看到周明愈觉得疼痛都减轻很多。
这个小伙子真是不错,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能想办法解决,从来不会直接把问题甩给领导。
他很亲切地关心周明愈他们有什么困难。
周明愈见领导这样亲切,自然不客气,把今年春旱,种棉花有些吃力的事情讲给柳红旗听,要求买几个柴油桶改装成大水罐拉水浇地。
柳红旗道:“这是个不错的办法,至于油桶嘛……林主任,咱们仓库有没有?”
林纾道:“书记,有两个空的柴油桶,一个还有三分之一的煤油,另外有一少半的柴油,其他空桶前些天送回县里了。”
要搁前两年,想从乡镇府找这么几个油桶可不容易,那时候不管柴油还是煤油都靠进口,自从玉门油田开发以后,国内的油供应才多起来,也惠及基层。
柳红旗道:“这样,把这四个给他们用,柴油送去发电组,煤油送往供销社。”
红旗公社没通电,公社的轧花社、电动磨坊都是靠柴油发电带动的,太昂贵,所以只有公社大院自用和交任务用。
见公社书记居然这样亲民,给周明贵感动得差点流泪,拉着柳红旗的手一个劲地感激。
柳红旗也喜欢他们这种负责的劲头,又找相玉亭研究,要求修水渠的工程队加快速度,争取早日把水渠修好,解决缺水农田的灌溉问题。
周明愈他们拉着柴油桶去公社的薄铁皮社改装一下,先把油桶涮干净,把两个油桶口焊接一起,侧面开口焊接上一个铁皮漏斗当进水口。另一端再开口焊接一块铁筒找一块水带用铁丝拧上,这就是出水口。
水带长一些,不放水的时候可以卷起来绑住。
四个大油桶,做成两个大水罐,原本一个油桶两块钱都买不到,现在柳红旗直接给他们用,只需要总共付一块钱加工费给薄铁皮社就好。
这可把周明贵激动坏了,他让周明愈先拉一个回去,再派车来拉另外一个,他在这里守着。
结果这俩大水罐一回到队里,又引起一阵轰动。
男人们把大水罐放在骡车上,用骡子拉到河边去,壮劳力们接力提水,俩人站在水罐一端轮流往里灌。
灌满以后再拉到地头,把筲放在水带下面,解开绑绳对准水筲,哗啦啦开始放水。
开始大家弄不好,一不小心就呲一身水,被呲水的也不生气,反而笑哈哈的,“真是个好家什儿,以后拉水可省事了。”
其实就算有水罐拉水还是非常累的,毕竟要一桶桶灌进去,再一桶桶放出来。
可比起一桶桶从遥远的地方挑过来,总是轻松很多的。
有这罐水就可以种一大片地。
为了节约用水,他们还是人工刨坑,然后用水瓢浇水,再点种包埯儿。
即便如此,也比之前快很多。
因为有些生产队的田地离水太远,都只能干瞪眼等下雨呢,结果晚了节气可能地也种不上呢。
所以,他们已经很满足。
种完棉花还得秧地瓜、种春玉米、秫秫等,期间还得让女人们去菜园里把各种蔬菜种上。
如今没有自留地,菜园都归集体所有,所以也都集体种菜。
为了方便食堂做饭,存储蔬菜,生产队倾向于种结果多、易存储的蔬菜。
各种方瓜、吊瓜、葫芦、瓠子、丝瓜等,再就是葱姜蒜、茄子、洋柿子、扁豆等结果多的。
二队今年再加上两菜畦的土豆,菜园的四周也庵上葵花籽。
照往年这么一忙活就要到四月中旬才结束,如今有莫茹帮忙比其他队快很多,三月底就可以结束,以后就要继续挖沟、井。
春天小旱一阵子,导致不少生产队种地延迟,好在谷雨之后接连下了三场雨,一场比一场大,不但足够种地的,河沟子里存水量还见涨,欢喜得社员们赶紧种地。
就算这样,他们的棉花比二队也晚了很多。
二队已经长出拳头高他们才开始种,哪怕一样的护理条件,二队都可以比他们多收两成,更何况二队还有护棉英雄专门抓虫。
……
过了清明天气开始回暖,屋顶阳面的积雪融化成水,滴滴嗒嗒落下来,在房檐下砸成一串串小水坑。
除了背阴处的积雪未化,向阳处的积雪却已经化成水,路面也松软得跟面粉一样,一踩就会陷下去。
这时候周七七已经不满足只在大人的怀里、背上,强烈要求下地踩泥玩儿!
