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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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秋苑。

清晨的阳光透过紫雕木的纱窗暖暖地洒下,晕染了一室的温馨。

墨瑶自暖暖的被窝中醒来,习惯性的揉了揉眼睛,刚一睁眼,就对上了裴煜放大的俊脸。

看到他并不奇怪,意外的是他眼里柔得快要滴出水来的情意。

他右手支着胳臂,懒洋洋地躺在她旁边,受伤的左胳臂上还缠着她那块绢帕,帕子上,明显已有了新的血迹。

“你,你怎么在房里?没去书房?”墨瑶浑身汗毛直竖,坚冰突然变成暖阳,叫她如何适应是好?平时这会,他不早就去了书房了?

“煜哥哥。”裴煜轻轻吐出三个字。

“什么煜哥哥?”墨瑶使劲地眨了眨眼睛,这家伙是不在梦游呢?这么肉麻的话他也说得出来?

“昨天晚上,你梦里叫我煜哥哥。”裴煜眼里笑意潋滟。

“夫君,你一定是听错了。”墨瑶想拿头撞墙,有这么冤枉人的吗?她就是和他再熟,也叫不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可是,他的样子,倒不像是在骗她,难不成?

昨晚她梦里,明明梦到的是这些天一直困扰她的樱花林,白衣少年。

难道说,他是那个白衣少年?可他如何与墨瑶旧时相识?

裴煜见她脸红,满意地点点头,一直受伤的左胳臂极不安份地搁到了她腰上,“瑶儿,我知道你害羞,可是,你若是醒着的时候愿意这么叫,我会更高兴。”

“夫君……”墨瑶使劲地闭了闭眼,忍下想要钻进被窝的冲动,深吸口气,柔柔一笑,“你小时候可曾去过京城之外?”

她自然不能明说太越山,毕竟对于这个身体八岁以前的事情,她没有半点记忆,萍姨的身份,娘亲下落,一概都是空白。

“自然去过。”裴煜诧异地点点头,似乎对她这句话有些不满,“为夫自幼就在军中历练,那西域一战,你总该听说过吧?”

说到这里,他眼眸低了低,淡淡地扫过袍下的双腿。

如果不是那一战,他又怎知这世间险恶,身边最为信任之人,往往却是致命之人。

那时,若不是他心生急智,此时,怕是早已成了黄泉冤魂。

墨瑶知道他想起了伤心事,心中有点不忍,毕竟,一个意气风华少年将军,突然没有最重要的双腿,无法再戎马征战,这样的伤,怕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了吧?

“夫君,我自然知道那一战的险恶,”她轻叹口气,转移话题,“你的伤怎地也不处理一下?我以为昨晚你去书房已经处理过了。”

“确实处理过了。”裴煜凝眸看向她,顿了一顿,又道,“我没让他们换帕子。”

墨瑶脸呼呼的发烫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裴煜这种人,居然如此擅长调情,或者说,是擅长攻心。

每日与他同床,他却从未犯过楚河汉界,规规矩矩地抱着自己的被子睡觉。

虽然说,这床足够大,可若他真要做点什么,她还能怎样?

柳下惠,可不是那么好做的,特别是对于裴煜这种性格的人而言。

她不得不承认,他这种态度,让她对新婚之夜不堪的记忆,渐渐淡化。

明明,人家就是一深情款款的好夫君,不是么?

这些天,她哪里看到过他的暴戾冷厉了?连一丝丝的影子都没有。

“那个,帕子我多的是,你喜欢就拿去好了,这伤口还得用煮过的棉布才好。”墨瑶飞快地将他推到一边,起身穿衣。

她还是离他远点,直觉里,这家伙肯定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裴煜轻瞥了她一眼,伸手轻轻一带,将她扯到怀里,迅速在她脸上轻啄一口,这才放开,“瑶儿,你该多关心为夫才是,昨个晚上,你都没有看到我没换么?”

