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下去我就下去, 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谢景站在桥上,非常嚣张地说道:“不去,有事吗?”
沈晏清道:“有。”
谢景:“……”
谢景:“就这么说, 我听着呢?”
沈晏清看了看谢景后面吃瓜看戏地两个人:“你确定?”
当然不是,这么隔空喊话,真的挺傻逼的。
但是谢景挺不想单独见沈晏清的。
他的胸口堵着一腔无处发泄的怨气, 关于沈晏清对信封的态度, 关于沈晏清按时前来赴约。
说不清道不明,谢景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
谈不谈恋爱, 和谁谈恋爱, 难道不应该是沈晏清的自由吗?
谢景心道, 我有什么权利干涉, 我又是怎么了。
他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呢。
看谢景突然出神, 宁浩远察觉到情况可能有点不太对, 在后面小声地劝道:“过去看看吧, 沈晏清说不定真有什么事。”
田幼甜也附和道:“是啊是啊, 我看他还挺严肃的。”
碍于旁边有旁人在场,宁浩远不好明说, 挤眉弄眼暗示道:“他不是在等那谁的, 突然让你过去,你都不好奇到底为啥的吗?”
算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谢景跨过桥旁边的栏杆,沿着石阶走了下去。
谢景一走, 剩下原地两个人面面相觑。
田幼甜一脸懵逼地问宁浩远:“兄弟,这是什么情况?”
宁浩远不认识田幼甜,只知道面前这个嗓门大的妹子,一出现就坏了他们的好事,还把谢景交代出去了,不由地有点悲从中来。
“姐妹,你怎么在这里。”
“我准备去操场跑步,从入口那边看到谢景在这边,就过来看看。”田幼甜按着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不是我声音太大了惹事了。”
宁浩远沉痛地点点头。
你也知道。
田幼甜又道:“那你们三个在这里打什么哑谜呢?”
“说来话长,不太好解释。”宁浩远:“但是我知道我们现在应该撤了?”
下面谢景沿着鹅卵石小道,已经快走到了。
田幼甜不解:“为啥子啊?”
宁浩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直觉告诉他,这种情况下,肯定没什么好事。宁浩远总觉得等下谢景上来会把他揍一顿,还是先跑为妙。
谢景到了湖边,在离沈晏清三米远的地方站定,抬头一看,桥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上面两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湖边很安静,只有旁边小河缓缓的流水声,伴随着远处一两声喧哗。
谢景自觉揭过了他为什么在这,沈晏清为什么在这这种尴尬的话题,冷着脸问道:“说吧,什么事?”
沈晏清不紧不慢,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展开,浅蓝色背景,粉丝小花,黑色字体。
化成灰谢景也认识,他么的,不就是他写的情书吗。
也不知道宁浩远他妈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搁着一层信封,还给信纸浸润上了味道,这么多天还没散,谢景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沈晏清拿这个干什么?
他知道了?
来算账吗?
谢景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绝对不可能留下把柄啊。
“沈晏清学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与君初相识,犹如归人归’。以前我一直不懂,陌生人就是陌生人,怎么会有久别重逢之感,知道那一天我遇见了你,这句话就一直在我心头萦绕不去……”
沈晏清在念那张纸上的内容。
他的声线很低,语调和断句恰是正好,不急不缓的娓娓道来,夹杂着旁边潺潺地流水声,显得格外悦耳动听。
谢景的耳膜和他的脸一样热。
太他妈尴尬了,尴尬到想原地消失。
虽然这份信是没有署名的,但到底是谢景写的。
为了撇清关系,他甚至还在称谓上加了学长,伪装成低年级的。
这段谢景太清楚了,后面用了大篇幅的文字来赞美沈晏清,谢景找了一篇例文,半抄半写,慷慨激昂地表达了笔者第一次见到沈晏清惊为天人的心情,矫情地无与伦比。
被这样堂而皇之地念出来,简直羞耻度爆表。
“停!别念了。”谢景打断他,“有什么话直说。”
沈晏清从善如流,收回去放在口袋里,才缓缓说道:“我知道是你写的。”
看,他真的知道,果然是来算账的。