就算她亲娘有时候都摸不着她的性子,比如有时候她很怕下雨下雪,要是让她伸手接雨她会受惊一样瞪大眼睛,叫得跟受刑似的。
可有时候她又很想去泥地里踩、抓,甚至一副跃跃欲试要在里面打滚的架势。
这就和她有时候勤快得晚上不肯睡觉一定要听故事玩玩具,有时候懒得睡一天都不想睁眼似的。
实在是摸不到她的规律,尤其不能下结论。
比如莫茹有阵子觉得她表现不错,就跟周明愈道:“小五哥,我感觉咱闺女最近变乖很多,晚上睡白天玩,作息很规律。”
结果到晚上就开始啪啪打脸,精神得跟嗑/药一样,还不允许把她扔进空间里,一定要睡在爸妈中间听故事、抚触。
这么几次以后,莫茹就不再对女儿下结论,根不能随便夸。
不顶夸啊!
三月底暖和起来,春种结束,莫茹又得空闲,她就想带着弟弟回一趟娘家。
晚饭的时候,她也抱着闺女去南屋吃饭,跟婆婆打个申请。
她进屋的时候发现气氛有点不大对劲,瞅了瞅,张翠花脸色不大好,其他人倒是看不出啥。
她有点纳闷,就问莫应熠和菊花几个。
他们摇头,“我们也刚回来呢。”
前阵子张根发如愿以偿,去公社申请开办先锋大队初小班,正式请魏生金当小学老师兼班主任。
现在只有一年级,不管多大的孩子,只要是刚入学的都从一年级开始上。
莫应熠和泥蛋儿正式入学读书,菊花负责看弟弟妹妹,不过她不喜欢呆在家里,就领着他们去大队院子里玩儿,等舅舅和哥哥放学就一起回家。
放了学他们先写作业,然后就去剜野菜回来喂猪喂鸡,所以回来的有点晚。
丁兰英在蘑菇房照顾蘑菇呢,现在都没回来,估计更不会知道。
张够虽然怀孕了,也还是去南边挖沟,每天早出晚归的。
她听莫茹说婆婆有点不高兴,立刻紧张起来,“妮儿,是不是生我气呢?”
莫茹好奇道:“你又惹娘生气了?”
张够摇头,“没,没有的事儿,我天天上工呢。”
“那你紧张什么啊。”
晚上大家陆续回来,放桌子吃饭。
张翠花扫了一圈,没看到自己四儿子,就问周明原:“老四呢?”
周明原看看周明光:“四弟呢?”
周明光一脸茫然,“不是和你一起吗?”
张翠花哼了一声,“吃饭!”
以前只要家里人在家,吃饭的时候都是要等人员到齐才吃的,这会儿居然直接开饭,莫茹更确定张翠花生气了。
她就有点忐忑,那还要不要说回娘家的事儿啊。
她就拿眼瞅周明愈,使了个眼色。
周明愈朝着她眨了眨眼,示意她放心,他把怀里的闺女颠了颠,“娘,你说七七这丫头是不是吃太多了,怎么这么沉?”
一听说自己大胖孙女,张翠花立刻看过来,见儿子一个手勒着七七肚子呢,就道:“你会不会抱孩子,她吃饭呢再给勒吐了,来,小肉肉,到罢饫锢础!
周七七一听说到澳抢锶ィ妥远胛愫贸缘模辖羯熳判∈致杪杪杪璧亟凶乓ァ
张翠花把周七七抱在怀里,“小肉肉,叫啊!
