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府里。
圆木桌上摆满了着山珍海味, 楼阙伸手接过二皇子递来的酒杯,咧开唇笑着道, “谢殿下。”
他微微垂头却又显得不卑不亢, 没有半点属下该有的样子, 一点也没将二皇子的威严放在眼
里。
但今日二皇子心情很好,也不愿意计较这些, 他亲手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举起酒杯朝着楼阙的方向比了比, 仰头而尽。
楼阙嘴角含笑, 也学着他的动作一仰而尽。
他喝酒从未醉过,但却并不喜欢这种辣味浓烈的酒, 反倒更喜欢喝果子酒。
“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二皇子直直地看着那张过分妖艳的容貌道。
他知道楼阙才华横溢,从楼阙主动投奔他的那天他就知道, 这不是个只有皮囊好看的饭囊酒带, 相反,他是个奇才。
也正因如此, 他才克制着自己没有轻易动他。
自己的决定果然没错。
若不是楼阙,凭着自己目前的状况拉拢不了这么多人, 尤其是那些冥顽不灵、软硬不吃的老顽固。
“但本王还是不解,为何他们就这般轻易地选择投靠本王?”二皇子的手指不断摩擦着酒
杯, 微微眯起那双狭长的鹰眼。
“噗。”楼阙笑了出声,露出两颗尖牙,“殿下管这叫轻易?唔,殿下的确是很轻松, 毕竟做事都是属下去做的,至于为什么要投靠殿下,属下说服他们的时候殿下您不是在场么?”
“人嘛,活着不就是为了争那点东西。”
“我在殿下这儿,殿下就不可能输,殿下会赢,他们自然也就愿意跟您了。”楼阙笑着挑了
一块清蒸鲈鱼喂进嘴里,却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这王府的饭菜竟是一点也比不上他那些个暗卫的手艺。
二皇子先是轻笑两声,忽而大笑了起来。
楼阙这话说得很张狂,但他偏偏不生气,他反而很高兴。
他说得也没错,若不是有他在,今日立嫡之事怕是敲定了,这件事不能在朝堂上定,一旦定
了,他就是处于劣势,比起谋逆,他更想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本王知晓你有能耐,但本王想知道甄长卿的事,甄长卿可不是那么好说动的,你跟他说了些什么?当时本王可没在场。”二皇子放下酒杯,在实心原木桌上\'啪\'的响了一声。
“你用了什么筹码说服他的?”
那日同甄长卿谈事,是楼阙先进去的,他们谈完之后他才被请了进去。
“筹码?”楼阙放下筷子笑着一挑眉,语气淡淡地道,“筹码就是我。”
“楼阙!”二皇子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那双长眸带着阴翳,“说实话。”
“殿下,属下说的都是实话。”面对二皇子突如其来的怒意,楼阙没有一丝惊慌,仍旧面色从容地带着笑意。
“属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他微垂着眼睑,掩盖住眸底的情绪,嘴角带着不经察觉的微讽。
都是因为他在这儿,他们才站二皇子的。
他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二皇子捏紧了拳头,眸子里带了一抹怒意,他伸手捏着楼阙的下巴,有些恶狠狠地道,“你别太过了。”
那日他在甄长青的屋子里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他早早就知晓楼阙身后必定是有人护着,不然他不可能有那么多身手极好的护卫,但此刻他只觉得受到背叛,生起满腔怒火。
楼阙板开他的手指,蓦地笑了起来,那双桃花眼如同春水一般荡漾起来,他扶着木桌子大笑着,笑得二皇子脸上起了恼意。
“你笑什么?”
