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发呆时,墨府派了个小厮过来,请她过府。这一次,墨白带着艳红,连马车都没坐,两个人走在大街上,一言不发,慢慢地走了过去。
到了墨府,墨家所有的人都坐在大厅,大家都是喜上眉梢的样子,她收起心中的酸楚,低头笑了一会儿,适应了笑以后,慢慢抬头,福身行礼问道:“爹、娘,不知道今天叫女儿过来有什么事?”
墨母“呵呵”笑了两声,才说道:“没什么事,于菱怀孕了,叫你过来沾沾喜气。”
“恭喜二弟和二弟妹了。”说完这句,心更酸了,这是不是所谓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艳红知道她心里难受,搀扶着她入座。
墨母也看出了她在强颜欢笑,便拉着她去了她们老夫妻住的院子,本来是想劝她对淡定上心点的,看到她的神情,只得好言安慰她道:“你别急,你和淡定都还年轻呢!”
“娘,我要是一直没有孩子,是不是该早些让夫君纳个小妾?”墨白这句话,问得艰难。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如果你的身体实在不行,就让他娶房小妾也是应该的,女人,适时的宽容贤惠能让他感激你一辈子!”墨母说完,又补充道:“慢慢来,你们都还年轻呢,这事不急,再说,娘也不信我家闺女的命这么不济!”
“感激?我不要,也不稀罕。”墨白闷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不如离去,不如离去……她就这样想着,神思恍惚地回了于家。
晚上,艳红叫她吃饭时,她仿若做了一个大决定似的,面上如雨过天晴,不再苦恼,亲自吩咐厨房做了四个下酒的小菜,让人请来于淡定。
他进来的时候,看到有酒有菜,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柔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娘子这么费心准备?”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很久没有和你好好说话了,再说,嫁过来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和你单独喝过酒。”墨白垂首低语。
于淡定深深地看着她,眸光流转间,是满满地深情,近一年来,她龟缩逃避,也许,今晚,将会是个不同的夜晚。
“夫君~”墨白用娇软的声音叫着他。
于淡定听到她的叫声,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四个小菜,微微一笑说道:“这些菜都是我最爱吃的,既清淡又别致,娘子有心了。”
墨白不语,从旁边的小炭炉上取来温酒,给他倒上,再给自己斟满,举杯说道:“第一杯,我敬你!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里,对我的爱和包容!”说完,一饮而尽。
于淡定跟着喝完,看着她倒酒,待她要举杯时说道:“慢点喝,吃点菜,酒喝得太急容易醉。”
“好!”墨白抬头,有些神伤,他对她还是这般关心这般好,可是,他却要另娶了~
垂眸,是满目的苍凉和悲戚,再抬头,又成了浅笑盈盈的女子,恰到好处地招呼他吃菜喝酒,又或者,再平凡普通的女子,耐着性子,不急不躁,也能成为淑女,只要她愿意!
“第二杯,还是我敬你,就是谢谢你!”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于淡定复杂地看着她,第三杯时,他笑着说道:“这一杯我敬娘子,娶到你,是我平生最幸运的事。”
一杯一杯的白酒下肚,慢慢地,红晕染上了墨白的双颊,她媚眼如丝,醉意朦胧地看着于淡定,先是轻笑然后是哭泣,她再也没有以前那般没心没肺地洒脱,因为爱他,便不自信,便猜疑,心更是低到尘埃里,只盼着两个人岁岁年年,就这样平淡平安地终老,哪知,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最终还是成了一个奢望。
于淡定抱着她说道:“你醉了。”
“醉了好……”
墨白的话没说完,于淡定打横抱着她,将她放在了床 上,除去鞋袜和外衫,帮她盖好被子,欲离开时,却被她拉住了手。
“夫君,不要走,最后再让我任性一次,不要走!”
于淡定轻柔地笑说道:“我哪天没在这里了?你放心,我只是去洗漱一下,很快就来。”
“不要”墨白手脚并用,缠上了他。
“你确定!”他低声求证。
“嗯!”她脸颊更红了,残存的意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只想随心随意,再不阻止自己轻薄放荡地举止。
于淡定俯身,吻住她的唇,渴望她的心,在那一刻便复苏过来,近一年来,两个人虽同床共枕,可是,他略一靠近她,她就浑身僵硬,无声地抗拒着他,没想到喝醉的她却如此热情。
她笨拙地学着他,四处点火,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他的眉眼,然后又亲上了他的耳垂,吐着热气轻咬,他的脸不由地潮红起来,而墨白,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更是卖力,吻到突起的喉结时,他咕嘟咽了口口水,而她双手游移,解开他的衣裳。
于淡定想要主动时,她却将他的压住,坚持着主导的地位。她的吻一路向下,双手四处游移,让他连连闷哼。就在她努力点火时,他也没闲着,轻轻巧巧地褪去了她身上的衣裳。
在他忍得极为难受时,终于跨坐上去,主宰了这场欢爱。
当一切平息下来,于淡定觉得如在梦境一般,长久以前心中的结,终于解了,两个人的身子拥抱着,离的那么近,于淡定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让她还没睡着,又被吵醒,又是一场火热的缠绵,两个人就这样,痴缠到天明。
天亮后,于淡定终于放过了她,温柔地将她的头从他的手上,放至了枕头上,再帮她掖好被子,方才带着满足的笑披衣起身,走时,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或许,再过不久,他和她,就有时间像现在这样,耳鬓厮磨,日日相守了。
墨白醒来,枕边人已离去,空空的枕头,连丝余温都没有,她的心一痛,想到昨晚的疯狂和缠绵,还要多久,就成了别人的?她觉得心都是血淋淋的,面上却是轻笑,将头埋进他的枕头,深吸他留下来的气息,如果要用一生去遗忘,不妨,做几天妖精,痴缠他几天。
于淡定回来时,正是黄昏,墨白倚在门口等他,见到他来,蹦蹦跳跳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和他一起往屋里走。他看着她轻快的样子,笑容满面的脸,觉得幸福又一次来了,而且离得那么近。
仍然是上好的酒菜,她陪他吃饭饮酒,仍然是火辣激情的夜,于淡定有些不确定,突然从冷冷地相处中走过来,竟让人觉得这样的幸福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第七天,于淡定出门收帐,墨白写下一纸休书,带着些散碎的银子和出嫁时带过来的首饰,大大方方地飘然离去。
于淡定回来,看到那纸休书,却是哭笑不得。于淡梅和于淡休抢过来一看:
“休夫
君要再娶,妾亦二嫁,从此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近在咫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另:生不出孩子不一定就是女人的问题,科学证明,有很多不孕不育是男人的原因,你以无子再娶,所以我亦以无子休夫!)”
