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过要离开你。”顾衍说。
楚亦瑜好笑:“没有想离开我,所以一次一次拒绝我,所以想和公司解约?这就是不想离开的态度?”
顾衍没有说话,许久:“这件事我只和王导说过。”
“是啊,你只和他说过,他关心你,跑来问我,要不然你要离开的事我还不知道呢。”楚亦瑜唇角缓缓勾起,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他转到顾衍面前,身体前倾逼着顾衍不得不看向他,眉尾挑起:“顾衍,你真是好样的。”
他说这话时幽深的黑眸中闪过莫名的情愫,顾衍倏然觉得心像是被钝钝的刀捅了一刀。不过那一瞬间异样的感觉很快消失,顾衍面无表情地推开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楚亦瑜。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顾衍的行为,楚亦瑜的手僵在空中半晌才放下,他站着俯视着顾衍许久:“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走。”
“是。”
“那那天又算什么?”他笑了笑。
顾衍一下子噎住,许久才道:“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楚亦瑜想到那天之后在报纸上看到的可笑报道,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该笑。他问顾衍:“所以那次只是报复吗?”
顾衍没有否认。
楚亦瑜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顾衍,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怕是从来没有看清过你。”
“我何曾不是。”如果看清了,当时看到楚亦瑜和白羽在一起,也不会那么痛了。
“好!好!好!”楚亦瑜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冰寒彻骨,“顾衍是我输了,我活了二十二年,今天摔在你身上,我愿赌服输。”
他摔门而出,门发出嘭地一声,狠狠被关上。
顾衍的心蓦地一痛。
本来就是无甚深情,说这种话又是何必。
他将目光转到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天上竟然飘起丝丝细雨。雨水越来越大,楚亦瑜的车却还没有从窗前经过。
“不能再想他了,也不能再去找他了。”顾衍喃喃道,“顾衍,你这是在害他。”
只要想到有朝一日会失去他,顾衍就有种想将他绑住放在只有自己看到的地方的冲动。这股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冲动早已在心中汹涌许久,顾衍怕有朝一日自己真的会实施。
他走到窗前,想把窗帘拉上,却意外地发现楚亦瑜的车还停在他家门前。那辆红色的敞篷车平日里跑在路上别提多风骚,而此刻,在大雨中,它却敞开着车顶,任由雨水将它的主人冲刷得如同一只落汤鸡。
脑海中叫理智的那根弦断了。
顾衍冲了出去,敲着挡风玻璃怒不可遏:“你在这里干什么?”
楚亦瑜原本呆在车里一动不动,听到顾衍的声音才缓慢地转过头。乌黑的秀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上,像一只被抽走灵魂的傀儡,他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看着顾衍。
“把敞篷车的软顶升起来。”
“坏了。”楚亦瑜没什么表情。
“那跟我进屋。”
楚亦瑜没有丝毫反应,顾衍打开车门想把他拉下来,他才淡淡开口道:“关你什么事?”
顾衍一愣。
楚亦瑜:“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不是吗?”
顾衍沉默许久:“也许我们还也可以做朋友。”
楚亦瑜看着他,许久,才笑出声:“朋友?我才不需要朋友。”
他随手抓起车上的摆饰往顾衍身上一扔:“去特么的朋友,你自己找别人当去吧,老子才不需要你这个朋友。”
“顾衍我算是明白了,从今以后我们俩一刀两断。你爱解约解约,爱当朋友当朋友,我楚亦瑜要是再自甘下贱来找你我就不姓楚。”他留下这句话,还没待顾衍反应过来,就一踩油门,车飞一样地窜出去了。
顾衍站了许久,直到浑身湿透才反应过来,缓缓走进屋里。
这次是真的结束吧。
他说不会来找自己,应该就是真的不会再来找吧。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越来越沉重。
楚家。
楚亦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楚家的,只记得陈伯看见他吓一跳,连忙上前要扶自己。
楚亦瑜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床边坐着一个老人,七十岁的模样,精神却很抖擞,身子骨看起来倒比此时脸色苍白的楚亦瑜要好。
“爷爷。”楚亦瑜支起身,跟老人打了声招呼。
眼前的这个老人正是楚亦瑜的爷爷,也是楚氏集团的创办人。
楚老摸了摸他的脑袋:“别起来了,你发烧了,好好休息。我嘱咐了王妈给你炖了碗姜汤,等下让陈伯给你送来。”
楚亦瑜道了声好。两个人虽为爷孙,但是楚亦瑜自认为自己不是在他身边长大,感情也算不上好。两人闲聊几句,楚老嘱咐他要好好养病,就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楚亦瑜油然而生一种孤独的感觉。其实算起来他本来就是一个人吧。明明是楚家少爷,可上面却偏偏有个智多近妖的双胞胎哥哥。如果说他是天边耀眼的星星,那他哥哥就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月亮。当明月和星辰一起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到明月身上。
他早就习惯作为哥哥的硬衬板出现,可每当想起来那些被忽视的时刻,心底还会难过。
更何况和顾衍的关系让他为难,可如果是哥哥的话,怕是很容易就解决吧。
楚亦瑜一边想着一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客厅,楚老问:“查到了吗?少爷为了哪个女的弄成这样。”
陈伯迟疑片刻,还是如实答道:“不是女人,是个男人,叫顾衍,是我们旗下星鸿娱乐的艺人。”
“男人?”楚老沉吟许久,吩咐道,“安排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