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欧阳克身旁有人,才这么有恃无恐地大放厥词,也就没想阻止,寻思着能借他这句胡言让武三通彻底死心了也好。反正他们两个的实力对比起来旗鼓相当,谁也占不了便宜,我不如从后门开溜了算了。
“相公,你快住手!”武三娘突然一把将武修文塞到正要行动的我的怀里,纵身跃起,比那三名白衣男子更早一步地挡在了欧阳克的身前。
我吓得惊叫一声,她也太勇猛了吧,可别叫武三通误伤了。原著中她就红颜薄命,没得善终,可再怎么说还有十几年的命啊。可千万别现在就出事啊。怀中的武修文似乎也感觉到了母亲所处的危险,跟着哇哇大叫起来。
武三通急急收住了摧花辣手,喝道:“娘子,你快让开!我要杀了这畜生!”
武三娘不依不饶:“你为甚急着动手?事情总要问个清楚才行啊。”
“这小子害得我好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是存心报复!”武三通满脸悔意,双目赤红:“我对不起阿沅。当日我明明见到这小子欺负阿沅,却没有坚持将她带回来。我该死,真该死。”
武三娘轻轻搭了他的手,温柔劝慰:“相公,你不要自责了。凡事后悔是没有用的。”
武三通猛然发作,奋力将她推开,神色焦躁:“娘子,你快让开!”直把武三娘推得一个趔趄,他才堪堪顿住。
看他似乎有所冷静了,武三娘视线再次投向欧阳克, “欧阳公子,这些事情我们不能听你一面之词,须得问个清楚,麻烦你先吩咐你的手下退下。我可以保证拙夫不会伤害到你。”
欧阳克点点头,施了一礼,说道:“武夫人说话,在下自然是信得过的。”他丝毫没有磨叽,就吩咐了那三人出去。
武三娘问道:“欧阳公子,你适才所言,都是真的吗?不是你存心激怒拙夫?”
欧阳克讪笑了一下,说道:“自然不假。我和武兄早年确然有些不快,但某些关键之事我是不会开玩笑的。”
武三娘又问:“那欧阳公子可是真心喜欢阿沅这孩子?不是因为她是我们女儿,别有居心?”
欧阳克笑意不减:“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已经很喜欢她了。”
又是第一眼,该杀千刀的第一眼。这些个人,就没有新鲜一点的话吗……说起来,要是没有欧阳克对我的所谓的第一眼,我可能早早地夭折了,其实那倒好了,就不用活在这世上受苦了。我的人生,整个儿就是一场悲剧。
武三娘略一沉吟,走近来抬眼注视着我:“阿沅,你老实对我们说,是不是真的跟了欧阳公子?你二人究竟有没有越礼之事?”
我一时呆滞,不知该做何反应。武三通紧紧地盯住了我,神情十分紧张,更叫我浑身不自在。
武三娘追着我不放,又说:“若是有,你就点点头;若是没有,那就摇头。”点头,摇头,她以为我是害羞呢。
只见欧阳克冲我眨了下眼睛,做了个点头的动作。我心内十分反感,但是为了武三通好,咬了咬牙,我还是低了个头。我绝对绝对不能给武三通任何的希望。
等出了这个门,我再跟欧阳克算账就是,谅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他似乎已经认定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了。退一步讲,就算不是兄妹关系,好歹他还指望着我给欧阳锋的《九阴真经》呢。
武三通一声咆哮,就要杀将过去。武三娘再次死死地拖住了他,软语道:“相公,欧阳公子纵然再有不是,也已经是我们女婿了,你怎可伤他?”
欧阳克笑得刺眼无比:“夫人说的甚是。武兄,你我二人从此结为翁婿,尽释前嫌,岂不妙哉?老天尚且开眼,你又何必这般固执?”
武三通拼命挣扎,脸q得更红,感觉快气冒烟了:“他糟蹋了我的阿沅,我要将他碎尸万断!”
这话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欧阳克也打个哆嗦:“武兄,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武敦儒突然出声:“爹爹,什么是‘糟蹋’?”那满是求知欲的目光叫我不忍直视。
武三通被噎了个脸红脖子粗,手足无措。武三娘则是低着头连连咳嗽。
我出于一个当姐姐的责任感,硬着头皮在那瞎编:“儒儿过来,听姐姐说,‘糟蹋’就是早上踏了人一脚的意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凡是有教养的人都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武敦儒乖乖地跑了过来,一脸疑惑得解的欣然样子。
欧阳克本来一直憋着笑,看到我们这情形,再也忍不住,笑了个前仰后合。
武三通气得又要发作,武三娘及时拉住了他,红着脸道:“相公,此事虽然于理不合,但是木已成舟,无法可想,还是坐下来商量婚事要紧。”
武三通怒道:“没有什么婚事!此事万万不行!”