看完后,于淡休笑得古怪,于淡梅则是满脸通红。
于淡定将休夫夺过来,看着于淡休说道:“还不跟帐房学管帐去?”
于淡休走了两步,忽然回头,调皮地说道:“大哥,你不要难过,因为无子被休,虽然在休妻中是比较常见的,但因此而休夫,大哥,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率裁矗共豢熳撸垦r苏饷淳玫墓苷柿耍故歉鲂∶13坏阋膊晃戎兀
于淡休做了个鬼脸跑开了,于淡梅担心地说:“大嫂又跷家了?她还休夫,你们……”
“二妹不要担心,好好学着管管家,以后也是用的到的。”
于淡梅脸红:“大嫂不在,不如仍然把家务事交给周姨娘吧。”
“你没听你大嫂说我要再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料想周姨娘也是脱不了嫌疑的。”
于淡梅皱眉说道:“好吧,有事我再问大哥!”
到了梧桐院,直截了当地对艳红和滴翠说道:“大少奶奶又离家了,还说我要娶妾了,是怎么回事?”
艳红将那天那两个丫头说话的内容说了出来,他听完问道:“可知道是哪两个丫头?”
艳红快嘴说道:“是厨房的小翠和小青,当时大少奶奶听到了,就不对劲,还不让我说,后来我端茶送水,发现下人们都在议论纷纷,就更加不敢说了。”
“下人们都知道了?”
“是的!”艳红和滴翠一齐说道。
于淡定恼怒地说道:“去叫管家来,把于家的大大小小的下人都叫到梧桐院来。”
生了会儿闷气,走到院子,一个一个盘问,谁是听谁说,虽然没问出什么,嫌疑却直指周姨娘和赵姨娘的贴身丫头身上。
于淡定也不气,只是派人请来了四位姨娘,好言好语地说:“四位姨娘请坐,今天请你们来,是有事要商量!”
四个人沉默无语,惯常说话的周姨娘说道:“大少爷有事吩咐?”
“爹已经去了,四位姨娘最大的三十多岁,最小的不满三十,皆是膝下无子,如今我每人发一千两银子,你们或是自己嫁人,或是回娘家依附父母兄弟子侄,再没地方去,还可以住于家在郊外的别院,请自便。”
赵姨娘尖着声音说道:“大少爷这话就不对了,哪有二嫁之理?再说,我们也算是于家的人,凭什么赶我们走?”
于淡定眉毛一抬:“姨娘们住在家里,都太闲了,也没别的消遣,总和丫头仆妇们一道,没的被带坏了,到底不是我们兄弟三个的正经长辈,都再想想,还年轻,我们的庄子上,二嫁的多了,没准还能生儿育女,享天伦之乐,就是不想嫁人,这些银子,也足够你们过一辈子了。”
听了这些,都思量起来,在于家是衣食不缺,得的银子不过是月银,出入有大门二门,并不得自由,心都松动起来,吴姨娘最小,她最先站起来说道:“这样也好,我在于宅,孤零零,不若回娘家,和兄弟子侄一起过,蒙于家恩典,他们的日子也算小康,我过两天就搬走。这里应是没我什么事了,贱妾先告退了。”
此话一出,另外三个姨娘面面相觑,终是都同意了,赵姨娘和周姨娘一处,走在花园里,骂骂咧咧,却没有人理会她们。
最后,于家的别院,没有一个人想去住,于淡定每人又都加了两百两,让她们另置宅院居住。(后话:赵姨娘捧戏子,周姨娘找小倌,吴姨娘和王姨娘找了个老实的男人嫁了,这几位的结局可想而知~)
处理好了这些,不禁有些头疼,她总是这样,脑子里有许许多多奇怪的念头,什么纳妾,问都不问,就当听来的是真实的,这听风是雨的性子,也许也是同她经历有关的,到底,在这个时代她没安全感,一遇到问题就想逃开,想到这不禁又气又笑。
然而,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问他:“不是因为她特别而喜欢她爱上她的么,现在她任性起来,又不能接受她这种别扭的思想了?”想通了,心情好了一些,正好一直计划要处理掉一些产业,随她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住个三年五载也好,说不定,没这么多纷纷扰扰,两个人也会有自己的孩儿,可能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儿,她就会有归属感一些,反正都在自己的掌握中,现在让她一个人散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