周七七:“骂~~骂”
张翠花:“小肉肉真乖,最听话了,不像他们那样一个两个不省心,就会气人!”
众人:……
这是生谁气迁怒一家子呢?
莫应熠嘿嘿笑道:“大娘,我们也省心,不气你。”
张翠花笑得很亲切,“对对对,你们都是乖孩子,大娘最稀罕小熠了,来,这块细面卷子给你吃。”
张翠花拿了一块小花卷给莫应熠。
莫应熠:“谢谢大娘,真好吃!”
张翠花道:“这孩子来了也有日子该想家了,问问学校什么时候歇班,妮儿带他回家瞅瞅。”
莫茹笑道:“好的。”
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婆婆真不错,还能愉快地玩耍。
莫应熠立刻谢谢大娘。
张够吃完一个窝窝头又要去拿另一个。
张翠花道:“掰一半。”
张够愣了一下,什么叫掰一半?
他们家农忙的时候,晌饭和晚饭不都是俩窝窝头一大碗黏粥吗?
掰一半干嘛?
周明光帮她把窝窝头掰一半,另外一半放回笸箩里。
张够看着那半拉窝窝头,顿时委屈得要命,怪不得婆婆拉着脸呢,这是给自己脸色看呢?
难道她知道自己又要生闺女不成?
谁知道张翠花还不只是针对她,男人们要拿第三个窝窝头的时候,她也来了一句:“掰一半。”
好嘛,这是无差别打击了。
莫茹本来就只吃一个窝窝头,所以没有掰一半之说,但是其他人不行啊。
像周明愈这样长身体的,五个还差不多呢。
不过莫茹吃得少,张翠花倒是没让他掰一半,但是周明愈是个懂事的,怎么可能哥哥嫂子都掰一半他还多吃呢。
反正他有个金主媳妇儿么,吃的根本不缺。
所以,周明愈也吃两个半就拉倒,然后喝黏粥。
他们食堂的黏粥有时候比饭抗饿,红薯糊糊里面有地瓜干、豆面、秫秫面之类的,尤其是豆面既有营养还管饱。
虽然口感说不上多好,这时候吃饱就是幸福的,谁还要求那么高呢?
周诚仁拿起第三个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也掰一半放回笸箩里。
张翠花也没说啥,她倒是没让孩子掰一半,反正孩子就一个窝窝头一碗黏粥。
像小孩子一个窝窝头都吃不掉。
吃过饭,莫茹帮忙洗碗就跟张翠花说明天星期天,学校不上课她带莫应熠回去一趟。
张翠花自然同意,还拿东西出来让莫茹带上回娘家。
以前回娘家无非就是带点吃食用的,棉花布粮食都好东西,可现在都归生产队管自己家限量供应,也没什么剩余,所以只能另想别的。
张翠花拿出来的一个她自己钉的盖垫,还有她和王月娥自己纺得一个棉线穗子。
莫茹也摸着她一点脾气,只要是她拿出来的,就是真心要给的,拒绝也不好。所以她象征性地推让一下,张翠花说让她拿着她也就拿着。
…………
晚上回家,周明愈一边哄闺女一边检查莫应熠的功课,莫茹则把要带的东西收拾一下,顺便就和周明愈聊起张翠花的反常举动。
“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你问问看,要是能帮忙的,咱们也帮帮。”
周明愈在炕上点点头,“明天我悄悄问问。”
莫应熠笑道:“姐,姐夫,大娘是不是因为给四哥相亲的事儿闹心啊?”
相亲?
莫茹看向周明愈:“四哥相亲的事儿咋样了不是说找媳妇可容易吗?怎么还闹心呢?”
