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雾中散步多么奇妙/一木一石都很孤独/没有一棵树看到另一棵/每一棵都很孤独/在雾中散步多么奇妙/人生十分孤独/没有一个人看出另一个/每一个都很孤独 ――黑塞《雾中》节选
夏天
哈利十一岁的时候接到了一封古怪的信。那是一封用古怪的羊皮做成信封的信件,墨绿色的花体字在信封上优雅的绽放。
小少年看着肥胖的表哥向他扑来然后抢走手里还没有捂热的信件,然后下意识的开始了尖叫。
“还给我!!那是寄给我的信!快还给我!”
然而更加肥胖的姨夫只是面目狰狞的将信封撕碎了扔进塞满零食袋的垃圾筐里:“记住!你今天什么也没收到!”
哈利愤怒的抓了抓一头乱翘的黑发,被肥胖的姨夫“砰”的一声塞进了楼梯间下得碗柜里。
哈利在黑暗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种他不熟悉的感觉在心头滋生。
大概,有什么要改变了。
微冷
哈利有一张讨人喜欢的小脸,碧绿的双眼,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四处翘起,活脱脱一副阳光好孩子的摸样。
――当然,前提是不去看他削瘦凹陷的脸颊和身体上时常出现的各种淤青和擦伤。
大约,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值得注意的事呢。
十一岁的男孩站在霍格沃茨高高的天台上,秋夜微凉的风卷起他的衣摆。一切似乎就像一场梦。小少年站在天台的边缘想象着很多年前,自己的亲生父母死否也曾经在某夜黑夜里茫然的站在这里?他们是否能够猜到许多年之后他们的儿子会以孤儿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学校,这个地方?
他不知道。
忽然的他想起了那个古怪的斯莱特林一年级。
那么美貌,那么聪明,那么受众人推崇……可是,似乎却一样的寂寞。
甩甩头,眼前又浮现出海格和赫敏还有罗恩的样子。他们是那样的快乐那样的没有忧愁。
可是……自己到底是在忧愁些什么呢?
归根到底……还是想不清楚。
二年级的时候他已经是学长了,看着排着队从大门外走进来的新生们,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在他的心里涌起。
少年看着身边一手一只鸡腿的罗恩,以及正在和身边女生们讨论的赫敏,突然的就笑了起来,然后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奇怪的人。
“莫亚思?赛特。”
银灰色的碎发向后飘着,脸色苍白至极,五官是一种锋利的精致,银灰色的睫羽微微的阖着,在下眼睑投下一块清晰的阴影。
哈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仔细的关注着这个人,说美丽这人似乎也比不上马尔福,但是那种冷寂的气息却在那一眼就紧紧的吸引住了他。
那少年是转学的,直接是二年级生,但是,是斯莱特林。
哈利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失落,只是看那人和修格?奈特诺伊似乎非常亲近的样子,便又吐了一口了然之气。
本来嘛,他们都是那么优雅而又高贵。
死气
哈利从来不知道霍格沃茨还有一个属于斯莱特林的密室,同样的,他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一个蛇语者,虽然他曾经在两年前的夏天从动物园的爬行馆放走了一条来自巴西的大蟒蛇。
小少年茫然的看着那位向来冷酷恶毒的魔药教授紧紧地抱着那位斯莱特林殿下嘶声咆哮,然后转眼就看见那个银灰色头发的少年漠然的站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些。
怎么这样……他不是修格?奈特诺伊的伙伴吗?
那个漂亮的人在魔药教授的怀里缓慢的碎裂成了湮粉最终消失在腥臭的空气里。
然后呢,十三岁的哈利就成了屠杀蛇怪,拯救了整个霍格沃茨的英雄。
大概,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吗?
黑夜
看着躺在被窝里的修格?奈特诺伊,哈利的心里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修格回来找他,并且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摸样。
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个人。
莫亚思?赛特。
于是,原来是主仆啊!哈利看着两人奇怪的相处模式,心里感叹道。
然而似乎又不是这样的啊。总觉得赛特看自己的眼神……莫名的很微妙啊。
小少年躺在两人的中间,突然想起一个似乎很重要,但是就眼前情势来看完全不重要的问题。
――我似乎,和他们都不熟悉啊。
似乎。
半夜里一直冰冷的手掌爬上了少年的背脊,是一种清冷的感觉。
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哈利难堪而又迷茫。
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一次,应该和所谓的救世主没有关系了……吧?
