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悄悄的睁眼,偷眼看看睡在身边的仙子――没错,她一直跟仙子共用一张大床。仙子睡觉时翅膀会伸出来,裹住自己,也裹住她,比任何被窝都暖和舒服。
见仙子睡的正熟,悄悄的从她的翅下钻了出去,溜下床,开门,轻手轻脚的跑出去……
仙子的眼睫颤了一下,却都懒的睁开。知道这家伙是又跑去找逆了,她也懒的再管。淡定――淡定――神仙嘛,要心平气和――
橙子来到逆居住的茅屋――真的是茅屋,他在劳动改造嘛,怎么会让他住的太好。跑进去,将他从床上拖起来。
“干嘛……”逆阖着灰睫,眼都不睁就知道谁来了,不满的蹙起了眉。
“昨天不是说好了嘛,去看日出呀!”
“出太阳有什么好看的,我要睡觉……”又往床上蹭去。
“不准!走啦走啦!再晚就错过时间了!”拖着半睡半醒的逆,走向海边一块高高的礁石,那是看日出的最佳位置。拉着他坐下,面向着东方。此时,天际与水色模糊一片,只有些深深浅浅的灰暗颜色。因为有些风,高高的礁岩下,海水不停的颤栗、纠结、扭曲,仿佛蕴含着深深的痛苦,没有方向,没有解脱。
“你看你看,逆,这日出前的世界,就像一个人抑郁的心境,压抑,黑暗,好像永远没有光明,永远被黑暗笼罩,其实,却不是那样,世界总是拥有太阳的,尽管它还隐在地平线之下,被阴云遮住,可是它迟早会出来。”逆含糊的应了一声,头歪在她的肩上,昏昏欲睡。
说话间,水天相接的地方,浓厚的黛色缓缓消融,渐渐过渡成灰色,银灰色,直至变作一片银白。太阳是蓦然间出现的,圆圆亮亮的一个白点,象是人心中升起的一点希望。
“逆,你看,太阳出来了!人的心境也是一样,总是有太阳的,这枚太阳却不是来自别的任何人,而是你自己的信念。无论阴云有多厚重,只要有信念在,就总有云开日出的时候。”
逆的睫毛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灰眸中反射着日光的明亮。
阳光愈发的灿烂起来,愈演愈烈。那些铅灰色的云朵经阳光照映,镶镀了绚目的金红,变得光彩照人,气势磅薄。水面漾着碎金的光芒,半个海面仿佛燃烧了起来。
“你看,逆,那些阴郁可怕的乌云,因为阳光的缘故,也变的如此的美丽了!曾经黑暗、可怕的东西,只要你愿意,一样可以蜕变成生命中的瑰宝!痛苦对于人生,就像乌云对于太阳,日出因为有乌云才会更绚丽,人生因为有痛苦而更显得弥足珍贵。”
“谢谢你……小水妖……”一声若有若无的话声,隐约传入耳中。她的嘴角,勾出一个明亮的笑。
不远的沙滩上,传来说话的声音,引得两人回头看去。明亮的朝阳下,沙滩上站了两个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男的脱尘,女的美艳。
漓与月袭。
他们顺利的抵达了狐地岛。站在岸上,月袭对漓说:“临渊海的狐地岛被施障术,未经许可无法登陆,如果你不是领着,我是过不来的吧。”
“那是当然。”漓说。
“因为是临渊海的炼丹秘地,才如此重重设防吗?”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月袭的心头,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还未等她细细思量,就察觉有人在看着他们。于是两人一齐转头,望向不远处高高的礁石。
逆和那只水妖。月袭目光一闪,伸手拉住了漓的臂弯,悄声说:“漓哥哥,是那只水妖。”
漓微颔首,目光犀利的扫过去。那水妖跟逆坐在一起,望着月袭的手,表情很复杂。目光转向他的脸上时,那样的目光和神气,又总是有些熟悉。
逆看到月袭,警惕的站了起来,眸子里满是敌意,一语不发。从怀中掏出一柄无鞘的短剑,手指沿着剑身缓缓抚过,眸色生寒。轻扬起短剑,剑锋向前:“月袭公主,是来取回你的东西的吗?”月袭见状怯怯往后缩了一步。
漓蹙眉道:“逆,别这样,月袭是客人。”
月袭伏在漓的耳边悄声道:“快,漓哥哥,你的记忆应该就存在水妖的心里,快去取来吧。”
漓诧异的问:“取来?你是说,从她的心里拿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那她不是会死?”
