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又一次碰头会如期而至, 这一次同事们没再追问苟梁不该好奇的事, 倒是看他春风满面的样子颇感惊讶。

他们多少听到了一点风声，知道苟梁这次服务的客户非常难伺候，不少人都在赌他们这位金牌监护人会不会也在这个坑里一跌不起, 没想到他看起来完全没压力。

“小多，看来你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又要遥遥领先啊。”

“有没有什么诀窍, 快传授我一下吧小多哥哥，我家那个小祖宗简直要命了。”

“咦, 我怎么看着, 你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小多，你笑得贼浪贼浪的，该不会……吧？”

有人敏感地从苟梁的十里春风里嗅出了别样的意味。

“有吗？”

苟梁呵呵傻笑。

恋爱和咳嗽一样是瞒不住的, 他这乐呵样简直没眼看了, 原本没留意的其他同事立刻起哄起来：“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小多你不会真有情况了吧？”

苟梁哈哈笑起来：“周哥, 你在说绕口令呢。”

周哥一拍他的肩膀，“少拿这套忽悠我，快从实招来！”

他们监护人的退休年龄很早，大部分人在三十五岁都会隐退，毕竟结婚生子后他们大多都不愿意把家庭牵扯到另一面不平凡的世界。即使有人留下来, 也会转入后勤、培训或管理这类幕后的工作岗位。

他们抱怨最多的就是忙着带孩子都没时间撩妹子或是可爱的男孩子了，没想到苟梁悄没声息地就和人勾搭上了，单身狗的怨念不要太悲伤。

闹了一阵, 见苟梁守口如瓶他们也不再追根究底，只是有些遗憾道：“小多，你可是咱们事务所行走的金字招牌。你要是退了，所长肯定会哭的。”

这时候，他们从没想过苟梁会犯下大忌，和自己的服务客户搞对象。

苟梁招架不住道：“好了好了，所长就要到了，被他听到小心扣奖金。”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但很奇怪，原定的会议时间过去十几分钟都不见所长人影，他的助理也联系不上他。

大家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这位所长和前者大大咧咧作风亲民的老所长不一样，虽然也总是笑脸对人，可对待工作从来都是严格认真兢兢业业，绝不会无故缺席这么重要的会议。

但他们也没深究，如常地交流了业务上的问题。

直到聚餐散场后收到紧急召回通知，他们才知道所长竟是受到魔物的攻击，他本人勉强保住性命但他的独生女却遭了毒手，等清醒过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临危受命的副所长愤愤道：“魔物越来越猖獗了！”

他把袭击所长的魔物成像放了出来，苟梁眼尖地发现，这只魔他曾在所长对阳光研究的那张照片里见过，对方和他女儿非常亲密。

而那时，所长应该也已经有所察觉，没想到还是落得这样的收场。

副所长满脸严肃地告诫道：“上面已经对这只魔物下了通缉令，但没落网前难保他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大家这些日子都警醒着点，出门尾戒一定要也戴好，更不要出市区的安全范围！还有，提醒你们监护的小妖精别到处乱走，出了事故谁也负不起责任。”

随着人族和妖族的同盟关系越紧密，魔物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高调地吞食人类。

相对于团结的人族妖族，他们一向各为其政独来独往，一旦被锁定就会面临两族的全面围捕，而其他魔物也不会费心思相救，暴露行踪很不利。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对灵气口味也开始挑剔，那些惊恐而死的人族味道也没比难以下咽的妖族好多少。也正是因此，魔物猎物的手段也更加狡猾。

挑中味道不错的猎物后，他们往往欺骗人类的感情，在他们最愉悦对自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下口——所长的女儿就死于此，而所长最终没能将泥足深陷为爱所困的女儿救下来。

这个事实让人痛惜。

离开事务所后，大家结伴去妖精大学门口接放学，其他事务所显然也得了消息，一时间整条街道被车子堵得水泄不通。

“发生了什么事？”

“回家再说。”

苟梁说着，拉着龙耀先离开这嘈杂的地方。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把车子停在了别的街道，两人步行了一段路，上车离开时，后方的豪车长龙还没挪动几米，今天都市新闻的头条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壕破天际的奇景了。

