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安静。
火焰跳动在时千饮的双眼,一晃眼看过去, 岁闻甚至觉得对方眼中的火焰会烧灼到自己的身上。
他心头升起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出现在时千饮的眼睛里, 几乎要以为时千饮是在对自己说这句话。
但这不是对自己说的话。
他又在心里否认了。
这是对陈蔓说的话。
虽然不是很明白时千饮为什么突然喜欢陈蔓,但显而易见, 时千饮是喜欢陈蔓的。否则,按照对方的性格,只要有一点不喜欢,就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刚才那样炙热的情绪, 也应该是对准陈蔓。
他的情绪有点低落。
有一种自己的小鸟还是飞走了的感觉。
不过兄弟情和感情还是不一样的。
岁闻稍作区分,很快调整。
他打破了此刻完美的气氛,对时千饮实话实说:“你, 称呼说错了。”
这个问题很严重。
万一明天再说错, 别说刷浪漫度了,没得到女孩子一巴掌, 就算人脾气好了。
但岁闻旋即安慰时千饮:“不过除了称呼说错以外, 你其他的地方都说得很完美, 明天就保持这个状态,肯定能行。”
车厢陡然一震。
摩天轮的停留时间到了, 开始继续转动,车厢从摩天轮的顶端一路向下,洋溢在周围的快乐也被这突然的震动抖散,消失无踪。
时千饮看了岁闻一眼,陷入沉思。
刚才的称呼,我没有说错。
我想着的, 看着的,都是岁闻。我说出的当然也是岁闻。
时千饮想,但他没有将这些说出口。
因为……
他不明白刚才的那些情绪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也不太明白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吗?
这代表着,我喜欢岁闻吗?
喜欢可以干什么呢?
前所未有、不能在记忆中寻找借鉴与参考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丝迷惑。
两人沉默着度过了摩天轮的后半段。
一直到摩天轮快要转到地上的时候,时千饮才突然开口:“为什么带我来游乐园?”
岁闻:“什么?”
时千饮转回了头,他看着岁闻,再度问:“为什么要带我来游乐园?”
岁闻怔了怔。
他带时千饮来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思考,只是觉得时千饮需要,所以就尽可能地帮助他带他来试试。
真要思考其中的原因,大概……
“谁让你叫我哥哥呢?”他笑吟吟地,“再叫一声听听?”
时千饮看了岁闻一会。
他眉梢轻轻扬起:“你喜欢这个称呼?”
他并不在意,随口说:“哥哥。”
岁闻的笑容反而收敛了。
梦里梦外,人影重叠。
***
充分准备的周六过去了,被充分准备的周日来到了。
时千饮上午出门的时候想拉着岁闻一起去见陈蔓,但岁闻坚决的拒绝了时千饮这份荒唐的要求。
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凭什么要为她牺牲愉快的周末睡懒觉的时光!
他将时千饮推出房门,自己返回床铺蒙头睡觉,闭眼睛之前,还给时千饮发了条消息——
“加油,你可以的,我相信了!”
注视着这条消息,时千饮一路隐身飞到游乐园门口,等待陈蔓。
他没有等多久,很快,游人之中走来个身穿针织衫与长裙,脚踩刺绣小白鞋的女孩,远远看着,青春靓丽,清新一如晨露,正是陈蔓。
陈蔓走到时千饮面前,微笑道:“你来啦?”
时千饮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收起手机,拿了张票给陈蔓:“进去吧,要水吗?”
陈蔓:“不用,还不渴。”
说话间,她侧头打量了下时千饮,在心中想道:
这两天时千饮倒是主动了点,我也没做什么,真是奇怪……难道他实际上是那种慢半拍的人吗?
两人依次过了检票口。
站在园区里的时候,时千饮问陈蔓:“想玩什么?”
陈蔓左右看了看,目光越过旋转木马和过山车,落在茶杯对对碰上。
旋转木马太幼稚,过山车太刺激,茶杯对对碰介于它们两者之间,正好。
她指向茶杯方向:“就……”
时千饮:“先坐旋转木马,然后试试过山车吧。”
说完他就去排队买票了。
陈蔓:“……”
虽然主动点比之前好,但是好像又太主动了。
她无可无不可的和时千饮上了旋转木马。漂亮的木马有时候还是能激起少女心的,她拿着手机拍了木马上鲜艳的图案,接着转头问时千饮:“待会我们就在这里一起拍个照?”
