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胆小的很,最多只是调皮喜欢逞强, 倘若代如颜当真, 她便立即没了调皮的模样, 乖巧的很。
代如颜虽喜欢同她一点亲昵的待在一处, 可顾及她往日一顿不吃都囔囔着饿的性子,大抵是真的饿了。
两人这才离开这薄被,虽说两人同榻而眠早已是习惯,只是每每至穿衣裳时代如颜总是不如她那般坦荡。
见她伸手便要拿那一旁的小太监衣袍, 代如颜微皱眉出声道:“你可不许再穿这衣物了。”
就算她全然不顾忌自己是个女子, 可这般穿上他人的衣物, 也实在是让代如颜不喜的很。
“可这里没有旁的衣物了。”她睁着眼浑然不觉的应着。
代如颜伸手捂着身前的薄被,起身叹道:“你侧过头去, 我去给你拿衣袍来。”
她却不依, 整个人粘了过来叹道:“阿颜不要害羞嘛,人家换衣袍从来都没有让阿颜不准看。”
“你……肚子不饿了吗?”
对于她这般故作娇滴滴小女子的语调, 多数时候代如颜听着莫名就忍不住想笑,可也知倘若一本正经的同她说, 指不定她还越发不肯松手。
果然这般一提,她便老老实实的伸手捂着眼念道:“我看不见了。”
代如颜可不信她会这般老实, 便将薄被盖在她脑袋上, 这才转身去拾起那被她扔在一旁散落的裙裳。
夏日里衣薄的很, 代如颜轻系上衣带,便隐约察觉那胆小的目光,可也不戳穿她只是轻声笑道:“不许看了。”
先前有好几回她都有从鼻间流血的事情, 虽女大夫也只委婉说上火,可代如颜细问那女大夫方才说闺房之事须节制。
代如颜虽面色不惊,可到底还是女子,脸颊微发烫的记了下来。
那一旁的人却还将头闷在薄被中囔囔道:“阿颜居然又凶我!”
“你可以将薄被放下了。”代如颜走近着说。
“不放下,以后我见阿颜的时候,都蒙着眼省的让阿颜不许这,不许那。”
“别闹了,这天气了,小心你脸上也捂出热痱来。”代如颜说着,便伸手扯下她面前的薄被。
只见她闭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代如颜指腹轻描绘她眉头,她便调皮眉头轻挑着。
“别动。”
“为什么?”她耐不住的睁开眼问。
代如颜笑了笑应着:“我想好好看看你。”
她嘴角上扬地望着说:“不许阿颜看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让阿颜刚才还不准我看?”
这两者怎能相提并论呢?
“你难道刚才当真听话的没偷看?”代如颜指腹轻揉她那软软的耳垂。
只见她眼神躲闪,显然是没料到代如颜会这般问起来。
一时亭内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她才闷声说:“就偷看一点点而已啦。”
“哎呦!”她捂着代如颜捏着耳垂的手,很是夸张的望向代如颜说:“阿颜你掐我?”
代如颜轻捏她耳垂笑道:“我哪里使得这般大的力气了?”
她这才恢复平静应着:“我肚子真的饿了。”
“谁让你刚才闹这般久。”
这般说着,代如颜方才起身去给她寻了衣袍,待她欲换上时,还故意学着代如颜的话,要求不许偷看。
静坐在一旁的代如颜饮着茶水,侧头看向一旁平静的池水,不一会耳旁便听见她那的脚步声临近。
她挽起袖袍自顾自的洗漱,代如颜放下手中的茶盏说:“明日便欲设宫宴,你要来吗?”
“那个新夫人也去?”她不满的看了过来。
“嗯。”
“那我不去了。”
代如颜侧头望向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俊不禁,只是本来也就不想她去,便也没再开口提及此事。
待宫人备上饭菜,她显然性子不满,大口的吃着米饭便也不像往常爱说话,代如颜担心她吃的太急,忙给她盛了份汤说:“你慢点吃。”
“我不!”她伸手接过汤欲急忙喝时,代如颜忙说:“小心烫!”
可惜为时已晚,她被烫的小脸皱成一团,可却还是生生将那口中的汤喝了下去。
代如颜心疼倒着茶水说:“这可是煲了三个时辰的汤,你张嘴让我看看。”
她摇头,伸手接过茶水慢慢饮着,待缓和下来方才开口道:“没事。”
虽然她这般说着,可她方才那模样可是装不了的,偏偏她又逞强,代如颜也只得如实说:“我设宫宴是欲处理太傅新夫人在朝堂与你为难一事。”
“此事我已严令禁止朝堂提及此事,阿颜不用在劳心此事的。”
代如颜何尝不知她在朝堂同那群妇人大怒,并且严令惩治,可是妇人口舌可不是严令能阻挡。
更何况那太傅新夫人挑拨此事,显然是因着对皇帝的不敬,倘若不严加处理,这便是让宫国百姓看皇帝的笑话。
自古哪有皇后立寺庙,这将皇帝的威望至于何地?
