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十五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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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可以在一天里、在几分钟之内便被破坏,而不是像有些事情那样:经过反反复复、走走停停、希望与失望,漫长的拖延,才彻底垮台的。若是果真好事难圆,那么痛痛快快的了断岂不是更易忍受吗?

――门罗《逃离.》

十月清晨的凉风把一直睡的极不安稳的修格从梦中拖了出来。半梦半醒的从衣柜中捞出一套简单的校服,熟稔的绕过桌角墙柱走进了盥洗室,然后盥洗室里传出了轻微的哗哗水声。

洗漱过的修格已经完全清醒了,在细心地收拾了上午课程必备的书籍纸笔,系上蓝绿相间的领带,检查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不妥之后,他调整了冷硬的面部表情,迅速化身为“霍格沃茨史上最像猫的学生”才一步跨出了寝室大门。现在开始,他就是文森特·维尔加,不是修格·奈特诺伊,是那个羞怯的,如猫一般的小少年。

去往大堂的一路上,修格挂着怯懦羞涩的微笑向所有主动问早的学生,教授,幽灵甚至画像的各种“存在体”认真的回礼,他突然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变成所谓的“面瘫”――比如斯内普。

修格老远就知道斯内普来了,因为几乎所有从他对面而来的学生都面带余悸,这种“有趣”的表情大大的娱乐了修格一大早就稍嫌郁卒的心情。他迅速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的天真,羞涩,安静,以及一点点微小的不安――这些都是让那位黑面教授无法下重手处罚的有效武器。

果然,绕过一个近一百二十度的大弯,“文森特”一头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

“如果娇弱如爱·哭·的·曼德拉草的维尔加先生还能挪动一下您那软的堪比蒲绒绒的臀部,那么就请您不要以如此不堪的姿态躺在霍格沃茨的过道上――要知道霍格沃茨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就算你比别人更加亲密的接触她,她也不会更爱你这个蠢笨的小巨怪。”在用一只手推开文森特之后,斯内普挑着唇角,面色讥讽的对仰躺在冰凉大理石地板上龇牙咧嘴的少年喷溅他特有的毒液。

然而地上的少年却好像充耳未闻,轻声嘶了一口气,揉了揉通红的小臂,就面色“如常”的站了起来。没有旁观者们所预料的“抖动肩膀,透明的泪水如断了线珠子不停地下落……”

“对不起,教授。”文森特低着头,声线如常的轻声道歉,然后转身绕过这位难相处的教授向大堂走去。

“拉文克劳扣3分,为文森特·维尔加先生的无礼!”斯内普大声的宣布这个让人无语的惩罚。

周围的小动物们无论学院之别,都默默地为那个已经远去不见身影的少年叹了一口气……斯内普教授最讨厌的就是“弱小”,然而很不幸的是,这两个字似乎就是对那只猫一般少年的最好形容词!

文森特安静而快速地填饱了自己的胃,然后拿起随身携带的书包就走出了逐渐热闹的礼堂,向着城堡西边的黑湖走去。随手放下手中的书包,少年无声的叹息了一下,然后干净利落的撩起衣袖,蜷缩在了茂盛的草丛中。

――昨晚实在没睡好,今天就允许他偷懒一次吧!临睡前少年默默地想。

于是在得知文森中午根本就没有和赫敏三人去图书馆,更别说完成自己仔细交代的任务之后的格瑞·斯蒂芬只能又着急又气恼的开始寻找那个向来安静的让人极易忽视的小学弟。然而在询问过几个三年级生之后,他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文森已经一天没有出现了!从早餐之后就再也没人见到过他。

急急忙忙的通知了弗利维院长,格瑞也带着赫敏,哈利和罗恩开始在城堡里四处搜寻。

直到时间将近宵禁,大家才看见斯内普教授抱着一个浑身草屑的金发男孩出现在了拉文克劳的休息室。然后事情自然又是以斯内普一番毒液喷溅,以及一直沉睡的文森被安全的送回寝室而告终。

