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的鬼至今为止还是不能随便到人间的, 人间的鬼到了一定年限还是得去投胎。
鬼差和判官碰到难抓的鬼, 还是要来人间一趟,把任务目标给带去地府的。
地府和人间现在算是有所沟通了, 阎罗王和后土的事情,很快就暴露了出来,且在地府传得沸沸扬扬。
卞城王作为地府工科男子中技术最为高超的一位,轻而易举在地府搞了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幕,3d立体,全景环绕音效, 将丰都庙会花街表演投给众鬼看,当了一把年度节目。
作为这些天工作都交给判官, 根本就不在地府的阎罗王, 哪能猜得到地府同僚如此敏锐的眼力,以及如此效率的发展力。
而后土实在是对地府群众太信任, 没想到一个没关注地府,这群家伙就敢干出这种事情来。
孟晓妮则是晚上睡觉往地府走一遭,知情之后,友情让祁亚秋带着一群幽冥小鬼给大家办个流水火锅席, 人间地府一同庆祝庆祝。
总而言之, 言而总之, 这事就是从阎罗王的心血来潮,变成了整个地府的大狂欢。
平日里过清明和鬼节都没这么热闹。
在地府多年的判官姜江,看到这种热闹场景,清楚阎罗王真实坑鬼水平, 知道劝是没有用的。他在心中算着万一算账,肯定还是先算卞城王的账,再算另外五帝、阎王的,轮到他还早,于是放下心来,还提供了酒。
姜江的酒一出,别说鬼了,同僚们都忍不了,将工作都往后推迟了一天,恨不得能多尝几口地府极品酒。
等到□□花车正式开始节目的时候,就有鬼已经喝醉,抱着旁边鬼差的大腿痛哭:“呜呜呜,我要投胎!我已经排了三百年了!二胎都开放了,为什么我还没轮到!”
那个鬼差显然是认识这个鬼的,努力挣扎试图抢回自己的腿:“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投胎让你选个好人家,结果你非要选自己偶像的后代。你偶像后代偏偏都是几脉单传,那儿排队人数百来号人……”
说来也惨,这位传说的偶像,真的是后代全单传,连生二胎的都没有。现在二胎开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加快点排队速度。
前头有个判官嫌这鬼太吵,扔了个收音的法术过去。结果这鬼就在那边无声抱着鬼差的腿嚎啕,看上去更加诡异了。
好在众鬼的注意力,到底还是大多在投影上,一个个看着上面的情况,心里头还有点小紧张。
人间下午四点,孟晓妮和鬼凤顶着太阳,也选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来欣赏巡游。
巡游之前是祈福仪式,会有几个节目表演,随后阎罗王和后土登台点香点蜡烛随后行礼。作为道观代表人物,箫道长还在前头当了一回演员,配合阎罗王和后土的祈福。
敲锣打鼓加上舞蹈节目都表演好,阎罗王携手带着后土下了高台,往花车上走。
花车前后都会有专门的方正队伍。
除了基本上每年都会有的所谓判官、鬼差、阴兵队伍之外,还有古装化妆女子队、本地自主扮演化妆队、舞台节目表演队伍等等。
每年方阵都也有所变化,比如今年多了一个魔术师团队。
魔术师这可就比鬼差、阴兵什么的有趣多了,还能现场给大家表演一个喷火和变脸,看得边上围观路人都大声叫好。
丰都花车□□这段路,这会儿是不允许汽车来往的,大部分人就跟着花车走,仰头和花车上的小姑娘挥手。
花车总共有五辆,五辆为五个主题,每个主题都是每年有所更换,唯有娶亲这个主题是固定着的。
花车占地面积极大,比游乐场那种花车可大了好几倍。花车上因为主题特色,所以还专门有设计一个花轿,虽然暂时不用进花轿,但看上去意思是绝对到位了的。
花车中后段,阎罗王和后土穿戴好了衣服,一个威严一个含笑站在那儿,偶尔朝着两边的人挥手,引发几度的尖叫声。
花车上还有不少跟着的“随从”和“侍女”,这回儿都穿着古装,面上含笑,朝着两边行礼。还有几位是专门请来的舞者,要在花车上跳一路。
孟晓妮和鬼凤一边跟着花车溜达,一边聊着这传统的节目。
“别看很多装饰品有点俗艳,姑娘们穿戴上有点土,其实一年审美比一年好了。这现在都算是办出了经验,以后合作的更合适了之后,有趣的点会更多。”
孟晓妮话还没说两句,有个魔术师就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了一把熊熊烈火,用那张涂了满脸浓妆的戏剧脸呼啦啦吹着火。
这其实挺刺激的。