只怕这一邪风不压,日后她在朝堂上恐怕更是难以执行新政。
或是因为代如颜兀自思量未曾言语,她捧着汤碗问:“阿颜你生气了吗?”
“没有的事。”
大抵是谈到正事,她便也就不再闹腾,安分的小口吃着饭菜,只是代如颜见她吃微辣的蘸料神情有些不对劲,猜想她应是烫伤了嘴。
待用饭后已是临近傍晚,她忙着处理批阅奏折便没空同代如颜说笑,一时亭内寂静无声。
代如颜忽地响起她问自己有什么不正经的喜好,便想起除却看书下棋,好像还从未她抚琴过。
便让宫人摆设琴,许久未曾碰,代如颜不禁有些紧张,好在倒也还算熟练。
琴声自亭内悠悠响起时,那落日像是投落在那一旁的池水中,映的池水泛着金光,蜻蜓时而在莲叶间停下,而后又匆匆而过。
待一曲停下时,她却捧着奏折忽地说:“阿颜再弹下去我可就困了。”
代如颜不禁一愣,心想难道琴技退步了?
便起身走至她身旁,只见她眼眸间确实是疲倦的很,抬手轻揉她眼旁,她整个人便倒了过来。
“累了?”
“嗯,有点困。”她枕着膝,一手举着奏折说:“赵廷这段时日忽地称病,闭门在府中不愿出来,阿颜可知其缘由?”
代如颜眼眸望向她那因着思索问题而微皱的眉头叹道:“许是他真病了吧。”
“那他夫人都不守着他,每日都还上朝。”
她这般哀怨的埋怨,仿若她成了那赵廷一般,代如颜指腹捏着她脸颊道:“公事私事自当分明才是。”
“我可不管这些,要是哪天阿颜生病,我可没心思这烦人的奏折。”
“傻,那你不又给了那群大臣参奏的机会了?”
“管他呢。”她眨着眼目光从奏折移开,望向代如颜道:“阿颜一定要好好才是。”
透过她那明亮的眼眸,代如颜便知她心中还是在担忧那半颗丹药的事,轻声应着:“好。”
直至深夜她才批阅完奏折,代如颜守着一旁陪她,不由后悔昨夜不该缠着她才是,对于亲近一事,倘若代如颜不抵抗时,她几乎没有半分克制,这才误了公事。
却不曾想她沐浴过后,却满是精神凑近说:“让阿颜等久了吧。”
代如颜迟疑看她那满是笑意的眼眸,原本欲回绝的话,便也说不出口,也只得由着她胡来。
好在这夜她累,也就没有闹腾太久,次日她精神极好的便去上了早朝。
而宴会是在傍晚时举行,她处理奏折时,代如颜正换上衣裳,化着妆容,宫人在身后整理着那长长的裙摆。
“阿颜你真的要这样子去吗?”
这话她已经问了不下数十遍,代如颜嘴角轻扬起,挥手让一旁的宫人退下。
代如颜缓缓走向她那方,便见她手握着奏折心不在焉的很,只得伸手捧住她脸颊说:“半个时辰,我便回来陪你用晚膳。”
“我也要去。”她整个人突的凑近,轻啄了下代如颜才抹上胭脂的唇。
只见她那唇旁也染上嫣红的胭脂,她还满是得意的笑道:“真甜。”
“你昨日不是说不去的吗?”代如颜指腹温柔擦拭着她唇旁的胭脂,眼眸里满是笑意的说。
她伸手扯住代如颜垂落的衣袖耍赖道:“我不要阿颜打扮这么好看的出去见人。”
“可这一身不是刚刚问过你了吗?”