回家的路上，苟梁把情况说给龙耀听。

“所长老婆很早就去世了，把这个女儿当眼珠子疼，也不知道以后……哎。”

惋惜地叹了一声，他又头疼道：“我看龙一过会儿又要和你嘤嘤嘤了。听说被魔物攻击过的人类身上带着某种印记，更容易成为魔物的目标。我……”

“他们不敢伤害你。”顿了顿，眼神有些阴鸷的龙耀说：“魔物只会认得自己留下的印记，至于攻击过你的东西，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苟梁张了张口，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潜意思。

当初人族和妖族付出惨痛的代价还是让那几头弄死原主的魔物逃了，但现在龙耀这么说，他知道那东西肯定已经被解决了。

苟梁没有多问，只转头亲了亲他，迅速回头目视前方路况说：“我相信你。”

龙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到了家，龙一果然又等在外头，不过他没自讨没趣，只是说妖王的命令让他就近保护他们的安全，房子都已经找好了，就在苟梁家楼下。

面对龙耀不欢迎的眼神，龙一泪目道：“主人，我会佩戴尾戒，不让您闻到我的气味的。”

龙耀这才满意，进门后苟梁就忍不住说：“龙一先生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让人有s的快|感。”

龙耀抓着他就亲，“这世上只有我能让你有快|感，记住了吗？”

苟梁眨了眨眼睛，说：“最近缺锌，记性不好。”

龙耀低沉愉快地笑起来，边亲边说：“没关系，我可以一直提醒你。”

龙一：……还我纯洁正直的小主人，黄暴的人类q-q。

当天夜里，人族和妖族的联盟战士就发现了那只魔物的行踪，但很可惜被他逃了。

而苟梁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来自黄鼠狼精。

黄影帝的情况不太妙，苟梁和龙耀找到他的时候，他被打成原型，浑身是血地倒在一条酒吧暗巷里，和墙上光怪陆离的喷绘融为一体，若不求助，明天就是一具无人问津的动物尸体了。

“蠢货。”

从他口中听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后，龙耀毫不留情地说。

也怪这只黄鼠狼精倒霉，今天晚上是他一部电影的首映，不想被他闻到一个粉丝身上有魔物的臭味，就打发了经纪人和助理只身尾随，前去探底细。

那粉丝年纪不大，果然是受了魔物的蒙骗，说是能实现她的愿望让她成功接近自己。

小姑娘成功在首映礼得了黄影帝签名，欢欢喜喜地找到那个大义无私地把珍贵的首映电影票让给自己的魔物，她兴奋难当的时候，魔物下口捕猎的时机到来。

要不是黄鼠狼出现，小姑娘这会儿就死了。

黄影帝从那只魔物身上闻到了不少年轻女孩的灵气味道，这是个惯犯，下手的还都是自己那些单纯好骗的脑残粉丝，自然不能容忍，当即把魔物扯进结界，暂时解除了身上的契约。

一妖一魔大打出手，那魔物道行不及黄鼠狼，但黄鼠狼取胜也不轻松。

收拾了魔物，他受了一点轻伤，走出结界刚掏出手机联系粉丝群里的管理让她确认今天来参加活动的姑娘们是否安全返家。

妹纸们感动得不行，黄鼠狼看她们刷屏的表白，原本冰冷的情绪慢慢复苏，就在这时，他却闻到了一个特别的、他永生难忘的气味。

“我不会记错的，就算他换了一个模样，我也永远不会认错他的气味。”

重伤的黄鼠狼虚弱趴在客厅地毯上，眼睛里全是森寒的恨。

那只魔物，是当初欺骗了他心爱的姑娘、吞噬她大量灵气以致于她重病英年早逝的魔物。

黄鼠狼自知不是对手，可仇恨冲昏了他的脑袋，让他以卵击石。要不是猎魔人也在追杀那只魔物，及时赶到，他现在早被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苟梁也没法安慰他，只把那只魔物杀害他们所长女儿，重伤所长的事情。

黄鼠狼冷笑道：“他打猎的方式倒是与时俱进。愚蠢的人类，这么多年都没长进，哪有无缘无故的感情，对她稍微好一点就掏心掏肺……真是不长教训。”

