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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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无影门暂无线索,白决定先从京营副统领这边查起。如今苏拂腿伤未愈,华音又是伤心不安,因此留下稳重的五蕴,准备带着六尘去京城暗中查访。华音听闻白要走,奔出门抱住他哭道:“哥哥……,不要丢下华音。”

“不会的。”白蹲身下来,轻轻握住她的双肩,“华音,你好好跟着苏姐姐,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等到哥哥在京中安顿好,很快就会回来接你。”

华音流泪满面,点头道:“嗯……,华音听话。”

白将身上的金线荷包摘了下来,系在华音腰间,“这是先时二婶给我绣的,现在成了二婶的遗物,所以交给你保管,平日看见也算是个念想。”

“哥哥……”华音抱着白,忍不住又放声大哭起来。

“沈公子到了京城,凡事更需要多加小心。”苏拂上前拍了拍华音,将她拉倒自己怀里,“未免华音和五蕴他们悬挂担心,沈公子在京城安定以后,不妨在回春堂留个消息,那夏掌柜是信得过的人。”

“好。”白怔怔看着她,原本只是萍水相逢,现在反倒成了可以重托之人,命运瞬息万变,一时教人感慨无言。

苏拂道:“公子放心,我自然会照顾好华音的。”

白握了握手中佩剑,感激道:“是,也请苏姑娘多保重。”

华音看着白二人离开山谷,静静站了许久,突然转身跪了下来,恳求道:“五蕴叔叔、苏姐姐,请你们教华音学会武功,将来华音要给爹爹娘亲报仇……”

“小姐……”五蕴满目痛色,仰面长长叹了一口气。

“华音,跟我进屋子里去。”苏拂转动着滚椅,朝她柔声道:“走吧,等你身上的毒性完全清除,再养上几天,苏姐姐就教你练习武功。”

白先前去过一次京城,自然是熟门熟路,带着六尘驾轻就熟,很快就策马赶到了京城。可是在京中并无认识之人,消息无从打听,而京营副统领又是京中要员,不管是京营还是府中,都不比县府那般戒备松散。几日下来,除了知道那副统领名叫阮洪,府邸处在城西奉天大道,其余几乎完全没有所获。

六尘饮了两口烧酒,忍不住道:“不如把那姓阮的直接抓出来,然后问个清楚!”

白摇头道:“不行。”

眼下正值晌午,阳光犹如金箔一般明晃晃的照人。自小店大门往外看,街上不少店铺都是雕栏画楣、金檐翠瓦,折出明媚光辉,更给京城添上一派纸醉金迷的味道。忽然店中传来一阵轻呼声,街对面站着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夺目的小姑娘,身后跟着好几名带刀随从,像是王公贵族家的护院侍卫。

小姑娘长得雪团玉堆似的,极是可人,更兼身上华服美饰相衬,简直就是金童玉女一般的人物。此刻正站在糕点摊前挑选,片刻回头道:“湖阳姐姐,上次大哥哥就是在这里给我买的甜糕。”

那朱漆雕花的华丽马车上,坠着两层烟粉色的绡纱,后面隐约坐了个纱衫少女,闻言轻声道:“月儿,别淘气了。”虽然声音柔和,却隐约有些焦急之意,“快点上车,不然下次就不带你出来。”

白听到“月儿”二字,不由仔细看过去,果然是上次救下的那个小郡主云枝,想来她一向是这般不安分,故而上次才会让人给拐走。云枝似乎不怎么怕那少女,咕嘟着小嘴道:“虽然这甜糕不如家里的好吃,不过还是想买上一块。”

车上的少女颇为无奈,吩咐人道:“快去给郡主买糕。”

云枝还在四处张望,跺脚道:“唉……,都来这里买了七、八次甜糕,怎么一次也没有撞见大哥哥呢。”

车上少女劝道:“好啦,快点到车上来。”

“哎哟,不得了啦!”不远处有人慌慌张张乱跑,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着,弄得鸡飞狗跳的,片刻便见一头带血的壮牛远远冲了过来。那人边跑边喊,“快跑,快跑!赵屠户家的黄牛没有杀透,大家赶紧各自躲开去……”

白并非奢侈之人,吃饭的地方是家不大的小店,门前街道也甚狭窄,云枝所乘的那辆马车占了大半条街道,此时自然无处可避。车边侍卫都是急得不行,请示道:“公主,赶紧下车避一避吧!”

