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澜道:“陈知著?”
丁湛回了一句,是陈知著。
张澜像是有点诧异地发过来了,一句,道:“为什么是他?”
陈知著很想拿东西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丁湛一直按着他的头让他打游戏,他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是真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陈知著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不是很想听丁湛是怎么夸他的,因为首先他觉得丁湛不会夸人,万一很尴尬,说的人好像不是他,那不是公开处刑?而且万一等会丁湛想开了,不推荐他了,他不是更尴尬。
陈知著拼命拿手指点着键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键盘有什么仇怨。
陈知著的表情仿佛是和键盘结下了血海深仇,杀父之仇那种。
丁湛默默地看着自己五位数的笔记本这样被糟蹋,然后问:“陈老师是键盘铬到你手了吗?”
陈知著说:“对啊。”
丁湛不管他,继续和张澜说话。
张澜说:“我知道你和陈知著关系还不错,”陈知著按键盘按的更响了,“我也知道陈知著长得确实不错,”陈知著差点没把笔记本旁边的马克杯碰到,他眼疾手快地扶起杯子,然后把杯子放到了一个不那么碍事的地方,“但这不是你推荐的理由吧。”
张澜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丁老师这算不算是被美色晃花了眼?”
张澜和丁湛关系好,这样的玩笑可以随便开,但是陈知著还在这,本人还在默默地,安静地打游戏,这他妈就很是尴尬了。
丁湛或许也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尴尬了,朝陈知著一点头,去了卫生间。
今天丁老师房间的卫生间真是格外热闹呢。
丁湛措了措辞,道:“我觉得他可以,不出于任何私人原因。”
“首先傅三思好看,陈知著也好看。”
张澜一下子笑了出来。
丁湛严肃道:“我是认真的,你别笑。”
张澜发了一条语音,说:“行,你继续认真。”
“傅三思这个角色塑造很难,要求也很高,你不能找一个光有脸的演员,这样不行,真的不行,不说别的,井编剧也不会放过你。”
井编剧简直把傅三思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当时何晏秋都是他千挑万选选出来的,长得不错演技又好,奈何何晏秋身体出了问题,他不得不换人。
“陈知著演技很好。”丁湛说,没有一点违心。
这点张澜是赞同的,陈知著的演技确实很好,在同辈人里也算是出类拔萃,明明是可以靠实力吃饭的,但是他偏偏靠了脸。
“我相信以陈知著的演技可以胜任这个角色,”丁湛道:“张导可能觉得我说的过于绝对,其实也可以找个时间让陈知著试试戏。”
一听到试戏这个词,张澜又一次回忆起了被顾裴然支配的恐惧。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愿意找人试戏了。
他害怕在遇到什么让他永生难忘的场面。
“然后就是私人原因。”
张澜笑了。
丁湛道:“我明白张导一直想找一个和我关系比较过得去的,为的是对戏的时候不那么尴尬,把好好的君臣情演成宿敌。”
张澜说:“其实最开始我属意的是徐明绪,徐明绪无论是哪一方面其实都不错,而且在外的名声比陈知著好的太多,我用他,压力不会那么大。”
丁湛毫不意外。
张澜继续说:“但是今天,怎么说呢?我感觉他胆子好像很小,一个手机来电就能吓成那样。当然我觉得他应该心里也有其他的事情,可是我不能接受,一个演员在拍戏的时候心里全部想的居然不是工作。”
林格没和张澜说后续,张澜现在也不清楚这件事情和徐明绪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总能猜到一点。
他是不顾忌人为了达成目的用什么手段的,可徐明绪做的确实不算精明。
他不忌惮别人有手腕,但他忌惮别人蠢。
有手腕不会误事,但是蠢会。
“你和陈知著关系不错。”张澜说。
丁湛嗯了一声。
张澜突然换了一个语气,道:“我特别好奇一件事情,丁湛。”
丁湛问:“什么?”
张澜说:“我好奇一向高不可攀的丁湛、丁老师为什么会对陈知著这样关心,要说是你看脸吧,这么多年你身边来来往往长得好看的还少吗?陈知著是不错,但绝对不是什么天人之姿,要说你是见色起意,我真的不相信。”
“见色起意?”丁湛重复道。
“对啊。”张澜说:“你对陈知著的态度不一般,你俩以前又没什么交集,除了见色起意,我第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什么理由来解释你的行为了。”
丁湛冷漠地问:“难道我就不能和他一见如故吗?”