希望如此。
然后莫名的熟络了起来,修格?奈特诺伊,和莫亚思?赛特事实上都只是看起来冷漠的人。大约“他们”都是这样的。
这里的“他们”当然不包括自己。
所谓的自己,应该是残忍的,黑暗的,伪善的,自私的,并且……占有欲极为强烈的普通人罢了。
占有欲一旦发作起来,那种微妙而古怪的感觉总是让人难堪而疯狂。
这一次他想占有的,是那个那样优雅,那样冰冷,那样完美的他。
莫亚思?赛特。
就好像哈利一直所认为的那样,黑夜里本来就绝对不应该有光亮,星星和月亮都是多余的,甚至连蜡烛也是不需要的。
在纯粹的黑暗里放开手脚前向,不惧怕任何的磕绊,就不会受伤。
秘密
三年级的日子并不平静,事实上作为所谓的救世主,哈利早在一开始就做好了面对种种危险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危险简直可以算作一场可笑的闹剧。父母亲死亡的真相便也那么平淡的就浮出了水面。
――原来都是因为自己啊。
少年捏着自己的鼻尖,以为那样就不会掉眼泪。然而最后还是不争气的小声呜咽了起来。
一只苍白的手掌伸了过来,一方洁白的手帕出现在哈利朦胧的实现里。少年慌张的揩去泪水,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摸样的确是糟透了。
哈利接连道谢着从那只冰冷的手掌里结果手帕,擦干泪水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黑夜里明亮的星光映衬着那人银灰色的瞳孔,冷酷的好像寒冬一样。
哈利微微眯眼,侧过脸嗫嚅着再次道谢,然而再转头却发现少年早已消失了,除了手中的手帕。没有什么能证明那人曾经来过。
哈利想着把手帕洗干净还给那人,却在第二天早上发现那张弥漫着鸢尾花的手帕本就是一只鸢尾花变的。
――完美的,变形术。
萤光
你见过萤火虫吗?
好像星星一样美丽。
骗人!
十四岁的哈利已经张开了,削瘦的身子,微微婴儿肥的脸白皙而红润,双眼是浓浓的碧色。
哈利灵巧的越过门洞站在走廊上,一把就被早早守候在这里的莫亚思抱了个正着。所谓的默契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各种各样类似这样的小甜蜜在哈利的心里堆积成了一只永远饥渴的野兽,那只野兽的名字叫做――爱。
哈利?波特。
救世主。
哪个是他?哈利自己也搞不清楚了,但是在那么一瞬间他是真切的恨着那个名叫修格?奈特诺伊的人的。
愚蠢的――主仆关系。
莫亚思,不要难过,既然你已经想要离开他,那么我会做你的救世主!那个邪恶的人必须死,管他是修格还是斯莱特林陛下。
往日的情谊皆为云烟,只要我爱你,你爱我,我就可以为了你挑战不可能的任务。
围剿,马尔福家再一次选择的背叛,那人的每一个踪迹都被清清楚楚的知晓,凤凰社的精英们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一切都要结束了,无论他有多强大都抵不过我爱你,莫亚思。
可是事情却在最后变成那样一个可笑的闹剧。
原来一切都是,都只是那人早早布下的局,那么你呢莫亚思?你也是虚情假意的一个圈套吗?
哈利站在旷野上,呜呜的寒风吹起他的衣角,就好像那一年他站在霍格沃茨的天台上,秋风冷酷的好想一把把尖利的刺刀,每一刀都直直的插在心口上。
那人再也没有出现,但是关于他的一切却在时过境迁之后愈加的清晰起来。
吸血鬼。
纯血。
神祗。
鸢尾花。
重伤。
消失。
最后一次知道那个人的消息是邓布利多的画像告诉他的。老人惬意的躺在画中的沙发上,缓缓的开口说道:“听说法国的赛特家族――那个有名的吸血鬼家族最近好像开了一个审判大会,他们家族里唯一的纯血被处以极刑,却在行刑的前一天夜里消失了。唔……说起来是半年前的事了啊!”
哈利点点头,拎起扫帚上了赛场,那天夜里的赛事他仅仅用了七分钟就抓到了金色飞贼,至此救世主哈利?波特先生就拉开了他辉煌的魁地奇生涯。
那一年,救世主19岁。
离他们分别不过仅仅四载。
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这一切本来就是一个荒谬而可笑的梦,睁开眼睛 ,时间又会匆匆的流过,日复一日,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痕就算不会被治愈却再难撕裂疼痛。
“你看过萤火虫吗?”