也不知道魔术师为什么现在都兼职还搞这种杂技表演。孟晓妮思来想去觉得可能自己对魔术师的想法太局限了,满脑子只有白色西装、扑克牌和会飞的鸽子。
穿着五颜六色大翅膀的仙子表演组,欢天喜地从街上走过,让人群又一次产生了剧烈的情绪波动。一群人又想鼓掌又想摄像,还挺难的。
鬼凤牵着孟晓妮的手,走在人群中,用眼神示意不远处的小白龙和小绿自己玩自己的,慢慢陪着孟晓妮这样晃荡着。
拥挤是必然的,热闹和喧哗也是必然的。
以前鬼凤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孟晓妮在人间,完全融入在大众之中,就那么普普通通参与着活动,参加着庙会。
孟晓妮很喜欢人类,在地府和他出去几趟碰到了鬼,都会有点兴趣。
有的聊两句,有的揍两顿。
他很清楚孟晓妮投胎时的想法,如天边行云自由自在,又能够随时化雨落入凡间,渗入土中,毫不起眼。
不过孟晓妮也真的很喜欢好看的人,好看的模样。
鬼凤侧头看向孟晓妮,听着孟晓妮讲丰都庙会二三事。
孟晓妮出生到现在的近三十年,丰都庙会每年都有举办。这里承载了她作为人类很大的一部分记忆。
“今年的衣服是金红的,还算正常了。以前有一年,穿的是紫色和黑色的,天子娘娘手里头还拿着个手杖,顶端是个骷髅头。”
她说得兴起,还给鬼凤详细描述了一下那个更加贴合邪恶天子娘娘的造型,表示对比起动画片版本的石矶娘娘不逞多让。
鬼凤听着,偶尔应一声,以示自己并没有在神游。
上头阎罗王和后土,居高临下,一眼就注意到了两旁人群中围观人士里的眼熟家伙。
这边有半游离在人群中的鬼凤和孟晓妮,两人牵着手,旁若无人在说着话,被注意到了还友善朝着他们挥挥手。
那边小白龙和小绿两个看起来还青少年的孩子,拿着两根不知道哪里弄出来的糖葫芦,在那边嘎叽嘎叽咬着,见到他们也高兴挥手打招呼。
阎罗王和后土颇有气势点点头,完全没有回馈一个挥手崩人设的意思。
这花街队伍,一直从起点,到了布置好的大广场。
然后在大广场上,侍女们拿着道具花枝排成两列道路,恭迎阎罗王和后土上去结婚。
阎罗王和后土前头有人开路,后土有人托着盘子,要奉上等下结婚要用的道具。
两个看起来是相敬如宾的主角,到了大广场的台子上,又是互相鞠躬,又是来了个交杯酒。
下方前头又是击鼓又是舞龙,疯狂给上头烘托气氛。
正常人的结婚,绝对不是按照这种流程走的。不提先见面再游街再结婚这个事情又多荒唐,就说广场舞龙节目表演这件事,底下的小白龙看了都有种“屠龙”的想法。
谁让那些道具实在是有点……劣质。
资金有限,地方补给不足,实在不容易。
孟晓妮看着上头两个恭敬行礼又喝酒的真阎罗王和后土,小声和旁边的鬼凤咬耳朵:“你说,阎罗王心里是不是在暗喜?”
能把后土坑到这台子上,还搞了这么一轮每天下午四点都要准时游街的活动,阎罗王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角。
鬼凤望着台上维持威严人设但眉眼已弯弯的阎罗王,觉得:“是明喜了。”
真要成亲,后土肯定是不乐意弄的。她要脸,平日里还忙,是根本没结婚办婚宴的那种念头的。
倒是这样玩笑性质来个婚礼,即使要搞好几天,她也是乐意的。毕竟作为一个天道者,参与一天后,剩下几天找个傀儡替身也不是很费心的事。
一个多小时就能结束的婚礼,简直是太幸福了。
孟晓妮继续咬耳朵:“那如果他们发现了地府现在干的事情呢?”
鬼凤:“……这不好说。”
不太好说的地府,现在陷入了狂欢之中,还半点不知道未来可能有的危机。就连五帝都凑在一起,喝着小酒,长吁短叹感慨着世间不同了,后土都有对象了。
他们都是后土的跟随者,都满心期待着后土,能够自由自在,拥有自己想拥有的那些最简单质朴的东西。
秦广王拿着酒,和边上的姜江感慨:“你当初从阎罗王那儿转我这儿来时,还满脸不乐意。整天一张脸像欠了八百万似的。我喝酒都怕被你下毒。”
姜江听了之后表示:“我现在也蛮后悔的,毕竟我前上司现在傍上大佬了。”
秦广王摆手:“这没法比这没法比。”
这场游街围观,在一天后,就让姜江变了口风:“我怎么可能后悔?崔府君现在都要去地狱岩浆池子里造刑具了,我就不用。”
全地府围观顶头上司的好戏,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离得越近,代价越可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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