斯内普一把推开了地窖的大门,愤怒地将一大把飞路粉撒进冰冷的壁炉,大喊了一声:“邓布利多!”然后绿莹莹的火焰那端出现了一张越来越清晰的人脸。

老人摸了摸长长地白胡子,笑眯眯的开口说道:“哦,西弗,大晚上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斯内普邹紧了眉头,一字一顿的说道:“文森特·维尔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厚重而沙哑,如果听者仔细地听就会发现那隐藏在沙哑之下的微微的,不着痕迹的颤抖。

炉火中的人脸被突然高涨的火焰扭曲了一下,许久才轻声的说道:“亲爱的,我想这个答案也许你并不想知道。”

壁炉前的男人沉默地闭上了双眼,挥动魔杖,一瞬间整个地窖陷入了一片死寂的宁静。

――“该死的!……小巨怪!”一摸一样充满淡漠与不屑的眼神,一摸一样习惯受伤后大力揉搓伤口的动作,一摸一样沉醉于痛感的怪癖,一摸一样蜷缩的姿势,一摸一样的讨厌寄生类魔药材料,一摸一样的固执与……热爱演戏!该死的,小巨怪!

黑暗中没有人能猜到此时男人的表情究竟该用何言辞来形容。也许是愤怒,也许是轻快,但是最有可能的应该是面无表情,不是吗?

――――――――――――――――

修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西窗了,熟悉的剧痛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大脑,这让他不由得想要放弃今晚的计划,继续沉眠在这温暖的被窝。

然而床边早已等候多时的男生却是在察觉少年清醒那一瞬间就毫不留情的掀开了他的被子。男生看着床上少年在被冷风侵袭的一瞬间微微的瑟缩了一下,更是过分的轻笑出声:“主人,我想如果您不想步那位大人的后尘,就麻烦您‘挪动一下您那软的堪比蒲绒绒的臀部’离开那让您恋恋不舍的床垫――消失咒这种简单的咒语,莫亚思可是已经掌握的异常娴熟了呢。”

于是修格只好揉着眉心爬了起来,任由莫亚思将他抱入盥洗室,肆无忌惮的洗洗刷刷,最后被套上整齐的衬衣西裤丢回了依旧温热的大床。

“莫亚思,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修格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正在轻柔的将皮鞋套在他脚上的俊美少年,平淡的说道。

莫亚思轻轻的扣上最后一只搭扣,抬头笑的一脸温柔:“主人放纵莫亚思,是莫亚思的荣幸!莫亚思愿永远效忠于您!”

然而他的主人只是一脸冷漠的盯着他纤细的手指,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厌恶。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他接着说:“不过主人要是一直都这么放纵莫亚思,莫亚思可是会变得越来越过分的啊!所以主人还是要适时的拿出您做主人的威严……”

“不够温柔――”然而一直面无表情的修格却突然开口,“你的手。”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修格就转身踏出了房门。

莫亚思疑惑的举起了自己纤长的手掌,困惑的看了看却仍旧没有想出修格所要表达的意思,只好拿起两件斗篷追向先行的主人。

禁林的夜晚一如既往的生机勃勃而又危机四伏,莫亚思微微弯着腰,沉默的跟在修格的身后。两人身上披着的黑色斗篷式他们很好的融入的黑暗的树林之中。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禁林生物,这些飞禽走兽一只只在见到修格之后,莫不是匆匆转身,就是无声的潜入不易察觉的阴影之中。莫亚思其实并不知道他的主人又在“玩什么花样”,但是他很清楚身前的少年,灵魂已经受到了极大地创伤,难以自行恢复的,极大的创伤――如果这个时候挣脱契约……莫亚思狠狠地甩了甩头,顺利地把这种最近越来越出现频繁的念头暂时甩出了他的大脑。

