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对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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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窦家富在固定的时间醒了,迷迷糊糊下床趿着鞋出了门,被兜头鞭子一样的冷雨打得一个激灵。外头乌七抹黑一片,风雨大作,这样子根本没法进城做买卖,窦家富望寸兴叹,打了个哈欠,索性缩着脖子关门回了房,往床上一躺,继续睡大觉。

躺下来时胳膊肘顶到个物件,占了大半张床,窦家富慢了半拍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心里顿时又觉得不爽,背过身用屁股将男人朝里顶进去几寸,再把被子用力卷在身上捂了个严实。

这一觉睡到大中午,雨还没停,窦家富起来把头一天吃剩的饭菜热了随便填了肚子。

进屋见男人还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一片死气沉沉,只是呼吸似乎比昨晚平稳了些。窦家富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厨房把小半锅豆浆热了端回房。男人没醒,自己吃不了东西,窦家富便捏着他下巴把嘴掰开了再把豆浆灌下去,一番折腾下来洒了一大半喂了一小半。

到了晚间,男人仍旧没醒,窦家富有些坐不住了,虽说这一天下来没有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上门找他的麻烦,但这人总不醒也不是办法,万一死在他床上怎么办?不说晦气,被人发现有嘴也说不清。

要不等会儿天黑了还是把他拉到昨天那个地方,任他自生自灭算了?

窦家富正坐床边琢磨着,忽听一个阴沉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真够歹毒的,这么想置本大少于死地?”

他惊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回头一看,就见床上的男人左手撑着上半身,披头散发,脸色惨白,横眉立目地盯着自己,眼里的寒光像刀子似的嗖嗖扎了过来,厉鬼一样。

窦家富瞠目结舌,不是吧,难道刚才那句话他不是在心里想的,而是不知不觉说出口来了?这人什么时候醒的,也不打个招呼,就这么突然开口说话,用的还是这种阴森森的语调,差点把他吓死……

见那干巴瘦小其貌不扬的少年坐在地上呆呆望着自己,小嘴巴张着,小眼睛瞪着,模样要多傻有多傻,甄之恭又是头疼又是心烦,磨着牙缓缓道:“小子,说你呢,耳朵聋了还是看傻了?真没见过这么蠢的。”

虽然他甄大少生得丰神俊朗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也不想被这么一个呆傻蠢笨的乡下小子盯着看这么久。

被甄之恭这么一骂,窦家富总算醒过神来,什么人啊这是,狼心狗肺,昨晚他真是鬼上身了才会把他救回来!

他窦家富也是个有脾气的,虽然没指望甄之恭一醒来就对他这个救命恩人感激涕零,却也不想莫名其妙白白挨骂,当下一骨碌从地上蹦起来,指着男人的鼻子不甘示弱地回骂:“看清楚了,现在死狗一样爬不起来的人可是你,小爷再聋再傻再蠢也没你聋没你傻没你蠢!小爷是想你死又怎么样,小爷一会儿就把你丢进山里喂野狗!”

甄之恭自视甚高,从小又是被人众星拱月捧着长大的,几时被人如此辱骂过,何况对方还是个粗鄙不堪的乡野少年,当下火冒三丈,翻身就想下床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可惜他气糊涂了,忘了眼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一下用力过猛,不但没能站起来,反而“纭钡囊簧峤崾凳档搅说厣希晨壮隆

这一下摔得不轻,鼻子差点压扁了,甄之恭痛得五官错位,叫都叫不出来了。因为右臂右腿绑着木板,左半边身子也使不上力气,因此连翻身都做不到,只能平板板地趴在地上挺尸。

窦家富见男人半晌没动静,心里不免忐忑起来,又不敢上前查看情况,只在一边试探着问道:“喂,你没死吧?”

甄之恭自然没死,却快被自己力不从心翻身不得的死鱼样给呕死了。他咬牙忍了一会儿痛,然后费了老大的劲儿扭过头,气若游丝道:“你小子才死了……本大少,龙精虎猛,洪福齐天,活得不知道有多好,连阎王爷见了都要绕道走……”

窦家富听他嘴上占自己便宜,本来心里光火想要再次骂回去,又见他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兀自还嘴硬逞强,又觉得有些好笑,不由缓了语气一本正经恭维道:“行行行,您老不是一般人,肯定会长命百岁,比王八活得还要长久。”

甄之恭听得眼角直抽,气血上涌,差点又厥过去。虎落平阳遭犬欺,这野小子嘴太损了,真是欠收拾!

他现在没力气再骂了,只有喘着粗气暗吞一口血。

窦家富扳回一局,心情大好,也不再计较甄之恭的态度问题,勉为其难上前去搀扶他,“白眼翻多了会抽筋,你就消停点省点力气吧。”

之前以为甄之恭救不活时,他的确有把他拉出去的打算,但此时人醒了,就不好再这么做了。虽然这人面恶嘴毒脾气乖戾,但窦家富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觉得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娘以前说过,多行一善就会多活一天,他只当为自己积福吧。

甄之恭很想摆摆架子做出高姿态来,奈何形势比人强,若是真的惹恼了这小子把他丢出去,那他必死无疑,真的要去见阎王了。权衡利弊后,他也不吭气,由着窦家富把自己扶起来,再放回床上躺好。终究还是气虚体弱,没一会儿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窦家富无事可做,到厨房里随便洗漱了一下,也便上床挤在男人身边睡了。

翌日,天色微明时,甄之恭醒了,被饿的,前胸贴后背,活了二十年,还没受过这种罪。

正要拍床叫唤,窦家富恰好从门外走了进来,见男人半靠在床头,不大的眼睛登时一亮,“你醒了?”

废话。甄之恭懒得接腔。

窦家富随口又问:“你是哪里人?永平县的么?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甄之恭心念微动,半真半假缓缓道来:“本大少叫贾铭,西贝之贾,金名之铭,从宁城来,不是永平人。那天在县郊的玉笔峰游玩,遇到了一伙拦路抢劫的山贼,本大少以少对多寡不敌众,不慎被他们打落了悬崖。”

什么“西贝之贾,金名之铭”,窦家富没听太明白,只是习惯性地瞪大眼睛,一脸惊讶道:“宁城?好象离永平县很远啊,我还没去过呢。这烂笔头山又有什么好看了,跟别处不是一样的么。还有,这山里有贼么,我怎么从来没遇到过?”

虽然这么说,但听男人不是因为仇杀才受了伤,窦家富心中不由稍安。

甄之恭哼了一声,就你这穷酸样,就算遇到山贼了也没人打劫你!

突然,一串“咕噜噜”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无人说话的当儿听来格外突兀。

窦家富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这么响,跟□□叫似的。”

甄之恭饶是脸皮够厚,现在也有些挂不住,遂沉下脸训斥:“什么叫□□叫,不会说话就别说。本大少告诉你,这叫腹如雷鸣,懂吗?”

不说还好,说了窦家富笑得更厉害,张着嘴前仰后合,又是跺脚又是拍手,边笑边道:“腹如雷鸣?哈哈哈,你是说象打雷吗?哈哈哈!我头回听说,打雷原来和,和肚子叫的声音一样,哈哈哈哈……”

有这么可笑么?真是粗鄙无知不可理喻。甄之恭那个气啊,眼前金星直冒,恨不得伸手把这手舞足蹈面目可憎的野小子掐死,看他还如何笑得出来。只可惜,他现在连抬抬小拇指都难,又怎么可能去掐人。

笑吧,笑个够,本大少掐不死你,笑死你也行!甄之恭绷着脸,心中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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