“一见如故到了体贴入微的地步?”张澜嘲讽道:“又是帮人澄清又是费尽心机地找出泄露片花的人,丁湛,泄露片花这样的事情你不是没遇到过,我记得很清楚,你当时说……你说无所谓,有剧组处理。我就想啊,哎这年轻人真是宠辱不惊,是个可造之材。”
丁湛:“……”
张澜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从来不在乎,陈知著出事你却比谁都上心,丁老师,你这做的太明显了,不能怪别人不多想啊。”
丁湛哦了一声。
丁湛平和地说:“因为你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友谊。”
张澜道:“都是上床的关系了,就别说友谊了,友谊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丁湛道:“没有。”
张澜不可置信,“所以你们没睡过?”
丁湛道:“我都说了是朋友,什么睡不睡的。”他的语气很是无辜无奈,“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都快三十岁的老爷们就别装纯了,我谢谢您。”张澜被恶心的够呛。
张澜道:“你要是没意识到,可以,你听我说。”
俩人本来是在互相发语音,后来发现语音发送的速度实在是赶不上他俩说话的速度,就变成了视频通话。
刚打开视频的时候张澜看见浴室还愣了愣,道:“我打扰你什么了吗?”
他指的是解决生理问题。
丁湛说:“没有,陈老师在房间里,有些话当着他面说太尴尬了,我就出来了。”
当时张澜的表情精彩纷呈。
他是很想问问大半夜的,你们孤男寡男的干什么呢?
但是他又想起是自己让陈知著去和丁湛交流感情的,只能作罢。
张澜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和井徽之是朋友,我们俩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丁湛道:“张导,结婚的人说话注意点,嫂子知道你和井编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张澜咳嗽了一声,道:“我想和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想和你说,我俩从小一块长大,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一个大学,那也没什么用。”
“我见到井徽之久从来不会用你看陈知著那种眼神。”
丁湛虚心求教,道:“什么眼神?”
张澜想了想,道:“就好像看自己没过门的老婆的那种眼神,想看还得藏着掖着,欲盖弥彰。”
丁湛拜服,道:“张导你这个脑补能力做导演真是可惜了。”
他应该做编剧的。
张澜道:“真的,你真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和陈知著的相处模式,有哪个好朋友天天没事了就盯着人家看的?”
“我们相互学习,共同进步,”丁湛反驳的有理有据,“不行吗?”
张澜说:“我和井徽之也相互学习,但是没有眼睛恨不得粘在人家身上。”
丁湛说:“那就说明你们的感情不够深。”
张澜道:“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
丁湛淡淡地说:“张导在国外呆过一段时间,不知道有什么听说过一句话,叫倾盖如故,白头如新?”
张澜当然没听说过,于是他说:“说人话。”
丁湛笑了,说:“意思就是,我和陈知著是天造地设的,”他发现张澜的眼神十分不对,又补充道:“天造地设的好朋友,懂吗?”
张澜心道我懂个屁。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倾盖如故,白头如新,但是他懂什么叫天造地设,他说:“好吧,那要不要我祝你们早生贵子?”
丁湛说:“张导太费心了。”
张澜又说:“行吧,我知道你俩谁都不能生。”
……
陈知著觉得自己很不舒服。
不是心里不舒服,是生理不舒服。
他整个人头疼欲裂,看电脑里的人都是重影。
这种情况已经好了很多,结果今天又一次出现,还愈演愈烈。
陈知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呼吸都在颤。
他有什么办法,他也很绝望啊。
陈知著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点开了软件,找到了丁湛的吻戏视频。
他一边强撑着自己看下去,一边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丁湛本人就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他却在这看手机。
然后他清醒了一点,就算丁湛在能怎么样?
他难道能和丁湛说,丁老师我难受的要命,你亲亲我?
陈知著只要想想就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诡异了。
虽然丁湛脾气特别好,听张澜说也只是学过击剑和射击,没学过散打,但是他怕自己这么说出口,丁湛真打他一顿。
他不知道丁湛打人有没有分寸,但是他害怕伤害到自己的脸,毕竟他也算是靠脸吃饭的人。
镜头拉近,黑白的镜头下丁湛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近乎于诡异的诱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