莫亚思从一瞬间的莫名走神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修格已经扯着他的衣袖跃上了一旁一株被藤萝缠死了的枯树之上。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理他们不远的一处空地上。

白胡子老校长挥动魔杖,几只银白色的小麻雀就凭空出现在可他的面前。老人挥了挥衣袖,这几只神奇的麻雀就迅速的向着四面八方飞速离去。约莫五分钟之后,七八个男女手中握着那只神奇的麻雀,出现在了老人的面前。

――传说中的“凤凰社集会”?修格和莫亚思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

一群人以老校长为中心交谈了大约半个小时,才陆陆续续的离去。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老校长才挥动魔杖,撤掉了显而易见的隔音咒。

校长缓步向着霍格沃茨城堡走去,却突然脚步一顿,身形不变的说了一句:“夜游是不好的行为哦,两位同学还是跟着我走一趟校长办公室吧!美味的柠檬茶也许可以温暖你们冰凉的小手?”

修格皱起了眉头,跳下了枯树,跟上了脚步不停的老先生,一步一步的走回了霍格沃茨。莫亚思也只能咬着牙跟了上去。

月光照着三人去轻缓的脚步,就像一个深切恶毒的微笑。

校长室内,修格和莫亚思面无表情的瞪着面前粘稠的“茶”,丝毫没有动手举起它们的想法。

邓布利多先开口了,他悠闲地半躺在宽大的座椅上,摸着下巴上长长的白胡须说道:“维尔加先生和塞特先生难道不打算为你们这种严重违反校规的行为做一些真诚的辩解吗?”他削瘦的右手牢牢地抓着那只骨节丰满的魔杖,半月形的镜片下是一双湛蓝色,澄净的瞳孔,正透着严厉的微光。

修格笑了笑,直截了当的说道:“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老人的瞳孔瞬间紧缩,然后缓缓地恢复正常。他不着痕迹地把右手塞进了办公桌的肚子,然后笑眯眯的掏出了一把色彩亮丽的糖果。拨开一只浅灰色的软糖,老校长笑着说:“人老了,还希望奈特诺伊先生能够给看在老人的份上给我一个更加容易理解的答案,还是说连这点微微小的要求奈特诺伊先生都吝于给予?”他利落的把那颗软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然而修格只是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右手在眉心重重的揉了揉,大声的,不容断绝的说道:“用我的能力换斯内普的命,这当然是一个非常有利于您的交易,您又何必犹豫这么久?……还是说,伟大如您,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已经不满足于这一点‘蝇头小利’了吗?”

邓布利多依旧笑着,“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笑着举起了那个圆溜溜的茶杯,对修格和一旁一直安静的莫亚思扬了扬,然后一口喝下了一大杯。

“下周我会安排你转院的,小哈利就拜托你了。斯内普的事,我会帮你解决的。……果然操心这种事还是最适合像我这样年纪的老人来做啊!你说是不是,小文森?”

莫亚思无声的跟在修格的身后,在明亮的月光下,他分明看见少年的肩头在微微的颤抖。然而那到底是因为这微凉的夜风,还是别的什么,莫亚思就不知道了。

“莫亚思,我告诉你一句话,你要一直,一直的牢记。知道吗?”少年突然转身,低垂着脑袋站在莫亚思的面前。月色下,他用变身水变出的身体似乎就要与他残损的灵魂相脱离,导致那躯体的脸上是无色的死寂空疏。

――“ 秘密被人得知的同时就意味着失去 。”

你要,一直,一直的记住。知道吗?

然后莫亚思亲眼看着这个向来强势的主人,留下了清浅的泪水。被模糊的眼瞳里仿佛装着一只受伤的野兽,无力的嘶鸣着。这是很多年之后,就算他都老的忘掉了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怯懦同时也强大的主人的时候,他的记忆里也永远镌刻着这么一幅清晰而绝望的卷轴。

我会记得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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