话语便停了下来,显然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胡说八道,代如颜弯着眼眉低头亲了下她抿紧的唇瓣说:“乖,你今日的奏折可多着呢。”
“那些夫人肯定也打扮的妖娆,阿颜不许看她们。”她仍旧不松开扯着代如颜垂落的衣袖。
“好,我不看她们,只看你一个人。”
她却又莫名丧气念叨着:“我也想穿好看的衣裳,也想往脸上抹香香的胭脂,还想跟阿颜穿情侣装。”
听着她念这一大段话,代如颜放才知她的怨念原来还有这些别的缘由。
好一会她才懂事的松开手,眼巴巴的望着代如颜离开内殿。
代如颜笑了笑侧头,便见那呆呆正张望的人,她害羞的忙转身跑回内殿,俨然没有半点君王的威望,好似这么些年她在自己面前就不曾变过。
只是担上君王的重担,她每日应付的事便极多,更别提她说那些寻常女子的爱好,于她而言却是极容易为人诟病。
当然这些她多半都只是在自己面前玩笑话的说,却从不曾真正的埋怨,因为她知道只有了这帝位才有如今两人的安稳日常。
宴会上众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面容上的妆容更是艳丽,因着如此这也是代如颜不让她随同的缘由之一。
那新夫人几番探来的目光,着实让代如颜很是不适,侧头望去便见这新夫人眼眸中满是敬佩。
代如颜起身入一侧长廊,那戏台上的戏仍旧在唱,新夫人随之走了过来行礼道:“皇后娘娘这就乏了吗?”
“本宫的去留难道要向你汇报吗?”
那新夫人顿时挺住,面容上的笑意也僵住,一时也不敢再向前走近。
“皇后娘娘息怒。”
“听闻太傅赵廷病重,你作为他夫人,就该安分些才是。”
“皇后娘娘您说的安分是指如今朝野上讨论的关于寺庙一事?”
代如颜皱眉走近道:“你如此大胆,公然藐视陛下,当斩首示众!”
新夫人跪在一侧低声说:“皇后娘娘您哪样不比陛下强?难道甘愿屈居在这后宫里?”
那自一旁护卫手中拔出的剑,刺中新夫人身旁跟着的奴婢,代如颜笑了笑道:“难道你认为本宫有篡位之心?”
“皇后娘娘您一心为陛下这是满朝文武百官皆知,只是听闻陛下早先曾招揽妙龄女子入宫,想来皇后娘娘也定然是伤心的。”
代如颜拔出剑,看着那倒向一旁的奴婢眼眸里还满是困惑,而这新夫人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只是不曾想这新夫人竟然因为自己而起了妒忌之心,代如颜更是容忍不得旁人对她有半点不敬。
便将手中的剑轻搭在这新夫人的脖颈旁细声道:“那妙龄女子一事是本宫安排入宫,与陛下没有半点干系。”
新夫人眼露不解,代如颜收回剑说:“明日起你便不必用上朝了。”
“皇后娘娘!”
代如颜回侧过头来,手中的剑还滴落着鲜血,眼眸满是杀意地望着这欲言又止的新夫人轻声道:“有些事你倘若聪明的很,就该烂在肚子。”
“是,皇后娘娘。”新夫人眼眸满是绝望地低头应话。
那奴婢是赵廷派的人,而先皇遗诏不见,可想而知赵廷如今该有多慌张。
当年宫良可是叛乱罪名在身,赵廷乃朝堂大臣唯恐被牵连,毕竟私藏先皇遗诏那反叛之心昭然若揭,更何况代如颜如今越发确定宫良将她是女子身告知赵廷。
这事必须要止于赵廷之口,那新夫人定然也是知情,代如颜将手中剑交于一旁护卫,拿起帕巾擦了擦手。
天色虽晚,不过也还来得及陪她用晚膳才是。
代如颜并不急于处死赵廷,是因为没有找到他出错,可如今新夫人给他捅出一个篓子来,那便正好一并解决了才是。
脑中忽地响起一声冷笑,随即便出声道:“好阴狠的计谋,这新夫人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
“倘若是你,难道会手软?”
“本宫可还记恨着当初宫良伙同那李待诏让她坠马一事,当时那赵廷可是没少出力。”
或许是因着清菱草的缘由,代如颜现在也能体会这人话语中的杀意,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当时她坠马时的场景。
真真是触目惊心的让代如颜整颗心都跟着她从那马背上坠下。
可偏偏代如颜只能在一旁看着,看着那个不是自己的自己,像是疯了一般的跑过去。
自己连带跟了过去,那四散开的马匹纷纷停了下来,代如颜注视着那马场上的每一个人,仿佛还能看到宫良的杀意,连同那一旁看热闹的大臣们更是冷漠无情的脸上没有半点伤痛。
好似那满身是血倒在一旁的她,如同被抛弃了一般,那一刻代如颜能感受自己那仅存的理智已然崩塌,甚至整个脑袋里都在叫嚣着杀了他们!