白忆起方才云枝唤她“湖阳”,现在侍卫们又称“公主”,原来那少女竟是当今皇帝的孪生胞妹,仁懿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湖阳公主。电光火石之间,那受伤的黄牛已经冲了过来,湖阳公主刚戴好烟粉纱帽,正被宫女们搀扶着急急下车。

两名侍卫抢先冲到前面去,给了那黄牛两刀,虽然稍稍阻了阻,却仍然挡不住黄牛继续冲过来的余劲。眼前就要牛死车毁当街,那弱质纤纤的公主更是避之不及,众人都不由大声尖叫起来,胆小的已经吓得捂上眼睛。

“刷!”一道寒光在人们眼前瞬间晃过,黄牛的头猛地坠落在地,鲜血顿时从牛脖子处猛地喷了出来,几股腥味血柱喷洒在马车上。那黄牛身子还没完全停下,继续往前冲了几步,撞得马车往后滚了几滚,最后才砰然倒在地上。

湖阳公主似乎被吓着,镇定了片刻,才顾得上去看旁边的云枝,急问:“月儿,你有没有伤到?”说着忍不住连连叹气,“唉……,真是不该带你出来的。”

“湖阳姐姐,我没事。”云枝朝那死牛瞧了瞧,满脸懊恼,“刚才被嬷嬷抱开了,一直捂着我的眼睛不让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侍卫领头之人上前,朝白行礼道:“多谢这位公子,方才……”

云枝回头看了看白,惊喜道:“大哥哥!是你?真的是你?”说着又往地上瞧了瞧,“大哥哥,刚才那坏牛是你杀的吧?我就知道,大哥哥一定会来保护我的。”

湖阳公主也侧首看了看,问道:“月儿,他就是你一直说的那位大哥哥?”

“嗯。”云枝赶忙点头,笑眯眯道:“大哥哥,我可找了你好久啊。上次说好请你吃千层芙蓉糕的,都怪爹爹,也不知道留你下来,今天正好跟我回府去吃。”

白淡声道:“不用,郡主没事就好。”

云枝歪着脑袋看了看他,眼中光线狡黠,像是在琢磨着什么鬼主意,末了笑道:“大哥哥,你的荷包可还在我那儿呢。”

白吃了一惊,难怪自己想不起荷包在何处丢失,原来竟然在小郡主那里,倒也不好如何苛责她,只道:“那是在下娘亲的遗物,还请郡主归还。”

“上次我偷偷拿了大哥哥的荷包,被爹爹知道,还狠狠的骂了我一顿。”云枝撇了撇嘴,然后诘诘一笑,“大哥哥你那么想要,不如跟我一起回去拿吧?”

白稍有犹豫,六尘上前低声,“少爷,不妨多认识一些人。”

白略一思量便明白过来,虽然自己不愿跟权贵牵扯不清,但是如今查人无门,倘使能够借着这位郡主,或许能在大将军云琅那里谋到差事,如此一来,总好过自己在街上漫无头绪的查寻。因此极快的权衡了一下,便道:“那好,那就打扰郡主了。”

上次送云枝回府,白只在公主府门口站了片刻,今日亲自进去,才体会到公主府内的纵深复杂。因为不是皇帝亲临、官员来拜,自然是从侧门进入,一路穿过仪门、内门,绕了好几道连廊,最后来到一处格外幽静的院子。

同样是一处后院,与县府小院相比自有云泥之别。此时临冬略显萧瑟,但院子的布局格外精奇,九曲回廊、亭榭屹然,看得出每一处布置都是匠心独具。众人绕过水池边的凉亭,进到旁边一间小小的厅堂,云枝领着众人进去,脆声道:“大哥哥,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这就进去,找娘亲把你的荷包要出来。”

