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推开车门, 急声问道:“小坑儿……”
苟梁扑在了他身上, 韩战冷不防向后一仰,脚点车板向后飞了一段落在地上才稳住了身形。
“怎么了?”
他柔声问。
苟梁紧紧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脖子, 摇了摇头。濡湿的触感让韩战抬手去摸他的脸,果然……是泪水。
他亲了亲苟梁的头发, 轻声问他:“怎么哭了?”
苟梁擦了擦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也和梦里一样, 泪流满面。
“我……梦见你把我丢掉了。”
苟梁深知他梦见的肯定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天斩釜山暖池里的刻着特殊法则的泪蛋就是铁证。他仰头看给他擦眼泪的韩战,哼声道:“你老实交代,以前是不是把我丢掉过――”
“咳咳!”
追上来的魏老丞相重重地咳了一声, 见这两孩子总算想起他们的存在, 横鼻子竖眼地刮了苟梁一眼,压低声音骂道:“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还不快松开!”
苟梁这才注意到被他惊天一扑而在原地定住的文武百官, 此时正在窃窃私语,他都听见好几声摇头叹气的有辱斯文了。
苟梁可不在乎这些人,不过见魏老头一脸羞愤像是被人抓住尾巴的猫似的模样,也只好先退开一步。
戍阳侯爷也咳了一声,说:“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他已经看到有几个相熟的军将同僚朝这边走过来了, 实在不想和他们解释自己儿子和魏家小子亲亲我我的事情,催他们赶紧走。
韩战点了点头,口哨召唤了自己的马匹, 把苟梁抱上马背,又从魏家的车厢里取来披风,对魏老和父亲示意:“我们先行一步。”
他翻身上马,用披风把苟梁裹住,催马离开。
“g,韩老兄走那么快做甚,我们也很久没见了,约到你府上讨碗酒喝,你不会不答应吧?”
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戍阳侯爷已经被几个粗嗓门的将官拦住了去路。
也有文臣拐弯抹角地和魏老丞相打听,魏老老奸巨猾,捂嘴咳了几声,一副支撑不住的模样,这些人也就识趣地恭送他老人家回去休息了。
苟梁和韩战一路出了皇城,在护城河堤旁的柳树下停了下来。
苟梁高坐在马上并不打算下去,看着牵住缰绳的韩战,等着他交代。
韩战想了想,说:“你到我身边一千多年之后,我处理好那些后患,便把你送到时空管理局。后来……”
见他斟酌用词,苟梁睁大眼睛,试探地问:“我不会……把他们都吃掉了吧?”
“没有。”韩战把他抱下来,亲了亲他的嘴唇,笑道:“你挑食。等我例行巡视到局里的时候,你都饿瘦了。”
原本喂养了一千年好不容易养到了两个巴掌大小,一不留神又变成了最初瘦小的模样。
“那时候你就哭的特别惨,我的法则袍袖子都被你咬烂了,咬着我的手指说什么都不松手。”
韩战抬起自己的左手,以魂体形态具化,无名指位置上还能看见一圈牙印,“我的主神之力都没办法消除掉它。自那以后,只要你想到我,这里就会发烫。”
苟梁捧着他的手在无名指上用力地亲了一口,咧嘴一笑:“这个章盖得好!”
“不过,那岂不是说你这里一直很烫?”
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念着他啊。
韩战点头,“习惯了。”
大概也就是这根总是温度异常的手指在提醒着他,让他也总是想到这个小东西,渐渐从习惯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也所以,在骤然失去后,才会让他那样慌张吧。
韩战搂着他,暗自发誓:所以,他再也不会遗失无名指的温度。
成王府。
被皇帝留下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的成王回到府上,狠狠发落了对轩辕明,收回他手上的权利。要不是轩辕h及时出现阻拦,成王非得痛打他一顿不可。
轩辕明并不领情,骂道:“我不需要一个废物同情,你给我滚开!父王的权利不给我,也轮不到你,别白费力气了!”
“住口!”成王怒不可遏,茶杯砸在了地上,拍案而起:“怎么和你大哥说话的?还不向你大哥道歉!”
轩辕明冷哼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父王对他意见那么多和这个废人大哥脱不了干系,当年怎么不干脆让他送了命,活着只会给他添堵。
见他不服气地离开,成王疲惫地坐下,头疼欲裂道:“你看看他,差点坏了为父的大事竟然还不知反省!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好在,你皇祖父虽训斥了我几句,但并没有收回我手里的权利,万幸他老人家没有疑心我。”
轩辕h闻言却没有放松下来,他觉得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落幕了。
成王已经放开了这件事,既然内阁已经决定向西莽皇室发国书质问刺杀一事,皇帝也无意波及他,那这件事便不值得他再多费心。他现在所想的是皇帝有意让韩战回戍阳城的事。
明年就算天阳不主动发难,和西莽一战的也在所难免,但他天阳国内又不缺主将,并非韩战不可。再则,皇帝当初把韩战召回京时可不像是要再放他走的意思啊。
成王实在想不透,便问长子的用意。
轩辕h沉吟道:“想必父王也已经有所耳闻,今日下朝后,韩战和那魏宣明在青龙门前举动过密,两人关系匪浅一事?”