“殿下不要对我动什么心思。”楼阙收了笑意,神色变得冷淡,“楼阙这个人,看似多情,实则无心。”
“不但无心,还会将别人捧上来的心狠狠地踩在地下碾碎。”
“属下也没什么古怪的癖好。”
他可是有相看好的小姑娘了,就等着抓住她的那天到来呢。
旁的东西,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你放肆!”二皇子怒吼一声,“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唔?杀了我?属下可以再给殿下时间考虑考虑。”楼阙冷冷地看着二皇子。
“滚。”二皇子气得将酒杯砸向楼阙,他微微侧过身,那杯子就落在脚底下,摔了个粉碎。
“属下告辞,殿下不必送了。”楼阙从容转过身,正打算跨步迈过门槛的时候被身后的人叫住。
“楼阙,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二皇子攥紧了手心,他既然这般有才华,又何必龟缩在他这里。
“做这种掉脑袋的事还能是为了什么?”楼阙转过头,“自然是为了金钱和名利。”
“我要楼氏。”他扬了扬下巴,带着几分睥睨。
“替楼氏一族平反?还是复仇?”二皇子皱着眉头不解,楼阙的身份他已经查过了,他是楼家的人,但却属于偏支,他不可能对本家有什么浓厚的感情。
“噗,替楼家平反?那多掉价。”
楼阙笑着摇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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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前朝不光出过女皇,还出过几任女将军,所以在大庆女子的地位不算低,因而也没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
京都专门设立了京华院,在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不管是公子还是小姐,嫡出还是庶出的,都会送去京华院里念书。
楚俏的病好利索了之后也该去上女学了。
说实在的,眼下已是二月下旬,转眼就快三月,楚俏是一点儿去念书的心思都没有,可大家都去了,她又不能不去。
琴棋书画什么的她都不懂,有些担心去了京华院会被夫子说,京华院的夫子都是很有名望的,受人敬仰,自然也很严厉,若是被夫子罚抄书打手心,学生只能受着,家族里的人都不会偏袒的。
楚俏下棋只会下五子棋,稍微懂一些针线,因为外祖母在世的时候有教过她,所以她能做衣裳能绣手帕,只不过没有楚明俪绣的那般好看。
寻常上课的时候是从巳时出发,得到酉时才能回来,午膳是在学院里用的,不过楚明淑抱怨了好多次,说学院里的肉大多是肥肉,简直难以下咽。
楚俏除了会吃烤得焦焦脆脆的五花肉,平常也是不碰一点肥肉的,怕在学院里吃不饱,楚俏就亲手做了一些点心和零嘴儿装在小背包里,等饿了就可以拿出来垫垫肚子。
早膳吃了几个奶黄包喝了一碗牛乳,楚俏就跟着楚明淑上了马车一道去京华院。
没想到到了古代还是得念书,楚俏的心里有些郁闷。
“阿俏,以前二姐觉得你瘦点的好看些,可你这段时间生病也太瘦了,嘴角的梨涡都不见了。”楚明淑捧着楚俏的脸左瞧又瞧,“你笑一下给我看看。”
楚俏依言抿着嘴笑,嘴角那对小小的梨涡着实变浅了不少,楚明淑有些不满意地撅了撅嘴。
她就喜欢阿俏的梨涡呢,笑起来可乖了。
现在竟然快消失了。
想罢,楚明淑松开楚俏的脸,摸了摸荷包一笑,“今儿个午膳我让碧琴去酒楼里买菜回来,阿俏瘦了得好好补一补,阿俏尽管放心,这回咱们不吃街上那些小吃了,免得你再吃坏了肚子。”
“咱们会不会被先生说?”楚俏蹙着眉头有些担心道。
“给先生也带一份就是了。”楚明淑笑着道,“你别担心,一份不成,就买两份,要不然把先生的午饭都包了就是,反正咱们不差钱。”
楚俏也笑了起来,她见楚明淑眉眼里都是欢喜,心情也格外好。
年关之后温家就上门提亲了。
大伯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只不过楚明淑在地上摸爬打滚耍赖,又哭又闹,还扬言要是大伯不同意她嫁过去的话,她就把大伯书房里藏着的银子全部用光,还要将他收藏的那些孤本名画名砚都拿去变卖了,气得承恩伯扶着柱子大骂孽障。
后来还是三老爷将承恩伯拉进书房里劝说了一通才应下了。
楚俏能看出来楚明淑虽然口头上都是说温砚之是呆子,小瘸子,娘不叽叽的,提起他来满脸嫌弃,但聊到温砚之的时候楚明淑都是眉眼带笑,声音里透着欢快的。
所以楚明淑应当是喜欢温砚之的。
上辈子二姐因为名声不好一直没能定亲,后来恰逢乱世这件事自然就耽搁了很久。
等到乱世结束后,承恩伯全府的人都被斩首了。
二姐姐到死都没能嫁人。
这一世,二姐姐应该能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