说到伤心处，早已色厉内荏，哽咽出声。

苟梁：“你这一个地图炮干翻太多无辜群众了啊。”

黄鼠狼瞥了他一眼，又看看龙耀，哼声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龙耀瞥了他一眼，扬声对楼下的龙一说：“上来收垃圾。”

龙一立刻从阳台上窜上来，拎起黄鼠狼就走了。

“臭死了，这只该死的黄鼠狼。”抱怨了一句，龙耀把苟梁抓回房间，埋在他脖子里闻着他的味道抚平心里的焦躁。好半晌，苟梁忽然听见他低声说：“小坑儿，你相信我，我不会那样对你……”

苟梁失笑出声：“我当然知道，你怎么可能舍得一次性把我榨干，嗯？”

龙耀把他推到在床：“说的很对，有奖励。”

两只又亲又啃滚在一起，苟梁旧话重提：“等你拿到居住证，化原型给看看。”

龙耀已经预约了考试时间，他对考核胸有成竹，只是对于苟梁的提议却没有一口答应，哼哼声说：“你更喜欢绒毛系，像那只小狐狸精和这只蠢黄鼠狼。”

苟梁咦了一声：“你居然知道啊，我说过么。”

龙耀不爽地说：“我还知道你喜欢抱尾巴呢。”

苟梁笑弯了眼睛，摸进他裤子里，舔了舔嘴唇凑近他说：“没关系，就这一点，比什么都强。”

“喜欢，嗯？”

“不行么。”

龙耀的呼吸都变了，扒了他的裤子边揉边说：“当然可以。等我把它们全都塞进去，也要哭着说喜欢，任何时候都不许拒绝我。”

他压住苟梁细细密密地拥吻，苟梁两只手忙着捣鼓妖王龙族独有的两根喂食器，低喘着说：“我怕疼，怎么办？”

“乖，小坑儿，不会疼的，我只会让你快乐。”

“哦，那考试加油。”

“哈哈，小坑儿等不及了……我也是，一天也不会让你多等。”

两人用左手将军和右手元帅大战几百回合，最后，龙耀跪在床上温柔地看在趴在自己腿间贪食的男人，双手捧着他的脸细腻地抚摸他沉醉的眼角，哑着声问他：“真的，这么好吃吗？”

“唔……”

被塞得满满的苟梁含糊地应了声，握住另一根的手牢牢堵住出口不许一滴美食流失。

“傻瓜，别着急，都是你的。”

龙耀纵容又宠溺。

楼下，黄鼠狼精生无可恋地耷拉着耳朵，问龙一：“我没记错的话，这种进食姿势是我们对人族的专用姿势吧？难道我太年轻，原来我的监护人竟然是妖族美少年？”

双眼空洞的龙一慢慢地看向他，一脸的不想交流并向对方扔了一只狗。

龙耀的考试果然非常顺利，a+的妖精大学毕业证书到手，他只需要在人类社会接受为期三天的独立生活考验，完成生活指南上的要求，就能成功获得居住证。

在此期间监护人不能作陪，更不能为他们作弊。

出门的时候龙耀还很不乐意，苟梁哄他结束的那天会去接他回家，接下来想做什么都可以。

没有了大学的课时，没羞没臊的二人世界指日可待，龙耀一想到即将能完成的最后一步，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抱起苟梁举高高重重地亲了一口：“三天后见，记得想我。”

苟梁咧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等龙耀终于被生活考察的负责人带走了，黄影帝才捧着泡面边吸溜地吃着边吐槽：“小多哥哥，每天和那小哥哥关起门来虐待病号，你的良心不会痛——”

话没说完，只听吧唧两声。

突然被打成原型的黄鼠狼头顶泡面桶帽，一身汤面，震惊得呆在原地。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龙一：“主人有吩咐，叫刘先生一声哥哥就打你一顿，叫两声就打断一条腿，叫三声……呵呵。”

噗。

良心苟憋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龙耀的独立生活考试无疑进展完美，结束那天罢工养伤的黄影帝被经纪人的兰花指强行拎着去上工，杀了缩胀女儿伤了黄影帝的魔物也有了行踪，因为对手实在厉害，龙一都被特派过去支援。

