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脸烧得通红, 一副厌怏怏的样子, 可把沈尧青都急坏了。
“我去拿水给她擦擦。”他转身下床, 走出了房间。
孩子病了,身子软绵绵的躺着, 她以前长牙的时候发了一次烧,顾锦文那时候就备了体温计。
现在孩子夹了很久,她从孩子腋下拿体温计一看, 都三十九度了。
以前兜兜很少生病,除了长牙一次发了烧,其他时候都很健康, 所以家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备用药。
现在烧得这么汤,只能先物理降温了,好在顾锦文自己是医生, 她看着情况还能沉得住气。
沈尧青回来时候, 面色都变了,怕孩子烧傻了, 就道:“我们现在送去医院急诊打退烧针吧。”
他们乡下烧坏的小孩也有好几个,后面好了, 生活就全变了样,他不敢马虎。
顾锦文微蹙眉, “别太担心,我学了这么久的医,知道小孩发烧很正常,等明天之后如果体温再飙高的话, 我们再去。”
“可是她脸都红成这样了。”沈尧青没见过这种情况,“万一……”
顾锦文知道男人担心,她沉吟一瞬,“别怕,明天要是她不退,咱们再去。”
沈尧青看着她神色淡淡,再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
夫妻俩轮着给孩子用凉水退烧,到了天微亮的时候,兜兜总算退了一点热。
两人把孩子交给顾老太太后两人才堪堪睡去。
到了中午,顾锦文被叫醒,沈尧青抱着孩子道:“又烧了,我们得把她送去医院。”
顾锦文本来想说能再观察的,但看着他焦急的样子,也同意了。
一行人抱着孩子风风火火地去了医院。
检查后,医生给开了药,又打了退烧针,沈尧青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孩子也没什么毛病,就是最近一直长牙了,昨天又淋了雨,这才发了烧。
几人带着孩子打完针准备回医家,然后在一楼里见到了赵晨。
赵晨在沈尧青几人刚来医院的时候看到了他们,他之前本来就是不打算打招呼的,但现在都彼此看见了,他只好走上去。
“三哥。”赵晨对沈尧青的印象很好,现在没成离婚,所以还是这样称呼。
沈尧青扫了一眼他身后,“你怎么了?”
赵晨闻言,沉吟了一会,慢慢道:“晓霞在监狱里撞墙了,现在躺医院里。”
“什么?”顾老太太惊道,“撞墙?”
赵晨看着几人颔首,“昨天来了医院,缝了针,医生说脑震荡了,明天要移去监狱的医院。”
赵晨也不想管沈晓霞,但是现在没办法,他没办法离婚,沈晓霞的第一紧急联系人就是他,不想管也得管。
“这是还不怕事大吧?”顾老太太回来之后就听吴秀敏说了兜兜的事,当时是气得要死,恨不得直接打死沈晓霞,但当时人已经蹲了牢子。
“这又是想威胁谁?”她冷问。
“娘,你别气。”顾锦文挨着顾老太太道,“那边没打电话给我们,说明她是不想让咱们知道的这事的。”
赵晨抽了嘴角,这次沈晓霞倒不是因为针对韩家才做出来的动作,自己之前提了一次离婚她不同意,这次再提,然后就出了这么一招。
他真是要疯了,这个女人他永远想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是因为你们。”赵晨看着沈尧青道,“是因为我提了离婚,她当时就直接撞了上去,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顾老太太闻言,缓了一口气,想到这个女人现在的情况,心里骂了一声活该。
赵晨薄唇微动,有些无奈道:“三哥,她太极端了,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别想着拿死来威胁我?”
生命那么贵,动不动就死,到底是为什么?
“不是我们不帮你。”顾锦文不道,“你觉得她会听我们的吗?”
赵晨也真敢想啊,现在还要叫沈尧青去劝沈晓霞,是觉得沈晓霞受的刺激还不够?而且他多少应该知道沈尧青跟她之间的事,又怎么开得了口?
赵晨看着沈尧青,眸光微暗,他好像找错了对象。
沈尧青对赵晨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现在沈家和赵家关系僵硬,但他对赵晨是没什么意见的,离婚是个人的选择,他不会因为跟沈晓霞有点血缘关系就要求赵晨别在这时候离婚。
“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他慢道,“她现在是不想见到我的,而且我也不想见到她。”
“你们夫妻的事应该自己处置比较好,要不然你就等她出来之后再谈离婚的事也行。”
赵晨闻言深提了一口气,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沈晓霞经常说三哥对她有女多好多好,连穿的住的都是三哥寄钱买的,没想到兄妹两人,不过两年的时间就闹成了这样。
他现在重新认识了沈晓霞,自然就明白了他们兄妹两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现在提出的这个要求,确实有点难为人。
“不好意思……”赵晨慢慢道,“我也是太急了才会这样。”
他是真怕沈晓霞死啊,她死了,不管是谁的错,那自己肯定就得被人骂什么不近人情之类的话。
“如果不行,你可以找我大哥或者二哥试试。”沈尧青提议道。
顾锦文微垂头,心想着孙美花才刚死没多久,沈晓霞要是也死了,那沈老头估计得自闭了。
几人聊了一会就抱着孩子离开了,对于兜兜这件事,顾老太太心情本来就已经难平息了,现在被赵晨旧事重提,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当初要是早告诉我,我就上去撕了她。”她撸起袖口,愤愤不平。
“娘,她已经受到了惩罚了。”顾锦文道,“现在她在牢里,她自己也知道孙美花因为她死了,赵晨又要跟她离婚,这三样已经够她受了。”
“您就别气了。”她再道。
顾老太太听着这话觉得顺心多了,“现在还要撞墙,要是真想死应该在头撞死才对。”
顾锦文浅笑,“会闹的孩子才有糖吃,你看现在她撞墙赵晨不就妥协了吗?”