脸上轻微的酥麻感滑过,墨瑶身子僵了僵,她实在无法分清,他对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如果是真情,他未免太容易投入感情,如果是假意,他又实在是入戏太深。

“夫君,我该去给娘请安了。”她伸手指指外面明亮的阳光,尴尬地笑了笑,“若去得晚了,又要被她们笑话了。”

熟悉的触感,让她心底莫名的闪过一道身影,那是――宝儿。

裴煜俊眉轻轻蹙起,眼光漫不经心地睨向门外,“好,等今晚回来了,我再和你好好谈一次。”

墨瑶动作一滞,她就知道,皇上这两个暗卫派到她身边,裴煜迟早会找她摊牌。

――――――

莫离居。

裴煜坐在书桌前,手里持着一卷裴老将军刚刚带回来的军报,却半天也没有翻动一页。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晃来晃去的,都是那个淡紫色的身影。

昨夜自西o山庄回来,她明显很累,却又心事重重。

娘在她的汤膳里放了几味安神之药,虽然极淡,却还是被他闻出来了。

想来,娘是真的很喜欢她。

确实,她那样的的性子,聪明又知进退,从不与人争什么,就连墨非凡陪嫁来那几箱华贵无比的衣裙,她也只是选了几件极为淡雅的,其余的,明显的被她嫌弃地扔到了库房里。

不爱名,不爱财,不爱红妆,这样的女子,很特别。

半夜里,他没少揩她油,当她嘴里吐出“煜哥哥”三个字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点了她的睡穴,狠狠地亲过了瘾。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

李沐辰走进莫离居的时候,裴煜手里正拿着卷册,眼睛却瞅着左臂上的一块绢帕一动不动。

如此的‘聚精会神’,竟然连他进来了也不知道。

那一向紧抿的薄唇,此时还破天荒的上扬着,笑得极为窝心的样子。

“煜兄。”李沐辰伸手抄过了桌上的茶盏,极为惬意地眯了一口。

据他刚刚八卦来的消息,裴煜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对着他极为不满意的娘子,唤了一句,“瑶儿,乖。”

他很怀疑,这裴煜还是裴煜么?

“煜儿,乖。”李沐辰不怀好意地凑到了书桌边,手指杵向裴煜受伤的左胳臂。

手还没碰到绢帕的一角,已经被裴煜反手拍开,俊脸板得死死的,“你怎么来了?”

“乖,煜儿,让我摸一下。”李沐辰心情大好,虽然朝堂之事烦乱,可是能看到裴煜这样的一面,实在是不虚此行。

“滚!”裴煜脸一黑,“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在搬舌头!”

“你不会是对她动真情了吧?”李沐辰眸光闪了闪,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还是你戏假情真,自己也不知道?”

裴煜怔了一下,他确实想让她对他不设防,将计就计对付墨非凡,可是,他真的戏假情真了?

不对,他肯定不会。

莫离居……才是他最重要的地方。

“她在梦里叫我煜哥哥,你说,她算不算是动心了?”裴煜有些烦乱地将手中书卷搁下,脑子里满满都是她梦中低眉轻唤的模样。

“煜哥哥?”李沐辰眸光微动,似是深思一会,语气是明显的怀疑,“她与墨洵青梅竹马八年,这才几天,她就唤你如此亲密?”

“我听说那萧君逸待她似乎情深意重,你与他都是煜(逸),她唤的,未尝不是别人吧?”

“萧君逸?”裴煜冷冷眯起了眸子。

自萧君逸回京以来,从未见他对任何一个女子示好,可谓是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就连别的嗜好也是一概不沾,他们曾几次想要拉拢,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难道说这墨瑶,竟会是他的软肋不成?

“萧家可有什么动静?”想到身边的女子在梦里低喃的可能是别的男人,他就忍不住想要杀人,不行,这该死的萧君逸,实在是让他如梗在喉!

李沐辰冷哼一声,“李沐云对外宣扬与萧君逸交好,最近也常常拉着他走动,可我看,那萧君逸不过是应付而已!”

“右相最多持观望之势,倒是那墨家,最近频频调动银两,暗处的墨家铁衣卫已有不少潜入京城,你看,那墨狐狸,是不是想动了?”

“那倒未必,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在他和李沐云之间加把火。”裴煜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上的军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这么多年来,这么悉心的安插眼线,甚至把他聪明的养女嫁过来,不就是为了探我的底细吗?那我又为何不成全了他?”

“时已至此,你确认你要让她也牵进去?这件事,我看她倒是不知情。”李沐辰微微拧起了眉头,裴煜想要报仇的心情他非常理解,可是他的模样,分明是很在乎那个女人,若真的到了最后一步,恐怕伤心的,反倒会是他自己。

“其实对付墨非凡还可以想别的办法。”李沐辰瞥着椅中人左臂上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的绢帕,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怕她恨你一辈子?就算你将来保住了她,或者有皇上护着她,可这悠悠众口,又岂能无视?”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裴煜不以为意地冷冷一笑,极力忽视心里那丝难言的情绪,蓦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狠狠地攥起了拳头,“萧君逸不是在乎她吗?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在乎!”