可代如颜却清晰听到自己悲痛的呼唤,目光缓缓望向那另一个自己紧紧搂着那昏迷不醒的人。
代如颜方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敢上前,即使知道这已经是过去的事,可当这段记忆浮现在眼前时,那撕心裂肺的绝望让代如颜疼得厉害。
甚至都不敢走近,害怕她就这般不醒来,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只是远远的望着,那个如同疯魔一般的自己叫嚣着让人关押那批官员,而后来那马场上所有的马匹也被当场斩杀,顿时大臣们面色俱异,仿若他们这才开始担心起自己。
鲜血的味道好似窜入鼻间,代如颜安抚自己这只是一场梦,可还是想要唤醒那个已经疯魔的自己。
你该为她找大夫才是,否则就算你杀光这马场上所有的人,那她也不会醒来的。
可是那个绝望的自己早已失去任何理智,代如颜只得逼迫自己一步步的走近,当看见她侧脸满身鲜血的时候,代如颜方才知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绝望。
因为那阁楼时自己也是这般无助的搂着那满身是血的尸首。
她像是没有气息一般的被自己搂在怀里,而那个濒临疯狂的自己眼眸除却杀意之外,便只剩下空洞无神。
再不救她,她真的会死!
代如颜努力想要自己出声,却发现自己根本触碰不到她。
直至那空洞无神的眼眸与代如颜对视,代如颜才清晰看见那眼底的无助。
“我没保护好她。”
“她还没死!”
“不,她死了,你看她都不动了。”
代如颜看着自己脸颊上那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流淌的泪,心疼伸手拥住自己轻声道:“你冷静点,否则我们真的救不了她的。”
“对不起,我没能好好保护她。”
好似就在那一瞬间,代如颜夺得所有的意识,也能再一次亲手拥住她。
即使时隔多年代如颜再回想时,也仍旧眼眶不禁温热,为那倒在血泊之中她,也为当时无助的自己。
代如颜缓过神来,眼眸轻眨又恢复往日里的温柔迈入殿内。
她正懒散的站在窗旁逗鹦鹉,而那一旁散乱的奏折显然已经被批阅完了。
宫人退避在殿外,那敞开的几扇窗户让殿内亮堂了许多,只是临近傍晚显得有些昏黄。
那身着深蓝色衣袍显得整个人要沉稳许多,代如颜虽看着不习惯,不过她肤色白皙穿什么样的衣袍自然都是好看。
因着她年岁的增长,加之她在朝堂的历练,她也不像从前那般容易被人看出心中所想。
只是她向来在自己面前从不遮掩,所以总是如闺阁少女一般闹腾,代如颜喜欢她这般,也由着她这般闹腾。
好似一切犹如当年庭院里一般,她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同自己多待一会。
这般看着代如颜一直未出声,她忽地侧过头来满是笑意的说:“你要站在那偷看多久啊?”
代如颜笑了笑不语,只是径直朝她走近,直到伸展手轻拥着她方才停下。
她像是吓了一跳一般,忙伸手扶着低声问:“怎么突然整个人就粘过来了?”
“你不喜欢?”
“喜欢啊。”她侧脸蹭了过来,像是笑着的说:“可是你走之前还酷酷的很,一回来突然粘人的紧,我有些不适应。”
显然她是喜欢的,因为代如颜很感觉她的手臂紧紧环绕住自己,甚至代如颜还能听到她毫不掩饰的心跳,正砰砰地响着。
这砰砰地声响代如颜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因着往日里亲近的时候她的心也会跳的尤为的快。
“小九……”
“嗯?”她眼眸明亮地望着这方,像是移不开一般的粘着。
代如颜却喜欢她这般专注的望着自己,甚至希望她永远都只要这般望着自己一个人就好了。
“我给你缝制女子裙裳,好不好?”
“真的?”她弯着眼眉像是不敢相信的问着。
“嗯,你不是说你也想穿好看的裙裳吗?”
她开心的面容上的笑意至晚膳时也不曾退下,只是在喝汤的时候忽地又开了口说:“还是不要了。”
“为何不要了?”
“做衣裳很累的,更何况我在宫内又穿不得。”
代如颜笑了笑应道:“谁说小九穿不得?”
“这要是传出去,定然是个麻烦。”
“傻,我说能那便是能,难道我做好衣裳你不穿上试试吗?”