“真是晦气,跟这种人做亲戚。”顾老太太真是庆幸沈尧青是韩峰的儿子,若是一直在沈家过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顾锦文的日子肯定还要更糟糕。
兜兜生病,沈尧青推迟了回羊城的日期,夫妻两人也趁机温存了好几日,到了四月中,沈尧青再踏上了火车。
到了羊城,王劲刚打电话通知他说样品已经出来了,他直接去了工厂。
这次工厂做出来的只有十五个款,面料是从港城带进来的,已经有部分人的货在车间做,沈尧青看了成品的工艺和面料觉得还可以,于是按款式下全部下了单。
这次回来,他从谢军的房子里搬了出来,把自己的东西全搬进了农家小院,因为有点远,所以顺便买了一辆自行车。
这批货要等到一个月多月后才能出来,沈尧青只好去码头拿货,有了车他就方便很多,每次跑去码头那拿货,他不用再等车挤车了。
日子慢慢进了五月,天气比去年更热,这次回来,沈尧青没有看到何文远,冯志新说他把孩子带回祖籍那边了。
沈尧青虽然有心想帮他,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能帮上忙的时候也很少,何文远把孩子带回去,说不定还能更好赚钱给孩子看病。
到了六月中,工厂的衣服都做出来了,沈尧青去工厂,里里外外的检查一翻才提了货。
货拿到黑市去卖,冯志新咋舌,问他:“你哪里来这些衣服?我去码头那边没见过这么短的裙子。”
“你这裙子这么短能行吗?还有牛仔裤不是说太前卫了,不让穿吗?”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不让穿牛仔裤的道理?”沈尧青拿着衣服跟他道,“这裙子哪里短了,穿着能到膝盖,夏天这么热,不穿短的难道跟以前一样,穿蓝布裤?”
冯志新觉得沈尧青拿的货跟这里面的人都有点不一样,有些担心他拿这么多货怕卖不出去。
但冯志新似乎担心多了,沈尧青似乎很会做生意,人家本来只买一件的,结果他哄着人家如果买两件就可以少一些钱,然后又送是雪条的,哄得那些女人心甘情愿的花钱买了。
这大热天的,本来有心买衣服的人自然是会买的,现在白送你一根雪条,那些人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冯志新算过了,雪条外面走巷卖的是两分钱一根,进货的话也才一分钱,这一分钱里,沈尧青早就算到衣服的成本里去了。
说起来,他一点不亏,还赚了好名声。
你看看巷子里那个又高又帅,还体贴的男人,卖的衣服最好。
然后人家一天的货,卖了大半天就收工了,而且他还有很多回头客。
真是嫉妒羡慕恨。
冯志新私下里问了沈尧青这次的货卖了多少。
沈尧青本来不太想说的,不过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觉得这个人还不错,所以说了一半。
就单单工厂这次的货他只拿了两百块钱,卖了一个月,赚了两百块,再加上码头的货,一个月稳赚三百块。
沈尧青在黑市摆了个月的摊,也差不多都摸通了一点市场规则,而且巡查的人他一直也没见过,不过七月份中之后,这条街摆摊的人越来越多了。
什么吃食,小玩具,还有各种菜,活禽全都有。
原本只有几个摊位的街,一下子成了一条小街。
沈尧青打听了一下,其他区已经出现了不少的私人的门面,他们光明正大的开门做着生意,似乎并不害怕被当成资本主义来批.判和取缔。
他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为那条街那些摊主带着活禽一旦跟他们挤在一起,那味道就特别的“美妙”了。
沈尧青心想着要不要随波逐流租个位置好一点的门面,然后再继续跟王劲刚合作?
毕竟现在一些新颖设计的衣服实在太少了,码头那些款式很旧,他们县里那些百货大楼都见过不少,没有什么竞争力。
这一日沈尧青摆摊,谢军突然而至,问他:“你还买房吗?”
沈尧青微愣,他都以为谢军放弃了买房的事了,没想到他心里还记着这事。
“现在能买吗?”他反问。
“能,我带你先去看。”谢军点头,“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就要了。”
沈尧青思虑一会然后点头,谢军直接带着他去了目地的。
沈尧青看着名叫北前路的这条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是临街的,街道有点旧,也不是很大,但房子是小洋楼,看上去也不破烂。
沈尧青有些疑惑,这房子在他看来,已经是非常的不错了,既临街后面环境又好,怎么会有人卖?
“他们真的卖?”他狐疑地问谢军,“这房子没问题吧?”
“没有,你放心,我都打听好了。”谢军道,“人家一家子要移民了去港城,所以才卖了房子。”
“这里不是公房,可以交易。”他又道,“你回家的时候我姐夫在这边已经看中了别的地方,那边比这里还要大,只是已经在交易中了,要不然也不会找你了。”
“你要不要进去看再确定买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