湖阳公主此时得空说话,欠了欠身,“方才承蒙公子出手相救,一路过来匆忙,也没来得及好生道谢,还请公子不要介意。”她一低头,纱帽沿边的轻纱便跟着盈动,虽然瞧不真切,但也能辨出是个容色娇妍的少女。

白还礼拱手,“举手之劳,公主无须挂怀。”

湖阳公主也不多话,大约是从小受过严格的礼仪训导,坐姿甚是端庄,朝下淡声吩咐道:“来人,赶紧泡一壶好茶上来。”跟前的宫女赶忙应了,转身出去。

少顷,宫女端来几盏碧盈盈的新鲜清茶。白刚喝了两口茶,便见云枝满脸不悦跑了回来,嘟着小嘴道:“怎么办啊?爹爹娘亲都有事出去了。”像是舍不得让白走,小声央求道:“大哥哥,不如你再多等一会儿吧?”

白的本意是要回荷包,再趁机见一见云琅,最好能在他手下谋得一份差事,如此再探查阮洪更加容易。谁知道刚巧人家不在府上,心下略微失望,但也不知云琅什么时候回来,想了想道:“即然这样,还是改天再专程过来一趟。”

“大哥哥,改天是哪一天啊?”云枝似乎颇不放心,“那个荷包很重要吧?大哥哥你一定会再来的,对不对?”

白点头道:“嗯,一定再来。”

依照白的意思,当然是改天确定云琅还在府中,再来登门拜访,以免到时要回荷包便没了借口。只是这些,却是不好意思对云枝明说,对小姑娘撒谎,心里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一行人出了公主府,湖阳公主的马车还在清洗修整,于是改乘软轿,上轿之前与白告别道:“今日多亏公子搭救,将来公子在京中有什么麻烦,只要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白突然心中一动,上前道:“公主,在下正有一事相求。”

湖阳公主虽然言之不假,但也没白会的要求提得这么快,不由稍怔了怔,顿步微笑道:“好,公子请讲。”像是担心白有难言之隐,还顺手将侍女撵了下去。

当日送郡主云枝回府,曾经拒绝过云琅相赠的银两,假使今日又提出要求,没准会让对方以为是反复之人。再说,当时救的是云枝而不是她爹,恩情总归隔了一层,未必会轻易应允谋职之请。倒不如这位湖阳公主,刚才也送算亲手救过她,看她语出真诚之意,不妨趁机先试上一试。

白心里琢磨了一番,上前道:“在下习武多年,一直都有报效朝廷之意,只是无人引路,所以想请公主做个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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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阳公主打量着他,想了想道:“你的身手甚好,比京营里那些兵卒强的多,倒和皇上身边的侍卫有得一比,只是----”略微犹豫了片刻,“宫中侍卫有专门的人挑选,而京营那边又是按军功资历的,不能随便指派官职,没有什么合适的去处。”

白听到“京营”二字,无异于是仙音,忙道:“公主说笑了,在下只是想要入军习武操练,能够为朝廷尽一份绵力便就足矣,岂敢非分奢望官职?”

湖阳公主却道:“京营的日子甚苦,一般的兵卒也没什么升职的机会,我看公子不像是贫苦之人,何必去讨那个苦吃?要是不嫌委屈,不如在郡主家中做个侍卫,姑姑看在云枝的份上自会关照,岂不比京营里呆着强些?”

“多谢公主关怀。”白微微欠身,“京营里面虽然苦一些,但是男儿吃苦也是应该的,在下多年习武,只望能有一日在军中效上薄力,还望公主成全。”

湖阳公主微微沉吟,叹道:“也罢,正巧我也想去一趟京营。”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透出一点淡淡的忧愁之意,只是隔着一层面纱,不能看清她的真实情绪。

与公主府的怡人景色相比,京营里则到处都是一派肃杀景象。在不远处的宽阔校场上,士兵们正在两两对□□杀格挡,就连心情沉重的白,也不由被那阵阵升腾杀气所震动。旁边休息的士兵们大声呐喊助威,颇有点地动山摇之意,有一名年轻将官站在中间指点枪法,周围已是黄尘沙土弥漫纷飞。

湖阳公主在边上看着那人,半晌没有出声。门口守卫欲要进去禀报,却被公主身边的宫女叫住,不敢强行进去,小心赔笑道:“公主,这军营校场里到处都是灰尘,恐怕弄脏公主的衣衫,不如小的去把傅校尉叫出来?”