她捧着汤碗好似又没了顾虑,只咕噜咕噜地喝着汤,显然是难满怀期待的很。
待盛夏过后便临秋日里,赵廷因病去世,连同其府邸里的夫人妾室也都一一染病,一时朝中对于空缺的太傅之位,纷纷各藏心思。
代如颜缝制着裙裳听着她念叨赵廷死因时,眼眸微闪便只一笑而过。
因着她比寻常女子要高,男子衣袍同女子裙裳相比总是要复杂许多,因此耗费代如颜不少的时日。
她从一堆奏折中探出头来时,代如颜佯装不知仍旧在捉摸应当用什么花纹较为合适。
“阿颜……”她起身手中捧着奏折,忽地很是乖巧的坐在一旁,眼眸直直的望了过来。
“何事?”
“太傅一职,我想让秦华来担任,阿颜觉得怎么样?”
代如颜忽地皱眉,那指尖上被刺了下,鲜血冒出来时,便即将手从衣裳移开,省的这新衣裳沾了晦气。
一时便没注意方才她的话,待回神时她已经捧来膏药纱布,满是认真将药膏涂抹在那指尖。
“这殿内有些暗了,该点上几盏灯才是。”她严肃的说着。
“嗯,是有些暗了。”代如颜目光落在她那满是认真的面容上,便再也移不开眼。
直至包上纱布,她才松了口气,点亮一旁的灯盏,殿内方才亮了起来。
代如颜拾起一旁的针线问:“你方才同我说什么?”
她忽地愣住,眼眸满是空洞的望向代如颜问:“我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果然刚才那般认真的样子还是不适合她,唯有这般傻傻的她,代如颜看着才觉得习惯。
待好一会她才想起是关于太傅一职的事,其实对于秦华代如颜一直都是保持戒备。
只是她提起青岭南战役秦华率领兵马及时来助的功劳,代如颜更加对于秦华戒备心极重。
一个能藏纳兵马的人,又是深受先皇老钟,而且还曾背叛她。代如颜自然是不放心,只是听她对秦华才识赞赏,况且她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让代如颜不忍心拒绝。
毕竟秦华确实是能人,否则代如颜当初也不会留着他。
当然这并不是她这般郑重向自己说明的真正缘由,太傅一党如今没了赵廷,倘若此时提秦华入职,对她而言无异于如虎添翼。
只是代朗所持有的代氏一族如今俨然就是皇后权威象征,倘若提拔秦华,那必然朝堂上会引起各种无端猜疑,甚至还会有暗中生事者。
她自然不在意这些,否则当初她就不会强推新政,更不会几度更改宫国律法,连同群臣排斥的新修水利,她也能力排众议。
代如颜清楚她只是需要自己的信任和支持,因为她重视自己的看法,但凡代如颜当真不喜的事,她决计不会碰,就如纳妃一事她甚至可以不顾自身颜面向群臣撒谎说身体不行。
对于此事代如颜后来得知时,见她还满不在意自己名声,心里又气又有些想笑。
她这人真当做起事来,便是什么都不顾,当初偷亲时是这样,不顾一切请婚时也是这样。
过了这么多年,代如颜自然也早有准备,只是仍旧挡不住她那满脑子的异想天开。
深秋时节里多雨,外头昏暗,殿内便也只能时常燃起宫灯照明。
她伸展手臂满是欣喜的看着这身衣裳,眼眸里透露的喜爱,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代如颜看的出来她是喜欢的。
为了这衣裳,可是耗费代如颜不少的心神,待耐心替她系上时,她才像是缓过神来一般说:
“阿颜这衣裳好好看啊!”
待代如颜松了手,她自个站在镜子照着,弯着的眼眉间满是笑意,就这般看着,代如颜恍若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又快了些许。
好一会才见她侧过头唤道:“阿颜等来年上元节我就穿这身衣裳陪你一块出宫玩吧?”
陪我?
代如颜笑了笑不语,低头饮着茶水,侧头望着那正自个翻开代如颜往日里摆放的胭脂,轻哼莫名欢快的小调。
不等她出声,代如颜也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不禁想到上元节那时天寒地冻,这身衣裳可就太过单薄了。
一恍神她就已经捧着大批的胭脂盒坐在一旁,眼眸闪亮地望着代如颜道:“阿颜……”
这意思已然是再明确不过的了。
虽说女子爱美,可不想她尤其喜爱,每每代如颜替她画上淡妆,她捧着铜镜便能自个看上半天。
代如颜眼眸便随着她而转,伸手轻拿开她捧在面前的铜镜道:“傻,哪有自己看自己这么久的?”
她整个人凑了过来,手里举着铜镜整个人靠近着说:“阿颜你看我们两个人。”
“怎么了?”