周明愈笑道:“也算是幸福得闹心吧,去年娘还说老实肯干本分过日子的就行,后来咱们条件不是成了最好的嘛,给四哥说亲的人可多呢,娘又觉得不能找家里条件太差的。奸懒馋滑、挑拨是非、长得太丑、身子骨太弱、娘家太远、娘家太近……都不行。”
莫茹:“要不怎么说条件差不好说媳妇,太优秀也不好说,看着这个好,还望着那个好呢。以前有点缺点也当看不见,过得去就行,现在就想找个没缺点的,还真是不好找。”
其实她并不觉得张翠花事儿多,挑儿媳妇、挑女婿,当娘的自然要多花心思,就生怕一时漏眼挑了个不合适的以后家里不消停。
要自己闺女以后嫁人,就算自由恋爱,她和周明愈也会忍不住想考察一下对方的条件。
更何况现在没有自由恋爱一说,全是父母包办呢。
所以她并不会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这是家长的事儿,她只管好好挣工分教育自己闺女就成。
张翠花自然有她自己的朴素人生经验,她觉得买猪就要看圈,这猪圈干净不干净?母猪长得好坏,其他小猪如何,就能预见要买的这头猪以后如何。
更何况她从小到老,也看了身边不少人,凡是家里过得穷、苦、闹腾的,只要不是外面的天灾人祸,基本就是媳妇儿没娶好。这媳妇儿当然不只是小媳妇儿,婆婆也是媳妇儿,当娘的歪,这儿子就正不到哪里去,而当爹的哪怕混蛋,只要当娘的正,孩子还是有很大可能不歪的,看看村里那些人家就知道。
孙婆子不正经,她老头子就算以前挺能干,孩子也一个个歪得够呛。
何仙姑她老头子混账,可她立得住,她的儿女虽然没什么大出息,却也是正经人家。
还有那赵化民,从他暗氖焙蛞患易泳秃贸岳磷觯淙凰锴诳炷芨桑峁灰患易痈鬯烂坏米藕茫曰裼终腋黾槔敛龌钠拍铮患易诱媸潜壤磷钣邪旆ā
这也是她从自己娘那里得来的经验,她十岁爹死,十四岁娘病死,留下她和未成年的弟弟。
后来她是带着弟弟出嫁的。
媒人说合的时候,她只有一个要求,她要带着弟弟养到成年,不在乎对方有多穷。
后来就嫁给家里穷得比叮当还响的周诚仁。
她嫁过来的时候,周诚义和王月娥结婚两年,虽然家里劳力不少,可穷得真是揭不开锅。
这个她都不怕的,只要有力气肯干,就没有饿死的人。
一家子在她的督促也,的确是越来越好,后来她还张罗着给老三老四都娶媳妇分了家。
她对自己的人生经验深信不疑,以前家贫很多事儿没法讲究,现在自家条件好,儿子说媳妇不愁,当然不能将就。
所以她觉得娶不到一个劳模,那也该娶个准劳模才是!
不过她这些想法莫茹等人是不知道的,张翠花才不会跟人家说自己的心理话呢。
莫茹继续收拾东西,她用沈淑君存放在她这里的布和棉花给他们做了衣裳。
一人一身单衣,最普通的款式,最土气的料子,灰突突的,新的也带着一股自来旧的感觉。
这样符合他们家现在的定位,不至于太打眼。
另外她还给莫树杰和沈淑君一人做了一件絮薄棉的背心,等脱棉袄又有点凉的时候可以穿。
另外还有一条腊肉半只鸡,这个都是队里奖励给她的,她一直留在空间里。
周明愈检查完莫应熠的作业就让他去休息。
他还要满足周七七玩乐的要求,躺在炕上,让她坐在自己胸口上,胖脚丫蹬他的下巴。
“媳妇儿,你明天还带闺女吗?这么沉背着可吃力。”
有莫应熠同行,她也不能把闺女放在空间里,他要留在家里挖沟也不能同去。
莫茹道:“没事,小熠会和我倒手的。”
周七七听见她爸说她沉,脚丫踢他的下巴,“呀~呀~”
周明愈挠挠她的脚丫,“过来给爸爸亲亲。”
周七七就在他胸口往前爬。
周明愈以为她要亲自己,乐滋滋地把脸送过去等亲,结果“吧嗒”一声,嘴巴被一个胖脚丫给盖住。
莫茹看得直乐,“闺女你干嘛呢。”
周七七朝着莫茹嘬着嘴巴:“么么。”
周明愈:“闺女,你偏心!”
