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伦敦第十二日
伯爵夫人今晚要带领班内特家小姐们出席的,是一位候爵家举办的大型化妆舞会。
“丽萃,你可以打扮成希腊神话里的仙女。虽然这种打扮的人大概会挺多的,不过我相信没有哪个能比得上你的黑发黑眼更神秘、更像个仙女。看,这件白色袍子正合适,然后把头发都披散下来。恩……玛丽,你昨天买的那个果绿色的绢花花环放哪了?”
姐妹们之前还从未参加化妆舞会,昨天上街添置了好些具有各色民族元素的服装饰品,但临到装扮时,都不免有些犹豫不决。
“哦,玛丽。你想要穿着平时的裙子,然后随便套上面具就这样敷衍了事吗?我可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班内特太太对着玛丽嚷道,从裙子堆里挑出一件金色的递给她,说“这件金闪闪的埃及礼服可真漂亮,我想它会很适合你的,宝贝。”
玛丽厌恶地看着这件埃及礼服,叫到:“妈妈,这实在太暴露啦,是谁买的?我可不穿不了这样的,不如给我一件穆斯林袍子吧。”
班内特太太当然不会同意她穿那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袍子,母女俩起了争执。
最终还是玛丽取得了胜利,她如愿以偿的穿上了一件紫色碎花的穆斯林袍子,披上同样的头巾覆面,这下连面具都可以省了。
那件埃及礼服后来被班内特太太强硬的塞给了简,平时温和可人的简穿上这件张扬的埃及服装,感觉整个人的气场也都变了。
凯瑟琳和丽迪雅都挑了飘逸印度纱丽,露出纤细洁白的腰部,肩膀搭一条同色薄纱披肩,垂到腰际,恰到好处的半遮半掩住小巧可爱的肚脐。
候爵先生德高望重,达西先生势必要出席这场舞会的。他现在正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黑色的天鹅绒面具,皱眉望着舞池里。
他没有作其他装扮,很快就被熟人认出来。
“费兹威廉,一个人站在这儿干嘛呢,为什么不去跳个舞?”布鲁克先生走过来问他。
“相比跳舞,我却宁可自己单独呆一会儿。”
“怎么,难道今天只有一个人来了?你的妹妹呢,这种场合你该带她一同出席的。”
“奥斯卡,这么多露胳臂露腿的小姐,我可不愿意让乔治安娜同她们呆在一块儿。”
“哦,这些可都是些正经的夫人、小姐。你倒比你父亲还要保守。你的那位朋友,彬格莱先生呢?他怎么没有一块儿来?”
“他有事外出了,不在伦敦,不然他肯定也是要来的。”
“现在这种重要的季节,年轻的先生怎么可以离开伦敦呢。费兹威廉,我记得你的朋友与你一样,可都还是单身,我还曾经以为彬格莱先生是位热情、喜欢热闹的年轻人呢。”
“他的性格的确很热情。”
“哦,我就说呢,按我的眼光,怎么可能会看错。你应该尽快把彬格莱先生叫回来,这儿有这么多出众的美人,你们二人需要好好谈一场恋爱,尤其是你,费兹威廉,你这个年龄也该考虑要结婚啦。如果你是个浪荡的年轻人,每天都忙着与不同的小姐见面,那我绝不会来说你。可是你从不对任何小姐献殷勤,哪怕是最美丽的苏伦娜小姐也没有打动过你的心,哦,她嫁到荷兰去的时候,可伤了不少男士的心。”布鲁克先生曾蒙老达西先生看重,得到过他不少帮助。他又比达西年长了十多岁,一直把达西看作需要关心的弟弟。
达西先生看着眼花缭乱的大厅,轻蔑地笑了笑,避过自己的问题,回答他:“查尔斯他不久之前,才刚结束一段不适合的恋情。”
“怎么回事?我看他好像是个挺聪明的青年。”
达西对于彬格莱能听从自己的建议,从而避免产生一桩不匹配的婚姻的事有些自得。“虽然查尔斯他绝对不是不聪明,但是有时候未免太过热情,热情的人总是感情过于丰富,有些时候容易冲动。去年夏天,他在一个乡下小地方租了一个庄园,那儿确实风景不错,空气怡人。他在那儿迷上了一位小姐,尽管这小姐长得挺漂亮,本身也没有什么缺点。不过你该知道,婚姻要考虑可绝不仅仅是二个男女之间的事,这是两个家族的结合。论起家世来,他们未免相差悬殊,而且这位小姐有几位家人非常可笑又不着调,她的父亲对妻子唯唯诺诺,连女儿都管束不了;她母亲浅薄无知,爱慕虚容;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因为缺乏管教,整天疯疯癫癫的。家里的亲戚也算上不体面。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对查尔斯的情义并不太多,查尔斯也谨慎地听取了我和他姐妹们的劝告,他总算后来想通,离开了她。”
达西先生这在里侃侃而谈,殊不知,在他身后的柱子旁,有二位小姐把他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都听全了。
伊丽莎白和丽迪雅就站在那里,听到达西的话,伊丽莎白的手都气得有些发抖,道貌岸然的绅士,竟然这样在背后编排她家人的不是。
而那位彬格莱先生则因为那种可笑的顾虑,朋友的劝告就这样轻易的离开简,他的情义也不过如此。
简为了这样的人伤心,真是太不值得了。
达西先生与布鲁克先生又交流了一会儿,直到他认为这场舞会他呆到现在也差不多算是走了个过场,就向主人家礼貌地告别了。
丽迪雅努力安抚暴躁的姐姐,顺便给达西先生上点眼药。虽然此情此景,哪怕她不多此一举,伊丽莎白都已经对他的印象跌到谷底。原著官配又怎么样,只要敢诋毁她的家人,她就要拆掉他的爱情,反正伊丽莎白目前也对这位先生没什么好感。
“丽萃,你刚才注意到没有,布鲁克先生刚才有提到,达西先生好像一直对小姐不感兴趣。”她用十分严肃认真的口气对伊丽莎白说。
“对小姐不感兴趣?哦,丽迪雅,你在暗示什么?”
“嗨,你知道的,我想说达西先生似乎与彬格莱先生好得过头了。”
“天哪,这怎么可能?”
丽迪雅耸耸肩,看似漫不在意地说:“这只是我随便猜测的,而且你不觉得,在尼日斐花园,就是简和彬格莱先生来往密切的时候,达西先生的表情不是很难看吗?”
经此一提,伊丽莎白想到,好像她印象里的那位先生经常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罕有几次和颜悦色的时候,哦,那是在简生病的那些日子里。
她下意识往简的方向看去,简今天的埃及打扮美艳大方、顾盼生辉,身边围着好几位男士,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逗得她不停娇笑。
“美丽的小姐可不应该躲在柱子后面。”韦翰找了过来,向丽迪雅行邀请礼,两人一起走向舞池。
大厅的壁炉边,穿着传统普鲁士服装的杜波伊斯男爵,在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玛丽聊天,他的神情专注认真。
凯瑟琳在舞池中间翩翩起舞,她跳得极其出色,身上的纱丽在灯光和舞姿的渲染下,更显流光溢彩,她现在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伊丽莎白突然一扫压抑的心情,微笑着走出角落。她一出来,立刻就有位青年过来邀舞,她也笑着加入了舞蹈的队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