“你再看看嘛。”
“我们两个人怎么了?”对于她有时候莫名的举动,代如颜实在是猜不透她的用意只得开口问。
“难道没有发现我们有点像吗?”她忽地很是正经地看了过来说。
代如颜每每见到她这般正经的时候,总是会禁不住笑,指腹轻描她眉头应着:“你眉似弯弯的笑眉,我眉头如柳叶一般,而你眼眸动人,我多是沉静的很,且不说旁的不像,眼可是最能辩识一个人的了。”
她忽地无奈的凑近亲了下代如颜抿紧的唇说:“是神态啦。”
“神态?”代如颜欲细细打量,她却侧开头,怀里抱着铜镜念叨:“明明我都看出夫妻相了,被阿颜这么一说好像又感觉只是我瞎想什么呢。”
夫妻相?
代如颜笑了笑,伸手轻拥着她,亲了下侧脸说:“我们就算像,那也是妻妻相才是。”
她嘴角上扬着回亲了下,虽然仍旧念叨:“那你刚才还说不像?”
其实像不像对于代如颜而言,并不重要。
只是代如颜想让她开心,所以才这般说而已。
待夜深时她还舍不得换下那身裙裳,代如颜轻牵着她绕过屏风安慰道:“早些睡吧,否则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她紧了紧握住代如颜的手忽地唤着:“阿颜……”
“嗯?”
“要不,你再给我多做一件吧?”
“好。”代如颜侧头看向她那满是期盼的眼眸,又不忍心拒绝,可做一件衣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事事亲为的话至少也得需几月。
待她换下那裙裳,安心躺在一旁时,代如颜伸手轻揽着她,她便粘了过来,亲了手代如颜侧脸念着:“阿颜我好喜欢你啊。”
“夜深了。”
她却不依,指间轻握着代如颜衣带道:“这世上最喜欢阿颜了。”
“夜深了。”
“阿颜也一定最喜欢我的,对吧?”她眼眸满是欢喜地凝望着代如颜。
那拒绝的话语便能变成一声轻叹,代如颜只得由着她胡来,只是伸手侧头望见那明亮的灯盏尚未熄灭时,不禁觉得有些刺眼,伸手微挡住眼前的光亮。
可那停在耳旁的一声声轻唤,确实代如颜怎么也拒绝不了,只得轻声说:“你慢点。”
“我知道阿颜喜欢什么的。”她笑了笑轻啄代如颜抿紧的唇,而后便忙了起来。
这人真是一旦不正经起来就一点不懂的女子的害羞。
殿内时而响起那细语时,好似连带那烛火也忍窥视,那窗外的秋风遮掩住深夜殿内那浅浅细语。
时日辗转入冬时,代朗喜得幼子,皇后便在宫内设宴。
宴会上热闹的很,代如颜忙着操办宫内事务,便由她同兄长在里头闲聊。
待傍晚时宴会结束,她却好似舍不得那孩子,小心翼翼的将孩子还给兄长,而兄长好似担忧的不行,忙抱走那孩子。
代如颜伸手轻握住她垂落在袖袍中的手轻声问:“小九喜欢小孩吗?”
她侧过头笑道:“原来小孩子的手好软啊!”
只是因为这个?
“我才知道原来那楚飞侯爷的女儿看着年龄虽小,可武功却那么厉害,可怜兄长只能被欺负的份了。”她紧了紧代如颜的手,凑近了些说。
代如颜见她当真没有旁的想法,便也松了口气,只是同她解释道:“听闻那楚飞侯爷的女儿亲口指定要我兄长娶她。”
“哎,兄长真是可怜啊。”她虽是这么说,可面容却高兴的很。
听闻朝堂上代朗偶有使小手段,每每都被她抓住,可她也不闹也不同自己说,只是一个劲与代朗作对。
大抵这是瞧着代朗被欺负,她心里开心?
虽然代如颜不是很理解,不过见她心情不多,便也就随她了。
黄昏之时,从高处俯瞰整个皇宫,甚至都看不到宫墙,可想而知这皇宫可是辽阔的很。
她忽地凑近着亲了过来细声说:“我方才同时兄长开玩笑说,倘若晚年无子,就靠他那个孩子了。”
难怪她方才珍视的模样,原来只是为戏弄代朗,那倒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往日里她想来就只喜欢粘着自己一人,从未表现过对孩子的兴趣,以至于代如颜见着她那般还怕对孩子有兴趣。
心里婉转万千,代如颜抬手轻揉她耳垂,无奈的叹道:“你呀,真是调皮的很。”
总是仅凭一举一动,都能让代如颜多想几分。
“没办法,谁让兄长总是图谋不轨。”她也不躲反而侧着头靠近了过来,满是灿烂的笑着说:“不过兄长没有阿颜狡猾,我一下就能抓住他把柄。”
“小九觉得我很狡猾吗?”代如颜眼眉轻挑的问。
她眼眸微转,显然在思量着要怎么婉转局面,代如颜笑了笑亲了下她那侧脸。
便见她有些惊讶地说:“阿颜你居然在外面亲我了?”