时千饮:“我不拍照。”
一圈五分钟,眨眼就过。
时千饮下了木马,又带陈蔓走到过山车那边。
一路排队上车,陈蔓之前从来没有试过这种刺激的游戏,哪怕现在的过山车都用前包式的安全带将人固定在作为上,陈蔓还是有点紧张,反复地检查自己的安全带是否牢固。
时千饮坐在旁边,回想着昨天和岁闻坐在这里的情形。
他坐了一会,突然问陈蔓:“害怕吗?”
正检查安全带的陈蔓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种套路。
待会他就要抓住我的手了吧。
她有点犹豫,牵手太早了,但她真的有点怕:“是有一点……”
时千饮:“嗯,我也有点怕。”
他大马金刀坐在位置上,却一脸冷漠,没有任何伸出手的意思与动静。
陈蔓:“???”
所以,你的手呢?
很快,过山车正式启动,长长的列车一路在“死亡”轨道上旋转飞驰,除了时千饮外,惊声尖叫响在列车的每一个角落。
陈蔓从过山车第一次俯冲的时候就感觉
好不容易,一次过山车结束。
当陈蔓双腿发软地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翻江倒海的胃部让她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时千饮站在旁边看了一会陈蔓苍白的脸色,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陈蔓虚弱的点点头,找了张公园椅坐下。
时千饮则转身往卖糖画的地方走去,昨天吃的两样东西,棉花糖距离他近,糖画距离他远,但他更想将糖画拿到手里。
糖画铺还在原来的地方,大早上的时间,铺子里并没有几个人买东西。
时千饮走到近前:“来两个糖画。”
卖糖画的老伯记忆可好了,打眼一看时千饮,就说:“昨天你也来我这里光顾过,要了一对小鸟吧?今天要什么糖画,给你打个八折。”
时千饮顿了顿:“还是来一对小鸟。”
老伯答应一声,拿起糖勺,就开始在板上作画。
先是一勺大糖,把弯曲遒劲的树枝给画出来,再颠颠勺子,抖落几枚零散的枝叶果实,随后开始画小鸟。
小鸟就要仔细一些。
他勾勒了小鸟的轮廓,随即细细描画小鸟的羽毛。
这一次,他没有再画两只栖息在树枝上给彼此梳理羽毛的小鸟,这两只小鸟已经梳理完羽毛了,其中一直矮身蹲下,闭眼打盹;另外一只则展开羽翼,作势欲飞。
一切画完,老伯正要给这幅画一铲子,再将两只小鸟分开的时候,时千饮突然说话:“等等,别铲,就这样。”
他付了钱,将糖画拿在手中。
看着这两只还没有分开的糖画,从见到陈蔓以后,就一直在时千饮心头挣扎的情绪突然破土而出。
他不想回去见陈蔓了。
他想要……见岁闻。
这个念头从冒出到席卷他的脑海,只花了短短的一秒钟。
他拿着糖画,往游乐园的门口走去,不再管还坐在过山车下的陈蔓。
但也是这个时候……
他的心脏突然开始疼痛。
像是有一道锁链突然拴在他的心口,拉扯着他要他回到陈蔓身旁。
疼痛一开始比较细微,只是隐隐针刺。
但随着他一路往前,这样的疼痛就变得越来越剧烈,在他走到游乐园门口的时候,针刺的疼痛已经变大成刀砍剑刺。
时千饮神色冷淡,他招了一辆车,坐进去,告诉对方家里的地址,就重新沉默,低垂视线注视手中糖画。
他看着和平常没有两样。
仅仅额角青筋的跳动,将作用在身的疼痛,露出一丝端倪。
***
岁闻还躺在床铺上。
他并不困,只是懒洋洋地不想起床。
他摸着手机,随意刷新微博,还没认真看首页的各种微博,就切到微信界面。他有点想要问问时千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但又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太八卦……
正当他拿着手机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声敲门声突然响起。
岁闻一时错愕,随即起身,打开了门:“是谁……”
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时千饮跌倒在岁闻的怀里。
岁闻下意识将人抱个满怀。
随即,他发现不对劲:“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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