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源赖光强炼成刀剑的鬼切在茨木童子的妖气刺激下恢复记忆后, 他想起了过往的一切,也想起了自己被源赖光利用时做下的一切事情, 当记忆恢复, 他心中最无法释怀、最难以忘却、最不能原谅自己的, 就是大江山退治一事。
在强炼为刀刃、失去记忆的那段岁月里,他是源赖光手中的一柄刀, 忘记了自己的过去, 忘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 他以为他就是源氏家族供奉的重宝,所以向源赖光奉上忠诚, 听从他的吩咐去做一切事情, 在他的驱使下去杀戮妖怪们,屠杀他的同类。
而在那些年里他犯下的数桩罪孽中,他最无法原谅自己的就是他和源赖光联手掀起大江山退治, 屠戮大江山的妖怪, 屠戮他曾经的伙伴。大江山那一夜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都是他的罪,他的孽,他犯下的无法弥补的过错。
髭切仍保留鬼切的一切记忆, 属于鬼切的那些愧疚也全部保留了下来。当酒吞童子不再追逐鬼女红叶, 不再每日醉生梦死, 而是返回大江山重建大江山势力时,髭切义无反顾的回到这里帮助酒吞童子。他不仅仅是为了心中的情谊,还为了偿还他心中的愧疚。
膝丸:???
膝丸:你的义无反顾就是把我丢在妖之森抵债, 自己跑来大江山享受?看看你自己,胖了多少,真好意思说自己是来大江山帮助酒吞大人重建大江山吗?
髭切话语中的斩钉截铁让膝丸微微一怔,他慢慢点了点头,郑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朝自己赖以信任的兄长看去,心中奔涌的是和他一样的情绪,“这一次,我们不能让任何存在伤害大江山,我们一起守卫大江山的安全。”
拍了拍膝丸的肩膀,髭切懒洋洋的笑着:“既然你也这么想,那事情就好办了。”抬手一指隔壁的宫殿,髭切落拓不羁的耸了耸肩,语气随意的说道,“酒吞大人就在隔壁的宫殿中,你如果想知道大江山最近行事的真相,只管去问他便是。”
“啊?”膝丸愣在原地,一脸懵逼。
髭切嘿笑了一声,理所当然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让你直接去问酒吞大人。”
他朝膝丸挤眉弄眼一番,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搞怪起来:“难得妖之森那位大人开口说了,只要我们搞清楚大江山最近的情况并且把情报传给她,我们作为鬼切时许下的诺言就一笔勾销。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可不能错过,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
“直接去问酒吞大人,这、这样真的可以吗?”膝丸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被他的骚操作给震惊到了,他完全没想到还能这么玩,事情还能这么干。
他明明是来刺探大江山情报的,按理说来不应该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暗中不断试探吗?怎么髭切一张口就直接让他去问大江山的王者酒吞童子呢?要知道膝丸可是纠结了半天才决定来大江山打探情况的,而且主要原因是担心酒吞童子被人利用。
“有什么不可以的。”髭切反倒觉得膝丸小题大做、太过小心,他撇撇嘴随意道,“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啦,你就是太小心太谨慎了,其实很多事情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掰了掰手,髭切给自己的傻弟弟做起了科普:“酒吞大人虽然没有恢复过去的感情,但他仍旧记得我们是他的伙伴,你直接去问他最近大江山为什么那样行事,他就算不愿意告诉你,就算他生气了,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拍着傻弟弟膝丸的肩膀,髭切推着他往自己的宫殿外而去,推着他朝着酒吞童子每日独自一人待着饮酒的大殿走去:“只是去向酒吞大人询问一番就可以把我们欠妖之森的账一笔还清,这么好的事情打着灯笼也难找,错过了这次机会,说不得以后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膝丸被髭切推着往外走去,脸上表情十分迷茫,一脸懵逼,他隐隐觉得膝丸好像说得很对,隐隐又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他半是迷茫、半是不解的喃喃问道:“既然一切都如兄长所言……那兄长你怎么不去问呢?你应该对现在的酒吞大人更加熟悉才是啊。”
正推着膝丸往外走去的髭切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同时僵硬了一瞬,良久后他方才干笑一声说道:“这不是因为要回话给妖之森那位大人的人是你吗?我如果转达的话,也许会有所遗漏啊,你直接询问酒吞大人,直接回禀妖之森的那位大人岂不是更好?”
