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翩跹发现西门吹雪失踪的时候,她刚发现了一朵很漂亮的小花,正准备回头和西门吹雪分享时,却发现紧紧缀在身后的人,不知不觉间已然无影无踪。
西门吹雪的武功虽然不算天下无双,但是要是说有人可以无声无息抓走他,恐怕江湖上没有人能相信,何况,翩跹之前并非没有查探过岛上的情况。
深深吸了一口气,翩跹眼中的天真烂漫,已经换成了机警戒备。
借着剑灵独有的优势,她沿着来时的路一路潜行到昨日住处。没有任何奇怪的痕迹,更不像是有其他人来过,秋茄叶安然埋在土中,时不时有凝结的露水沿着叶壁滑落下来,在小小的水面中荡起涟漪。
没有,没有,没有!
早上走过的路上,没有人;最后一次回头看过的地方,没有人;找遍了四周所有的地方,还是没有人。荒岛上安静得可怕,偶尔有风吹过,灌木的枝条簌簌作响,在地上投下稀疏的影子,就好像有人走过一样,然而,每次,循着声音找过去,都只能看见植物,一点人的痕迹都没有。
翩跹不由得在心底吐槽,西门吹雪的轻功为何那么好,连让人循着脚印找寻也没有办法了!
翩跹气馁地跌坐在树梢上打算先休息一会儿,手往下撑去,虚影穿过树枝没有遇到任何障碍,撑了个空。翩跹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才找回自己的平衡,却没有再动作。少女的虚影飘在空中,楞了半响,忽然眼珠一转,右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恍然大悟道。
“对啊!我完全没有必要自己这么找呀,只要回到剑中,再凝聚人形,不就是肯定在主人身边了嘛。”
心动不如行动,翩跹立刻凝神回到剑体,然而她刚准备再次凝聚虚影现身时,就像是被人当头砸了一棍,还没能看清周围,意识就迅速沉入了黑甜乡中。
头顶的石板无声无息的闭拢起来,隐约听见有水声‘哒哒’的传来,借着最后一缕光,隐约可以看见附近的石壁上有些许的突起,仿佛是人为设置好的阶梯。西门吹雪足尖连点,减缓了下落的势头,足底踩到了结实的地面,内力由手三阳送入目中,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天然的地下钟乳石大厅。
穿过高达十丈的大厅,身边石笋,石柱和钟乳石错落有致,地上冒出来的是石笋,顶上垂落下来的是钟乳石,,岩顶地面连成一体的石柱,白色的液体缓慢凝结,然后滴落下来,叮叮咚咚的滴水声不停进入耳膜,让人心生阵阵寒意。
眼前白雾升腾,如霜似雪,挥出掌风驱散雾气,竟是一口乳白色的深潭,在海上漂流数日,随后又有海吼之变,海水中的盐粒粘附在衣物中早就让人不适了,伸手探了一下水中无毒,西门吹雪果断解开外衣,步入了潭中。
然而他手边忽然一重,触感温软滑腻,彷佛活物,‘难道竟是水蛇?然而却不似水蛇细长冰冷’,右手翻腕灵活地揽起重物带出水中,掌心内力吐而不发,准备随时将其击毙,然而手中之物方才出水映入眼帘,西门吹雪就骤然一惊,陷入了平生从未有过的惊异为难局面之中。
从七岁学剑开始,西门吹雪的手一向稳定干燥,然而此时他的手心却泌出了细细的汗珠,手指虽然没有抖动,却僵硬地像是雪地里冻了三天三夜似的,半天不敢动弹,他缓慢而迟疑地低下头,恰似许久没有加润滑油的机器,时不时卡死在半途中。
他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空中颤抖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苍天可鉴,西门吹雪虽然是当时顶尖的剑客,可是他也从来没有抱过一个应该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怀中的孩子很软,彷佛轻轻一用力就会陷下去,怀中的孩子很嫩,彷佛随时会滴出水来,那软软嫩嫩的一团就那么安然卧在他的臂弯中,粉团似的小脸冰雪可爱,手心的触感温软滑腻,连最轻最软的丝绸也不能及其万一。
凝视着婴儿平静的睡颜怔了一会儿,西门吹雪忽然惊醒,‘这孩子方才一直在水中,还是赶紧把她肺中的积水逼出要紧’手心内力抽出细细的一丝灌入婴儿的身体,生怕再重一分就会伤到她,一支水剑激射而出,在雾气中折射出一道三色的虹桥,又缓缓消散。
睫毛微微一动,婴儿的眼睛缓缓睁开,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明净,如同一双白水银里养着一双黑水银,定定地望着西门吹雪,竟似写着一丝惊喜和释然。
“你认识我?”
被那样的眼神凝望着,西门吹雪不禁脱口而出,话刚说出口,就反应过来这么大的孩子怕是还不会说话,急忙补上一句。
“如果我说的你同意,你就眨一下眼睛,否则,就眨两下。”
上下眼皮轻轻一碰,那纯真的眼神中彷佛还有一丝哭笑不得,一丝古怪泛上西门吹雪的心头,没有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样’艰深的问题,只是问道。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眼睛眨了一下,然后迟疑了一下,又迅速眨了两下。
没能理解其中的含义,西门吹雪无奈地叹口气抬首仰望,眸光扫过洞壁,忽然凝滞在了池边,那里一条栩栩如生的钟乳石龙正横飞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滴’地一声轻响,龙嘴的方向吐出一滴白液,滴落在寒潭中溅起水珠,便又有丝丝雾气千丝万缕地缠绕在空中,拨开雾气连龙身上的鳞片都片片可见,按捺住心中的惊异,西门吹雪心中一动,低下头回想了一下婴儿出现在的位置。
没有机关……没有旁人……无缘无故突兀出现的婴儿……佩剑的位置……难道竟然是……
猛然抬起头,西门吹雪的眼睛亮得可怕,他一字一顿地对着怀中的婴儿问道。
“你,你是翩跹,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