李沐辰未语,良久,才淡淡开口,“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想要一个女人的心,必须要得到她的身。”

裴煜面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我是为你好!你不会连我都怀疑吧?”李沐辰一副很无辜的神情,“我可不想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却不知道。”

――――――

静心苑里,裴夫人见墨瑶几番欲言又止的神情,意会地挥退了屋子里所有的人。

“瑶儿,你可是有什么话想和娘说?”

墨瑶走到她面前的绣凳上坐下,想了一会,缓缓开口,“娘,不知为何,我虽然在嫁入裴府以前,只在山庄见过你一次,却觉得好像你很熟悉,却不知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你是想问,我和你身边的萍姨是什么关系,对不对?”裴夫人微微一笑,目光洞悉一切般的了然,“其实我也想告诉你,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皇上已经将两名最得力的贴身暗卫派给了你,我想,我应该可以说了。”

“你娘,确实是永宁公主。”裴夫人从袖中取出一个已经泛旧的银色小香囊,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神色陷入了远久的回忆中,“秋萍是我娘家的表妹,自小与我感情深厚,却因为是庶出被选入宫中侍奉,后来成了你娘的贴身宫女,虽然公主生下你的事情,没有让她告诉别人,可她还是悄悄给我递了信过来。”

原来如此,墨瑶总算明白,这裴夫人为何一直待她有如亲女,确实,如今也只有这裴府,才能保护她这般复杂的身份。

“可是,皇上就不知道我娘的下落吗?”她很怀疑,一个皇帝如果真心想要找人,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不想找。

“瑶儿,你如此聪明,怎会不明白?皇上之所以没有找公主回来,一半是因为她不肯回来,另一半,则是以公主之尊,却诞下私生女,确实……也很难向世人交待。”裴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至于你爹,秋萍也不知道,只知道公主和亲途中被他掳走了两个月,那两个月里,他逼你娘与他圆了房。”

“那个人,听说你娘有孕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这些年来,倒确实是无从查获。

“畜生!”墨瑶恨恨地咬牙,是她亲生父亲又如何,想必公主一定是被他逼得未婚先孕,才没脸回京投奔亲人!

“那我娘呢?”墨瑶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实在无法想象,在这个年代,一个曾经在深宫中受尽宠爱的公主,会如何面对这样的变故!

裴夫人犹豫了一会,眼底划过一丝不忍,“你娘她生下你后,哭干了眼泪,至于后来如何……秋萍信中说是她有一日带你去市集回来,公主已经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封信,说是要她好好照顾你,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主应该留下了一块玉珏,让你去找墨非凡,对不对?”

墨瑶讶然,她与墨非凡之间的这块玉珏之事,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

“公主年少之时,偷偷溜出去玩的时候,无意中被墨非凡救了一命,那是她当时送给了墨非凡的,”说到这里,裴夫人面上神色变得复杂,“公主深受先帝宠爱,贴身之物,无不价值连城,这玉珏,虽然是给公主把玩的,却可以在关键时候保墨非凡一命,只要不是弑君之罪,都可以赫免。”

墨瑶这才明白,怪不得墨非凡拿这玉珏当块宝,却原来是块御赐免死金牌,这样的东西,在古代,当然是不可多得之宝,特别是墨家这样的皇商,最为需要。

“这么多年来,想必墨非凡也知道你与公主有渊源,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竟会是公主之女,我想,他最想得到的,还是公主那块比墨家之财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金凤令。”

“不错。”墨瑶颌首,心中一紧,墨非凡确实是和她要的这个,而裴夫人当着两个暗卫的面说这些,说明皇上也是知道的,那么,皇上放着这块令牌在外,又是为何?

“瑶儿,莫要担心,你娘受的苦已经够多的了,皇上也好,我也好,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皇上之所以不认回你,也是为了保全公主的名节,你莫要怪他……”

裴夫人唇边笑容柔婉怜爱,“就是煜儿,我也不允许他伤害你,这天下,不论什么东西,都是注定的,不属于自己的,永远也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就是不争不抢,也会送上门来。”

“娘!”墨瑶还是有些不安,她算不算,这局中一个诱人的诱饵?

裴夫人微笑着拍拍她的手,忽然眨了眨眼睛,“瑶儿,你很聪明,那块金凤令,藏得很好。”说完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门外,压低了声音,“就是皇上,都没有找到。”

墨瑶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确实,这个,他们注定要扑空了。

那么,一直不让他们找到,算不算变相的保住了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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