膝丸再一次被说服了,他默默点了点头,认可了髭切的话:“好像确实是这样。”不用髭切再推着他,他主动朝酒吞童子的宫殿走去,“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接去问酒吞大人吧,相信大人一定会给我一个让我彻底安心的解释。”
“去吧去吧,问到结果后记得回过头来告诉我一声哦。”髭切站在自己居住的大殿门口朝膝丸摆手,欢送他去找酒吞童子,而他自己的脚就像是生了根一般扎在大殿门口,再也不动一下了,显然没有跟膝丸一起去的意思。
膝丸倒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兄长髭切一直都是一副懒懒散散、慵懒随意的模样,很多时候他甚至还会忘记一些事情,经常丢三落四,显得没那么靠谱,需要他这个做弟弟的照顾,膝丸都已经习惯主动站出来去做一些事情了。
在髭切的欢送下,膝丸晕晕乎乎的敲了敲大殿的石门,在等待酒吞童子回应时,他心中默默的组织着语言、酝酿着说辞,准备等会儿就按照设想那样的去说,希望这样能顺利的知道真相,排除酒吞童子的嫌疑。
私心来说,膝丸还是不认为酒吞童子会是那样行事凶残完全不讲道理的妖怪。
“膝丸?”石门紧闭的大殿内响起一道微哑磁性的声音,微带几分疑惑和陌生,不过那些许的陌生很快消失,变成了淡淡的熟悉,这道低哑的声音接着说道,“你直接推门进来吧。”
在膝丸敲门后,殿内的酒吞童子已经察觉到站在门外敲门的人是膝丸,只是自鬼切一分为二成为髭切和膝丸后,他只听说过他们两个人目前的情况,却不曾和膝丸真正见过面,所以第一时间觉得有些陌生,到后来才从记忆中找到了一些熟悉感。
厚重宽大的石门甫一被膝丸推开,一股极为浓郁的酒香顿时从殿内蔓延开来,充斥于膝丸的鼻端,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喷嚏,差点被这浓烈刺鼻的酒香激得不会呼吸了。
迎面被这浓郁到极致的酒香味一冲,膝丸有些不适的皱了皱鼻子,下意识的小声嘟囔道:“这酒味怎么比狸猫家还要浓?”
快步走进大殿内,膝丸一边朝主座上斜倚着的酒吞童子走去,一边略带担忧的劝道:“酒吞大人你最近一直在殿内喝酒吗?这可不好,就连狸猫现在都懂得节制,不会再一次喝那么多酒,大人您也不能贪杯啊。”
宽大的王座上,酒吞童子当不当正不正的靠在上面,听到膝丸絮絮叨叨的担忧之言,醉眼朦胧的他忍不住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来,像是怀念,却又仿佛夹杂着几分陌生。
他一手支着头,浓密的红发垂落下来遮住他英俊的面容,让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分明,难以被旁人看清。支着头,酒吞童子侧眸瞥了眼膝丸,打了个酒嗝,哼笑一声说道:“我说髭切怎么不啰嗦了,原来把啰嗦拿走的人是你。”
膝丸又是好气又是无奈,他走近到酒吞童子的王座之下,半仰着头看着一副颓废模样的酒吞童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忧虑和疑惑的问道:“大人,您真的没有觉得有哪里不适吗?”
膝丸低下头去,嗫嚅说道:“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忍了忍,膝丸还是忍不住带着忧虑的说道,“您以前虽然也很喜欢喝酒,但只是喜欢和知己好友一起共饮,从来不会这般没有节制的牛饮。”
膝丸现下是真的觉得,酒吞童子有些不对劲了,他目光隐含担忧的看着他,犹豫着是直接开口询问大江山最近有些过界的行事,开始先关心一下酒吞童子,他真的很不放心。
酒吞童子扬手随意将手中的空酒坛摔在了地上,眼中有一道诡光掠过,他轻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所为何来,我正好有些话,要你替我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