苟梁开车去城市的另一边接龙耀回家，一路跟着电台音乐嗨歌，心情好到了极点。

过了这么一个月，任务进度早早就停留在10%没有再推进一步，而今晚他将伸出恶魔之手把娇羞的任务进度条往前拨……嘛，真是喂不饱的小妖精，就是这么不容易满足呢。

过路检的时候，苟梁放下跑车的车窗嘴里都没停，例行检查的特殊猎魔战士虎躯一震，嘭地一声，旁边车道有车“很不小心”地追尾了。

苟梁笑着摆了摆自己的右手，尾戒的光泽在阳光下一闪而过，他笑着说：“同志辛苦了，同志再见。”

“您……慢走。”

猎魔战士艰难地说，目送骚包的红色跑车远去，他才擦着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开口跪算什么，这位一开口全高速都要伴奏，碰碰碰，简直不能再美！

路上没有堵车，苟梁早到了二十分钟，龙耀正在商场里进行最后一场购物考试。

敲了敲手表，苟梁正打算找个地方喝杯饮料，就听见一阵阵低呼。

“好帅！”

“我老公今天还是帅到没朋友！”

苟梁望过去，商场广场的巨大屏幕上正直播着黄影帝和新上映电影剧组的宣传节目，黄影帝耍了一段飞镖术，镖镖正中红心，把场内场外的迷妹们迷得尖叫，真是装的一逼。

苟梁莫名有点怀念自己当初和贺崇烽光芒万丈的影帝生活，唔，有机会还要和他老公这么玩。

心里正美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小腿，过量低头看去。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摔在地上，懵懵地仰头看他。

“小朋友，没事吧？有没有摔疼？”苟梁笑得慈祥，蹲下来去扶小孩，手刚碰到孩子的小手，一股不祥的冰冷钻进他的身体，瞬间就不能不动了。

小孩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人类，你的味道果然很美味。”

这是，魔！

苟梁只见小孩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了过来，耳边是龙耀怒不可遏的声音：“放开他！”叮地一声，苟梁小指的尾戒碎裂，他只觉自己一晕，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意识海里，一个月不见的系统小肆扑在他身上哇哇大哭。

“主人，你终于醒了！！龙耀大人他疯了，他居然把您囚禁在这个时空，还不许我跟着您！”

“什么？”

苟梁有些迟钝地甩了甩头，又问了一遍：“小肆，你说什么？”

系统：“主人，这个世界已经循环第七次了，龙耀大人他——叮！！！主人危险，他又要把您——”

苟梁还没听明白，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出了意识海。

再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完全陌生的病床上，一段属于刘茂的记忆灌输进他脑中。

妖力凝成的球镜里，苟梁从白色病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他满是茫然的眼睛，妖镜外的龙耀心里一疼。

妖王不忍心道：“他忘记更多的事情了，这一次，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谁。龙耀，放手吧，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为难他——”

“闭嘴！”

龙耀暴怒地道：“我守了他这么久，每一次……每一次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死了。好不容易，他才活过来，好不容易他也爱上我，十年怎么够，一百年怎么够，我要他永远永远地陪着我。除非我死，否则什么都无法阻止我，包括你，父亲。”

妖王：“你再这样耗费妖力，迟早你也会死的！”

“那样……再好不过。”

龙耀的手指穿过妖力球镜摸了摸苟梁的脸，看到镜像中敏感的苟梁摸了摸脸，若有所察地四处观望，龙耀笑了起来：“小坑儿，等我。”

他毫不犹豫地走进妖力球镜中，消失在妖王面前。

“王上，再这样下去，主人的妖力迟早会枯竭的。”

不知何时出现在妖王身后的龙一忧心忡忡道。

妖王：“不是迟早，他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不能及时脱离妖镜，他……永远也回不来了。”

龙一大惊：“什么？！王上，请您救主人，属下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谁也阻止不了他，除了……”

他最得意的继承人为了这个人类堕落为魔，而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这个人类死去。

看着妖镜中的苟梁，妖王眼中幽暗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