公主侍女斥道:“多嘴!”

“是。”那守卫吓得不敢再说话,缩手站到一旁。

那边士兵喊声中气充沛,像是刚刚训练不久,白原以为要多等一会儿,谁知那青年将官扭头之际瞥见这边,很快疾步过来。走近瞧见是湖阳公主,忙行礼道:“不知公主玉驾亲临,方才失礼未迎。”

“笙歌,你也学得落里八嗦的。”湖阳公主像是有点不满,但当着众人也不好继续多说,忍住话头,回头介绍道:“对了,这位公子是----”她并不知道白姓名,不由顿了顿,“公子,还是你自己说罢。”

白略微犹豫,抱拳道:“在下颜忻夜,见过校尉大人。”

“原来是颜公子。”傅笙歌抱拳回礼,因为身着军营戎装,一举一动都显得颇为刚毅,看起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白心里自有思量,担心‘沈白’三字会惹麻烦,因此临时换了名字,----倒也并非一时随口杜撰,当日沈义山亲口告诉这个名字时,说是白的另外一个名字,今生今世务必要记在心里存好,至于是何来历,沈义山却是从来不曾提起。

湖阳公主又道:“这位颜公子武功甚好,刚才在街上救了我和小郡主,说是想到军营为朝廷效力,所以给你引见一下。”

“这----”傅笙歌打量了两眼,沉吟不语。

湖阳公主似有埋怨,轻声问:“我带来的人,你也一点都不肯通融么?”

傅笙歌为难道:“倘若是公主有什么差遣,下官一定在所不辞。”他微微皱眉,“只是京营的事……”

“好了,知道你不肯在公事上徇私。”湖阳公主叹了口气,继而说道:“我只是带人做个引见而已,你看还有别的什么法子?”

“办法自然是有。”傅笙歌转身抽了两支雪缨□□过来,在丈余远的地方停步,将白上下打量了一番,“京营从来不收无用之人,还望颜公子勿怪。”嘴里说着,突然毫无预兆的将□□奋力掷出,他的腕力颇好,那雪缨□□宛若离弦之箭直直飞来!

白原地站着不动,眼见那支□□就要正中他的胸口,湖阳公主不由惊呼,就连傅笙歌眼里都闪过一丝担心。枪风带着杀气迎面袭来,白已经无可回避,这才闪电般往侧旁让开,□□几乎是与他贴面而过!然后顺势反手一把,将□□尾紧紧握在手中,雪缨枪头砰然落地,顿时震起一地细细的黄沙烟雾!

“多谢校尉大人赐枪。”白顿枪而立,玉色长衫的袍角被枪风掠得纷乱翩飞,脚下沙尘不住升腾,隐隐生出一股喷薄欲出的杀气。

“好身手!”傅笙歌赞了一句,不待多言便就举枪往前横扫过来。

傅笙歌在京营多年惯于用枪,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精准迅速,虽然未免误伤同袍,校场□□都用布裹住枪头,但仍不妨碍他那精湛的枪法。白与枪法上经验不多,幼时得沈义山教导,也只跟五蕴、六尘比过招,他二人手下有数,自然不如傅笙歌刻意测试这般竭力。二人身法都是极快,几招过后就被地上升腾的黄烟所笼罩,周围兵士瞅着二人打得热闹,纷纷簇拥过来围观呐喊。

白尽力破招,过了十几招之后,几乎是把手中□□当做剑来使,只是□□不如利剑使得顺手,不免被傅笙歌的迫人气势所压,周围士兵见状更是大声叫好。

“看来,颜公子似乎更擅长剑术。”傅笙歌往后退了一步,拔出腰间佩剑,以短对长,一剑砍下白□□的雪缨枪头,“颜公子,不如我们再换剑试一试?”