周七七就骑着她爸的脖子,小胖手揪着耳朵,非常响亮地:“爸爸!”
“哎哟喂!”周明愈激动得一下子捧着女儿坐起来,“媳妇儿,你听见了吗?她叫我爸爸!”
莫茹哈哈大笑,“你傻了啊,她不叫你爸爸叫什么?”
“我是说她会叫了啊,之前只会叫妈妈,我怎么教她都不会叫。”
他又高兴又得意,“我闺女会叫爸爸了呢,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来,七七,再叫一声,爸――爸。”
周七七瞪眼看他,“嗯~”
莫茹:“哈哈,小五哥你是要乐死我啊。”
莫应熠刚睡下,听见动静又踢踏踢踏跑过来,“小七,叫舅舅,舅舅~~”
周七七扭头看他,“啊~~”
周明愈:“闺女,叫爸爸,爸爸。”
周七七被爸爸和舅舅魔音灌耳,扭头朝着莫茹伸手,“妈妈!”
莫茹赶紧伸手给她抱起来,“该睡觉了。”
莫应熠没捞着被叫舅舅有点小失落,“从明天开始,我要教七七叫舅舅。”
莫茹让他赶紧去睡觉,明天早点起来上路。
收拾好上炕,莫茹给女儿喂奶。
周七七坐在她怀里,一边吃奶大眼睛一边溜着一旁笑眯眯的周明愈,看到他似乎要靠近就拿脚丫踢他的脸,然后自己乐得咯咯笑。
这会儿倒是玩的多吃的少,还有一种自己吃奶故意馋人的感觉。
莫茹无奈,“好啦,别吃了,还是赶紧睡觉吧。”
周明愈欢呼一声,“睡觉喽。”
他麻溜地把被子铺好,又把周七七的小枕头放到最里面。
周七七:“嗯!”小手指着枕头,又指指两个大枕头中间的位置,让周明愈给她拿过来。
周明愈哄她,“七七,你睡里面,里面安全。你在中间爸爸和妈妈会挤着你的。”他还想以理服人,用大手比划了一下被窝,“你看就这么一点地方,你那么胖,挤不下的。”
周七七一瞪眼:“啊!乌拉啊呀~~”
莫茹:“你快给她放下吧,一开始没给她扳过来,这会儿有什么用啊。”
那时候她就说让周七七自己睡,可周七七非要在两人中间听说话,不满足就哭闹,莫茹觉得你哭闹好了哭够就没事。
但是周明愈受不了,一听见闺女哼唧,他就心肝肺的抽抽,赶紧按照闺女的指示办。
一来二去,可不就给大小姐惯出了脾气么,一定要睡两人中间的位置,方便听聊天。
那时候她还不会说话就会哭的时候都不改脾气,这会儿她已经会叫妈妈爸爸,还会嗯啊咿呀地跟你讲道理,你还能给她改?
估计只能等她自己腻歪不想看他俩,否则都没门儿了。
周明愈果然斗不过女儿,在女儿恩恩嗷嗷嘿嘿哈哈的指示下,乖乖地把小麦糠枕头放在两个大枕头中间,然后各自躺下。
躺下以后,两人聊两句,周七七又要吃奶。
这会儿吹了灯,屋里黑漆漆的,她倒是肯好好吃,只是吃一会儿自己玩一会儿,最后含着睡过去。
莫茹感觉她睡着就赶紧撤出来,免得不醒事的时候咬人很疼。
其实周七七吃奶的时候很乖的,虽然现在有四颗牙,从来都没咬过她,不像有的孩子那样,六七个月出牙开始吃奶就喜欢咬人。
……
“媳妇儿,她睡了吗?”
“睡了啊。”
“放空间去呗。”
“她现在不喜欢在空间呆着呢。”
“那给她放窗台上,反正窗台那么宽!”
……
“媳妇儿,你就不想我嘛……”
“…………昨天才……”
“那不是都二十四小时了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