“在外边亲你怎么了?”
“难道不会觉得羞羞吗?”她调皮的回亲了下代如颜抿紧的唇。
代如颜停顿着应道:“这还不是因为你。”
她点了点头,像是很是满意地说:“因为我这么可爱,阿颜肯定也想亲亲的,对吧?”
这人总是这般直白的很,偏生代如颜总是如何应对是好,只得侧头看向这恢宏的皇宫应着:“嗯。”
身旁的人果然一旦高兴了起来,整个人便越发喜欢粘过来。
待日落之时,整个皇宫显得尤为安静,似历经数百年的沧桑,一旁的她忽地叹道:“一起看黄昏的感觉还是有些落寞,不如下回我们一起去看朝霞吧!”
“你清早起的来吗?”代如颜紧了紧握住她的手,侧头问道。
她却忽地伸展手臂,整个人抱了过来说:“哼,阿颜就不能再多给我面子吗?”
虽然四周的护卫宫人们都低着头,可代如颜多少还有些拘谨的很,只是伸手握住她手腕让她乖乖站好。
“阿颜我打算改进科举制度,你要听听我的新想法吗?”她忽地眼眸里满是认真地说。
代如颜眼眸倒映她那满是坚定的眼眸,便知她一旦有什么新想法,那自然是什么都阻止不了的。
“好。”
反正日后还有漫长的日光由着她折腾,代如颜也乐意陪着她去做她想要去做任何事。
那一旁的夕阳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投落在一处,好似连同这数百年基业的皇宫融为一体。
科举新政推行,由秦太傅全面负责,在宫国内新设学堂,修订教书,一改数百年宫国推行的科举制度。
而本应历经数十年方才能完成宫国内新修水利的工程,只历时十五年便完工。
一如多年的习惯,宫玉早早的起来准备去上早朝,只是如今的宫玉还得经历一道特殊过程才能上早朝。
“阿颜,你说我这皱纹画的好么?”她正执笔对着铜镜问话。
而那铜镜里的代如颜还正在屏风后系着系带,显然还腼腆的不愿回话。
宫玉只得耐心的等着,直至那美人从屏风里出来,走近看了看道:“嗯,挺像的了。”
谁能想到那丹药居然是真,甚至过了这么些年,宫玉为了掩人耳目还只得画老。
而代如颜就不用,左右都很宅所以每天都是美美的,反正每日里见的最多的人就是宫玉,而且旁的人宫玉当然是会拦住不让见。
早朝时那代朗已然蓄上大把胡子,而秦华也已然步入中年大叔行列,朝堂上的大臣虽然换了一批又一批,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暗地里针锋相对。
夏日里宫玉得了空还是最爱同代如颜亭内纳凉,冬日的话两人便紧待在内殿,左右都不喜旁人来打扰两人难得清闲日子。
只是过了这么些年,宫玉对于皇帝这个一直不能退休的职位感到心累,可是这么多年心血倘若所托非人,那宫玉也得吐血不可。
将这些烦恼同代如颜说了之后,宫玉没想次日宫内便传出皇后有孕。
甚至没到宫玉反应过来整个都城都已经知道皇后有孕,这数十年皇后一直未曾有孕,民间种种流言层出不穷,甚至对于皇帝还有暗讽之意。
不过这些都不是宫玉在意的重点,而是代如颜怎么会突然有了!
谁的孩子啊!
就在宫玉心里已经准备一万种说法找代如颜询问孩子他爹的事时,代如颜饮着茶很是镇定的说:“孩子是假的。”
宫玉� �懵,整个人揽住代如颜委屈极了的说:“的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
代如颜笑了笑抬手轻揉这总是像孩子一样撒娇的人念着:“只是我们现在确实需要个孩子。”
“啊?”殿内忽地传来一声大喊!
“我不要,阿颜有孩子就不疼我了。”宫玉紧了紧抱住代如颜的手臂碎碎念叨着。
“你乖,等有了孩子我们就离开这宫里吧?”
宫玉一下又停了碎碎念,眨着眼问:“出宫玩?”