欧阳克脸上恰到好处地失落着:“武兄,你我二人之间确曾有过过节,区区本来也不敢奢望能与你化敌为友。只是因缘际会,天意如此,非我所能抗拒。我为了阿沅,宁愿向你低头认错,任打任罚。这样你总没话说了吧?”
武三通全身颤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许久没有说话。
武三娘道:“相公,我看欧阳公子还是有诚意的,你就宽宥了他吧。”
“这事你不要管。”武三通突然点了武三娘穴道,冲着欧阳克吼道:“欧阳克!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跟你小子拼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武三娘愣愣地望着武三通,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相公,你……”
我也吃一大惊,赶紧出身阻止:“爹爹你别冲动!不要杀他!”
欧阳克笑道:“武兄,你听到没有?你杀了我,阿沅会伤心一辈子的。”
“就算对不住阿沅,我也要杀你。”武三通凶相毕露,掌击脚踹,却全无章法。管我怎么在边上叫唤,他都跟听不见一样。眼看着欧阳克力不能敌,我把武修文放到睡篮,也冲了上去。
武三通一掌拍飞了我,嘴里说着:“阿沅,你莫要怪爹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和这人去的!”
欧阳克避到一旁,无可奈何:“武兄,我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你为何还要斤斤计较呢?难道要我给你跪下磕头不成?”
“磕头我也不能饶了你!”武三通呸了一声,“贼畜生!受死吧!”
“相公,难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念念不忘钟小姐么?”武三娘突然说。
我好不容易爬了起身,听了这话,顿住了。武三通的神情明显地一愣,疯狂的动作缓了下来。欧阳克逮住机会,居然一击即中,点住了武三通的穴道,神情意外又自得。
武三娘一副快要落泪的样子,“相公,当初你我成亲,我就知你心中不愿。当年若不是你与钟小姐结缡无望,你绝计不会娶我。大错已经铸成,难以挽回。我原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我原以为岁月能够让你淡忘一切,没想到……”
武三通愣了一会儿,说道:“过去的事,休要再提了。你待我向来很好,我心里都有数。”
武三娘面上凄楚:“你嘴上虽然不提,心中却没有一日不在后悔。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举了。钟小姐气度高华,才学过人,我本来就比不上她。她死了,我就更比不上了。”
武三通黯然良久,才道:“你莫要这么想。你是你,她是她,本来就不需要比。”
武三娘点了点头:“阿沅是个好孩子。你别为难她,让她好好地走自己的路吧。”
武三通讷讷道:“我这不是在为难她,实在是不能啊……”
武三娘道:“以咱们女儿这样的身份,原本是该循规蹈矩,不违礼数的。可是事已至此,他们二人都是真心的,还是成全他们吧。”
武三通又激动了:“不行!这绝对不行!”
武三娘的眼泪夺眶而出:“你终究还是放不下,这又是何苦呢……”
武三通也流下了眼泪:“一码归一码。我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突然门外一个声音叫道:“欧阳兄,你快快放了我的岳父大人,不要再戏弄他了。”我心里一跳,一个人闪进门来,正是杨康。
这前门逃走是无望了,我低头缩身,打算逃到后门,却发现欧阳克的三个白衣男仆全堵在那儿。真是该死啊该死。
欧阳克神色有些不自然:“不必你说,我也要放他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的心肠越来越软,连我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然后他伸手解了武三通的穴道,一揖到底:“武兄,在下刚刚确实是在开玩笑,对不住了。你放心,我和阿沅妹妹绝对是清白的。眼前这位才是你的女婿。”
杨康冲我一笑,居中一跪:“小婿杨康,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武三通似乎难以置信,冷哼了一声,去解开了武三娘的穴道。
“阿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一个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和欧阳公子串通一气?”武三娘眼中惊疑。
我躲也没处躲,只好出来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
欧阳克又向武三娘道了歉,然后说:“全是我的主意。我怕武兄不肯吐露阿沅妹妹的身世,才故意这么做的。现在真相总算大白了。”
武三娘有点摸不着头脑:“阿沅的身世?你们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武三通勃然怒道:“是那老毒物叫你来试我的吧?他自己怎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