白手上的枪势来不及停,从傅笙歌的肩头的铠甲惊险擦过,虽然没有刺伤,但仍将周围的兵士吓了一跳。湖阳公主惊呼一声,上前喊道:“你们俩只需点到即可,千万别伤着人。”

白从小住在山上,四、五岁便开始背诵剑谱,继而开始日日练剑,几乎不曾有一日懈怠过。对他来说,用剑自然比枪更加得心应手,很快便占了上风,众兵士们都是凝气摒声仔细盯着,颇有些眼花缭乱之意。

傅笙歌接了几十招已显被动,渐渐转为防御起来,虽然拆解得当,却是少有进攻的招式。白自幼少有杂念,与武学一事上甚为专注,此时棋逢对手杀得畅快,更是全神贯注投入其中。此时早忘记自己是在通过测试,体内真气催动,“呲!”,一道凌厉的剑光擦破空气向前,竟逼得傅笙歌往后退了两步。

湖阳公主眼见情势有险,急声道:“别打了,快让他们停下来。”

六尘忙喊,“公子,不可冒失!”

白闻言一惊,赶忙撤下内力往后跳了一步。

傅笙歌也在对面收剑,赞许道:“颜公子果然好功夫,方才是傅某小瞧了人,以公子的身手,区区京营兵卒怕是委屈。”

湖阳公主松了口气,上前道:“笙歌,你没有受伤吧?”

傅笙歌微笑道:“没有,多谢公主关怀。”

白自觉过意不去,原本是烦请湖阳公主帮忙,傅笙歌也不是敌人,自己刚才的确有些过了,因此歉意道:“公主、校尉大人,方才是在下失礼。”

湖阳公主左右瞧着二人不语,旁边的人都是一脸提心吊胆之色,像是唯恐公主发作迁怒于人,谁知她却气笑道:“都一个样,比起刀剑就什么都不顾,要是你们俩有什么闪失,岂不是我的过错?”

白抱拳道:“校尉大人好功夫,在下领教。”

傅笙歌摆了摆手,“颜公子何必自谦?我是常年呆在军营当中,枪法上自然要熟练一些,只是我看颜公子年岁与我相仿,剑术却是精湛的很。”

湖阳公主笑道:“行啦,你们俩别互相吹捧了。”几个人闻言都是大笑,周围的兵士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气氛颇为热闹。

边上一名宫女面色为难,等了半晌,好不容易逮着个空隙,上前低声,“公主,时辰已经不早。”

傅笙歌看了看天色,又往湖阳公主身后看去,见只有七、八个侍卫宫人跟着,不由皱眉,“公主,从京营这边回皇宫也不算近,一路上商贩行人也多,怎么出来不多带几个人?”

湖阳公主道:“方才马车撞坏了,留了几个都在姑姑家。”

傅笙歌思量片刻,请示道:“公主玉驾安危要紧,不如由下官送公主回宫去罢。”

“你随便离开,不怕你那将军爹爹教训你?”湖阳公主低头一笑,声音里透着隐隐的欢喜,“你们军营里的那些规矩,我可都是知道的。”

傅笙歌垂下目光,淡淡道:“没事。”

“罢了。”湖阳公主轻声叹气,语音带着担心,“上次你送我回去,不是就被罚去领了十记军棍么?好些天都走不得路,我心里……”说了半句赶忙止住,顿了顿才道:“颜公子的功夫你也见过,等下与他一起回去便好。”

傅笙歌还是有些犹豫,迟疑道:“可是……”

“好了,你先回去吧。”湖阳公主静静站了一瞬,转身与白说了两句,自己掀起轿帘坐了进去,在内吩咐道:“走罢,起轿回宫。”

“公主玉驾回去,有劳颜公子路上多加看护。”傅笙歌无奈只得留下,嘱咐道:“明日巳时,公子再来京营找我一趟。”

“是,颜某先行告辞。”白抱了抱拳离开,走到路口转弯处,只见傅笙歌还立在原地不住张望,宛若风里头一尊石化了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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