“就知道。”代如颜无奈指腹戳了戳这软软的脸颊叹道:“我们容颜不变,最是容易被人当做异类,你整日里处理政事也累,何不借此机会休息?”
宫玉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凑近便是几个香吻,话语含糊不清地说:“就知道阿颜还是爱我的。”
“你……”代如颜无奈伸手捧住这亲的没有半点章法的人,低头轻啄了下那唇说:“乖,别闹了。”
“再亲一下嘛。”宫玉嘟起嘴念叨着。
代如颜只得又亲了下说:“好了,不许闹了。”
“那阿颜准备好孩子了?”
“嗯,已经选好了。”
宫玉听完代如颜的话,才缓过来自己突然就要喜当爹了。
虽然这娃是用来接班的,不过天大地大,对于宫玉来说还是阿颜最重要。
于是乎,十月后宫国皇帝老来得子的消息传遍整个宫国,甚至同宫国临近的番囯都也此送来祝贺。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等一个孩子能成事那至少等十来年。
最初时宫玉还忙享受这养娃的时常,可知道代如颜显然对那孩子越发认真时,宫玉莫名燃起一种久违的危机感。
而且还是一种比情敌还要更有敌意的危机感。
于是宫玉每天都同那小孩子一并同代如颜讲课,起初代如颜还很是不愿,不过后来也挨不住宫玉软磨硬泡,所以便只得同意。
只是代如颜也未曾想到,宫玉竟然还真的就这般坚持了下来。
直到宫玉某天发现这孩子乖巧又懂事,也就没了争宠的意思,每日里仍旧同代如颜美美哒过日子。
终于等宫玉用了二十年宫国国力日渐强大之时,皇帝突逢噩耗驾崩,当日皇后也随之病逝,太子当即继位。
宫玉同代如颜乘着马车离宫时,竟然还有些舍不得,一时情绪还有些低落,莫名怀念跟那群大臣斗智斗勇的时候。
只是这些情绪只维持了三天,对,当三天后宫玉同代如颜来到人杰地灵的南镇边疆开始土豪的日子,宫玉完全忘记那任劳任怨的皇帝生涯,并且表示再也不想每天累死累活的批阅奏折。
传闻有宫国富商在各番国大肆购买豪宅,且都是用真金白银,出手阔绰的很。
坊间时常传闻那是两美貌女子,身价不菲,且身旁养着一大批的暗卫,每每到各国之处,便大肆挥霍。
只是一直以来都无人见识这两女子真面貌,也无人知这两女子姓氏,好似凭空捏造便出来,而后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却又无人知道她们真正的落脚点。
后来这还引来不少番囯人以为宫国盛产黄金白银,纷纷赶至宫国来访,在一定程度上让宫国在众番囯中的声名远扬。
本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咯(╯3╰)
这文写到现在,其实从宫玉解毒之后,就已经算是她俩的番外了,所以这文就到这里彻底停下来\^o^/,现代篇因为不知道咋写,所以不好意思(t ^ t),就不考虑了y(^_^)y。
所以接下来作者君还需要改bug和错别字_(:3∠)_
毕竟故事总有一个停下来的地方,她俩也需要自己私人的亲密时光啊(*/?\*),否则要是阿颜知道的话,大家可就危险了●﹏●。
完结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咯(╯3╰)
首先要感谢一直默默看文的可爱读者们(≧3≦),还有谢谢每一章简直留言支持的可爱读者们(=^w^=)
最后还有非常非常谢谢从一开始都坚持支持的那几个可爱读者,如果没有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这篇文的字数也不会比我想像的还要写的多了(*/?\*)。
还有因为一直每天一万字更新,所以都没有时间感谢这文居然有5位数的收藏⊙_⊙,作者君非常感谢每一个认真点收藏支持的可爱读者们,才让这文能有这么多的收藏(* ̄︶ ̄*),也希望大家如果喜欢的话能够耐心一章章的看下来(╯3╰)。
最后中秋在即,国庆就要来了,那元旦也就快了,最后作者君给大家拜个早年啦(*/?\*)。
挥挥小手拜拜啦大家(=^w^=):
完结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咯(╯3╰)
今晚的作者君决定睡在花篮子里了_(:3∠)_。
ps:通知可爱读者们新文:夫人,请手下留情[重生]明晚九点更新,由于文案改动过,大家看之前记得看下文案。
由于作者君已经认识到自己是个文案废和文名废,所以大家如果看了新文文案和文名也不了解写的是什么话,不如看看明天的第一章再做决定吧\^o^/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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