“一只水妖,死就死了,有什么要紧!”
漓深深看她一眼,半晌,微微点了一下头。向着月袭伸出手来:“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月袭面色一喜,取出另一柄短剑递给了他。
礁石上的两人神色大变。逆的听力本来就很敏锐,而橙子自从服了仙丹,耳力也是大增,这两人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的飘进了耳中。
漓突然飞身而起,跃向礁石。逆丝毫没有犹豫,扬起短剑就冲着三弟招呼了过去:“不准你伤她!”他本不是漓的对手,但漓无意伤他,只忙于闪避,一时间就让逆缠住了手脚。月袭眼中闪过阴狠,无声的飞起,袭向兀自怔怔站在礁石的边缘、背对着汹涌海水的橙子,手呈利爪状,隐现龙爪的青鳞利甲,直取她的心口!
漓与逆两个正纠缠不清,余光瞥见这一幕,同时失声惊呼:“不要……”却是为时已晚,爪锋已然抵至橙子的心口。月袭的心头掠过一阵狂喜:这一爪下去,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只是在他们的眼皮下杀死一只水妖而已,以后的烂摊子,她有信心慢慢收拾好!
然而,袭击突然落空。橙子的身影攸的消失了!怎么回事?三个人慌乱的扫了一下,才看到悬在海面上、空气中、上下浮动的小水妖。月袭的利爪刺来的一瞬间,就那么呼的飞出去了。是因为会飞了,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反应吗?她反应有这么快吗?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还在那里迷惑不解,下一秒,漓已飞身而出,手一抄,抱住了她,带着她飞回到沙滩上。而礁石那边,月袭身无利器,已被逆控制住,无法继续追击。
月袭急的冒火:再耽误下去,若是被漓认出了她,一切都就晚了!情急之下,一面与逆缠斗,一面大声说:“漓哥哥!快动手,取回你的东西!”
漓瞥了月袭一眼,再低头看着手中的小水妖。灰色的眸子,蓄了痛楚、期待、痴迷,唯独没有恐慌。他微转了身子,挡住别人的目光,手,探上她的衣襟,“哧”的扯开……
橙子大惊:他难道真的要……挖出她的心?!……
那边,月袭狂喜的想:很好,很好,他亲自来做,比她动手要好的多……
漓轻轻的话声却传来:“我只是再验证一下……果然就是你。”
橙子的胸前,镶嵌了一片龙鳞。漓的目光水水的,转到她的脸上。泪水顿时模糊了灰眸。啊,原来他早就认出她了……
月袭开口说要带他去找那只水妖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出了端倪,却没有露出声色。他只是有些失忆而已,又不是变傻了。之前因为认定橙子已不在人世,才会对小水妖的种种暗示完全麻木。而当他知道橙子还在时,就很怀疑那只水妖就是橙子本人了。当抵达狐地岛,与水妖目光相触的一刹那,他就确认了自己的怀疑――即使是变的面目全非,即使连瞳仁都变了颜色,他也认的出来。
“梨子……你给我的任务,我终于完成了。”
“嗯?什么任务?”抱在怀里,不舍的松开……
“就是,要我一定要找到你……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哎。”
“你到底忘了多少事?”
“我也弄不清楚啊。”
“……”
“……”
这边卿卿我我,那边,月袭的脸色已由白转绿。逆看着这一幕,惊觉原来以为死去的橙子就在身边,一时间呆怔了,没有注意到月袭的手,突然虚扬了一下。
拥着橙子,埋首在她的银发中的漓,在她的背后松松握着那柄短剑。随着月袭手指的挥舞,短剑突然自动的反转,未等漓反应过来,已对着橙子的后心疾速的刺下。
漓一声惊叫,想拉她躲避,却来不及了。下意识的,揽着她的腰身反转一下,拿自己的背心去承受袭击。仓促间,看到橙子忽然惊恐睁大的灰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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