“……”
“好像星星一样美丽。”
“骗人!……萤火虫一捏就死了。”
哈利?波特本来就是一个残忍的,黑暗的,伪善的,自私的,并且……占有欲极为强烈的普通人罢了。
鸢尾
五月份的法国正是盛夏,蝉鸣不断。哈利站在一片绵延的紫色花田前,微微的眯着眼睛。这是一片热烈盛开的鸢尾花,和哈利缩小了放在小瓶子里然后挂在脖颈上那枚干巴巴的标本长得大体一致。
此时的哈利已经到了可以用男人这给词来称呼的年纪了,这个胡子拉渣的男人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衣黑西裤,手边只提子一只小巧的行李箱。
日暮逐渐西沉,哈利大男人操着一口不慎流利的法语向路边的花农问了可以投诉的地方之后,便穿过花田直直的向着花农们极力推荐的那个地方走去。
翻过两个小山坡和一片小树林之后,哈利就看到了花农们口中的小别墅了。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尖顶式别墅,屋檐上装饰着的各种各样华美的雕刻洋溢着浓厚的巴洛克风格。屋子前面是一方宽阔的水塘,水塘上有一条平贴着水面的木桥。
哈利迈开腿走上平贴着水面的窄木桥,步伐稳健的向着别墅的大门走去。
“扣扣扣”
哈利将行李箱放在脚边,然后轻轻的敲响了那扇白杨树木门。
“来了!”伴随着一声轻柔的回应,门被拉开了,出现在哈利面前的是一位披散着栗色大波浪卷的年轻女子。
商量好了借宿事宜之后哈利提着行李厢上了二楼。拐弯的时候哈利下意识的瞟了一眼三楼的楼梯口。
――格外的漆黑。
晚餐的时候那女子说三楼上住的是她生病的丈夫,应为病情问题极少外出。尽管哈利非常真诚的表示自己或许可以帮忙,但是很显然女子并不怎么愿意将自己的丈夫托付与一个前来借宿的陌生人。
这天夜晚的天空及其的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但是有萤火虫。
绿色闪耀的光芒在门前的水塘上飞舞,美丽的恍若梦境。
夜里睡不着觉的哈利拉开窗帘就被眼前的美景震惊了,他微瞪着眼看着眼前美妙的景色。兀的又想起了那个人。
哈利猛的拉上了窗帘,模糊之间似乎……错过了什么。
你见过萤火虫吗?
好像星星一样美丽。
再见
凌晨日光微亮的时候哈利听见楼上传来一阵慌乱的哭泣声和碰撞声。来不及思考哈利就掀开被子冲上了三楼。
黑暗中哈利只听见女主人的哭泣和一个男人沙哑的安慰。
大概是家事吧!哈利开始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了,他企图悄悄的离开却被恰好转过身的女主人瞧见了。
女人尖叫了一声飞速冲过来将哈利撞出了门外然后惊恐的关上门死死的瞪着惊愕的哈利。
两人对视半响,哈利终于先败下阵来,“那个……我很抱歉……”然而他话没说完就被女人突如其来的眼泪惊吓到了,连忙闭嘴。
女人捂着脸哭泣了一会儿便平静了下来,她轻轻的拉开门,对着哈利点了点头,嗓音有些沙哑的哽咽着说道:“进去吧……拜托你了。”
哈利想大约是她丈夫的身体出问题了不得不拜托他。这样一想哈利就理解了女人之前的行为,他对女人安抚的笑了笑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及其黑,哈利完全找不到灯泡的开关在哪里于是只能摸索着前进,待到眼睛习惯的黑暗能够看到物体大概轮廓的时候才敢放开脚步。
他坐在床边,低声询问床上微微喘息着的男人:“您还好吗?”
半响男人都没出声。哈利又开口道:“我是昨天过来借助的旅者,我叫哈利?波特,拜您妻子所托来查看一下您的情况,请您配合……您还清醒着吗?”
男人呜咽了一下,转身背对哈利蜷缩了起来,一副拒绝的姿态。
哈利有些素手无策了,正在此时门又被推开了,一抹昏暗的光亮出现在屋子里。是女主人端来了一盏烛灯。
女人将灯盏放在床头然后对着床上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那语言哈利非常陌生,完全听不懂。然而床上的人却出奇意外的迅速回答了一句话。
女人转身离开了房间,整个屋子里只有烛火燃烧的哔哔啵啵的声响。
哈利忽然觉得男人的声音非常的耳熟,非常非常,但他完全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哈利又问了一些问题,却依旧没有得到答复。终于哈利起身决定放弃了,虽然他知道女主人会很失望,但是对于这样不配合的病人,哈利只觉得无能为力。
温暖的烛光随着哈利离开的身影而减弱,一声沙哑的语句在黑暗中响起。
“firefly good-looking”
萤火虫好看吗?
哈利回头,那个一头银灰色长发的男人端坐在床边,依旧优雅而高贵。
岁月并不是真的逝去,它只是从我们眼前消失,却转过来躲在我们的心里,然后再慢慢改变我们的容貌。
大约
只要我爱你,你爱我,这就够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