“自然。”这又是成王一大疑惑的地方了,“我和父皇还未进御书房就知道了。但你皇祖父的情况着实让为父奇怪,他像是早就知道了,对此也不过一笑,就打发了来汇报的人。”
“韩战此人我尚算了解,青龙门与大殿不过隔了一道天阳门,他敢在那里便那般明目张胆地和魏家小子放肆,定是有把握皇祖父不会拿这件事寻他们的不是。或许,这件事已经得了皇祖父默许也未可知。”
“哦?此话怎讲?”
成王忙问。
轩辕h道:“依孩儿看,韩战和魏家小子并不是闹着玩的。”
“可笑,不是闹着玩的,他们还当真不成?”成王不以为然,“两个男人?那韩战还凭何继承戍阳侯府,他不要嫡子了吗?绝不可能。”
轩辕h:“若是真的,那便能解释皇祖父为什么许他回边关了。一个没有嫡子的戍阳世子,确实没有资格继承侯府。也许……用不了多久,褫夺他世子封号的诏书就会降下。”
“你的意思莫非是……?”
轩辕h点了点头,“父王别往了,韩战除了是戍阳侯府的世子之外,还是我天阳国的正二品将军,手掌兵权。就算他丢了世子身份,凭他的能耐,皇祖父也不会动他的兵权。”
“应是如此。”
成王豁然开朗,抚掌道:“戍阳侯一位向来是嫡子才能继承,如此一来,下一个世子就是韩毅了。可兵权却不由他继承,便是韩毅当上戍阳侯爷,也不过是一个虚衔。父皇难道就不怕他们兄弟相争,惹出事端来?”
“说不定,这正是皇祖父的用意所在。”
轩辕h意味深长地说,成王心领神会,摸着胡子笑道:“如此甚好,戍阳侯府失和,若为父往后……不怕制不住他。”
“父王高明。”
轩辕h露出如出一辙的笑容。
苟梁从系统监控里收回视线,和韩战笑道:“这一家子倒是有趣,一个心比天高酷爱幻想的老子,一个装瘸子装柔善的庶长子,一个冲动坏事自以为是的嫡子,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喏,那轩辕明现在就计划着给他大哥下毒呢。等我们离了京城,倒是难得看见这样的好戏了。”
韩战给他喂了一片橘子,道:“看我,还不够?”
苟梁咧嘴一笑,仰头亲他,“你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韩战正要回吻,就有一人步履匆忙地推门进来:“大哥您找我――呃,我、我、我,我先出去了!”
韩毅结结巴巴地往后退,惊慌之下被门槛绊住,朝后摔了一个屁股蹲,可把苟梁逗笑了。
“进来吧。”
他边笑边从韩战腿上站起来,规矩地坐到一旁。
韩毅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还是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的紧张样,烧着耳朵呐呐说:“我下次会记得敲门的。”
他大哥,真的是有家室的人了。
好在他大嫂不是闺阁女子,否则这下他真是没脸见他了。
韩战看了他一眼,“坐。”
韩毅挑了最远的那个位置,仿佛他们是洪水猛兽一样。苟梁道:“真是狼窝里出了一头绵羊,害羞成这样,你以后还怎么讨媳妇啊?难道洞房花烛还得同你媳妇说我先出去了?”
他想到那个画面,乐不可支。
韩毅挠头抓耳,求饶道:“魏大哥,你别笑话我了。”
见苟梁没收住笑声,韩毅还好求助韩战,“大哥,你找我啊?”
韩战点点头,伸手又把想象了新郎临门一脚和新娘说“对不起,我先出去了”而被戳中笑点的苟梁抱回怀里,揉着他肚子,宠溺地捏了捏他深陷的酒窝,才说道:“回去准备一下,年后同我一起回戍阳城。”
“真的?!”
韩毅大喜过望,他虽然也在军营里长大,可一向都是在京畿卫这样的太平地方。血脉里的好战分子让他对戍阳城,对边关,对战场充满了向往,但体贴父母的他从来不敢说出口,没想到现在居然有机会去。
韩战:“戍阳侯的继承人不能没上过战场。”
“……啊?”
韩毅愣住了,“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苟梁出声道:“你大哥有了我,就注定没有嫡子。你们戍阳侯府的继承非嫡不能继承,现在可不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怎么,你大哥奔波了这么多年,你不想替他分担这个重担?”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哎,大哥,你这太突然了,我从来没想过。”
口拙的韩毅急得差点把头发揪下来。
韩战:“现在想也不迟。”
“可、可是我……”
韩毅还完全没法接受这个变数。因为戍阳侯爷和他的二弟的间隙,戍阳侯夫人从小便对他耳提面命,而韩毅最崇拜自己的兄长,侯府由他大哥继承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落到了他肩膀上,他只觉得无措。
苟梁眯了眯眼睛,“你不肯?怎么,还想让你大哥跟女人生孩子继承侯府?”
韩毅大惊:“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苟梁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就好。”
韩战道:“这些天好好陪陪母亲,回去准备吧。”
韩毅还想再问,可见自家大哥开始喂苟梁吃橘子,只好抱着一腔忐忑走了。
苟梁看他小心翼翼地把门替他们关好,好笑道:“你这个弟弟倒是挺好玩的,等回去,你把他放在我编下吧,我亲自带他如何?”
他说什么韩战都觉得好。
苟梁问他:“等他知道他大哥在戍阳城还有一个情郎,还和那个大胡子麻脸亲嘴,你说……他会不会嘤嘤嘤?”
韩战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苟梁眯着眼睛坏笑起来。
系统:啥也不说了,给弟弟点蜡 _(:3f∠)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