谢景仅有的理智在脑子里崩掉了,积攒已久的怨气终于“腾”地全烧了起来。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谢景口不择言,怒道:“没错,是我写的。我就是在逗你玩,在骗你,谁知道你就上当了。根本就没有那个写信的人,没有人喜欢你,你就算在这里等一辈子,她也不会来。”
谢景讲完了,顺畅了,像是出了一口恶气,整个人都是轻松的。
这股轻松劲儿让他一瞬间醍醐灌顶,清醒了,明白了。
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
他喜欢沈晏清。
所以不能看到沈晏清为别人的感情而动容,所以不能接受沈晏清会离开他和别人在一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谢景也说不清楚。
或许就是在一个个的不知不觉间。
三个多月,不知不觉那么多,谢景不想一个一个的去回想。
谢景突然有点难过,那沈晏清呢,沈晏清是怎么想的。
“我等到了,你不是来了吗”沈晏清轻轻地笑了:“你的约,我怎么可能不赴。”
谢景愣住了。
沈晏清接着说道:“我知道是你写的,从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他格外珍惜,将那两张纸好好地收了起来。
所以他来赴约了,因为他知道,谢景一定会来。
沈晏清那天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谢景往阶梯教室走,本来是想去找他的,结果从后面听到了谢景和宁浩远的对话。
当时谢景和宁浩远说,他妈让他转学。
沈晏清当时是有点生气的。
他也问过谢景午自习突然消失了是干嘛去了,但是谢景没告诉他。
本这点家丑不可外扬的意识,谢景不想把他家的那点糟心事堂而皇之地告诉不相关的人,二来谢景觉得这只是件小事。
和宁浩远说也是因为知根知底,也没什么好瞒的。
道理沈晏清都懂,但是沈晏清不能不吃醋。
他知道自己喜欢谢景要早太多了。
见不得他受伤,见不得他受气,见不得他受委屈,更见不得他和别人亲近。
想把他放在最干净明亮的地方,远离那些糟心的人事,无忧无虑地长大。
也是,自信明亮的小神仙谁能不心动。
沈晏清吃不准谢景的意思,所以他从来不说。
当谢景说出那句“不行”的时候,沈晏清突然意识到,他的机会可能到了。
他安静的当一个旁观者,不戳穿谢景和宁浩远的把戏。
装裱信封是沈晏清的试探,当他看着谢景赌气的背影时,心里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或许我们……心意相通。
如果今天谢景按捺不住,跟在他后面也过来了,那么答案呼之欲出。
谢景被沈晏清两句话砸懵了:“你什么意思?”
沈晏清往前走两步,微微低下头,凑到谢景面前,轻声说:“我就是在等你的。我也喜欢你,非常的,特别的。”
谢景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沈晏清温热的呼吸洒在谢景的脸上,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谢景道:“什么叫也?”
沈晏清眨眨眼睛:“你觉得呢?”
谢景道:“我可没说我喜欢你。”
沈晏清叹了一口气:“是,也就偷偷摸摸写了一封情书,然后暗搓搓地自己气自己了好几天。”
“你还好意思说?”谢景突然特别委屈,什么好好珍藏,什么不告诉你,全是沈晏清一个人在演戏,让他憋了一肚子气,抑郁了四五天。
这还是人吗?
他现在特别想把沈晏清一脚踢到湖里,让他和湖里的杂草一起天光云影共徘徊。
谢景想起来一件事,他写的情书绝对一点把柄都没有,所以沈晏清到底是怎么知道是他写的。
这么想着,谢景质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是我写的?”
沈晏清含糊不清道:“反正就是很早的时候。”
谢景:“那天晚上你不会没睡着吧。”
那当然是没睡的。
灯下看美人,更添三分颜色。台灯下面纠结又无助的小同桌实在可爱的令人心惊。
但是嘴上一定不能承认,沈晏清无辜道:“哪天晚上?我每天都睡得很好啊。”
行,这个反应,肯定是有鬼。
谢景可以肯定沈晏清是没有睡着了。
也就是说,在谢景对着两张纸抓耳挠腮写情书的时候,沈晏清在上面全都看在眼里。
被人看着写情书。
太他妈尴尬了,谢景以为刚才大声朗读就已经够尴尬的了,没想到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现在他只想原地起飞,化作一一阵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晏清憋着笑,说道:“来都来了,小学妹想和我怎么继续发展啊?”
谢景在信里自称是一个暗恋沈晏清的小学妹。
谢景破罐子破摔,怒道:“老子想和你早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死了,死的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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