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 朝瀛还是选择放弃。
他是要面子的。
在北祁的时候他那般受女子欢迎,到了这儿来竟然被直接无视了, 朝瀛心里生起一股说不出
来的郁气。
他对楚俏的意图不能表现太过了, 人家姑娘已经表明不想搭理自己了, 他记得这个横在他和楚俏中间的侍卫是二皇子那边的,若是他再纠缠下去怕会引入怀疑, 到时候就不好带走她了。
朝瀛想了想, 他现在急需做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 思考了一瞬他开口道, “还有烤肉吗?”
“在那放着呢,殿下自己拿吧。”暗十三将切好的肉放在烤架上翻转。
朝瀛点点头, 端着烤肉离开。
楚俏见他离开,朝着暗十三竖起大拇指, 悄悄道, “十三哥,做得好。”
暗十三笑了笑, 指了指烤架上的肉问楚俏还要不要。
楚俏摸着圆溜溜的肚皮,摇了摇头, “我已经吃饱了。”
“咦,我放这儿的烤肉呢?”楚明淑看戏看得开心, 手里的糕点吃完了就回来取那碟因为太
烫打算晾凉一些再吃的烤肉,结果发现不再了。
端着烤肉还未走远的朝瀛身形一顿。
楚俏捂着唇笑了起来,“我刚刚偷吃了,我再给二姐做。”
朝瀛松了口气, 用宽大的云袖挡住,迈向二皇子的脚步加快了些。
“没事儿,阿俏吃了就吃了,我不急,我再吃些糕点就是了。”楚明淑一听是楚俏吃了,连
忙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 - -
在横山玩得尽性,一直玩到傍晚天灰蒙蒙的时候才各自告辞回府。
楚俏她们回到府里歇了一阵,等到深夜的时后才换了衣裳洗漱打扮了再次出门,白日冬猎,
夜晚看灯会。
这是昨日计划好的。
十里长街灯光明亮,人声鼎沸,宽阔的马路两旁张灯结彩,挂着一排排五彩缤纷,千姿百态
的宫灯,楚俏和楚明淑下了马车,漫步于街上,细细观赏,栩栩如生的金鱼灯,逼真的莲花灯,古朴典雅的孔雀开屏灯.....让人眼花缭乱。
“阿俏今天可高兴?”楚明淑拉着楚俏的手看着街道旁展出来的灯。
楚俏点点头,步摇上的流苏跟着一道摇摇晃晃的,“高兴。”
为了得到宫里的赏赐,办灯展的人家都大展身手,想出了千奇百怪的样式,这其中最出彩的便是京都第一皇商温家,每岁都能拔得头筹。
温家的灯展面前聚拢了不少世家公子小姐,温家做了弯月造型,月亮高高矗立着,中间点缀着祥云样式的灯笼,上面用颜料染成了浅蓝色,烫金勾勒出线条,精致中带着新颖,弯月最上面挂着一盏灯笼,也就是温家的压轴之作,那是一盏漂亮的兔子灯笼,雪白的,毛绒绒的,红红的圆眼睛和长耳朵,在烛光的辉映下活灵活现的。
不少人都凑拢了过去,问是怎么卖的。
守着灯的是个面色肃穆的少年郎,剑眉星目长得很是俊俏,就是神色太冷。
他身旁还有个五十岁出头穿着长衫的老伯,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伯笑着回道,“这灯笼不卖,还是按以前的规矩来猜字谜,谁能猜中就归谁,咱们温府还会另赠五十两银子。”
此话一出,来的人自然都跃跃欲试。
温砚之正有些无聊,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人群,不经意间看见了楚俏她们几个。
那张神色冷淡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他同陈伯吩咐了些事,便自己转动着轮椅去了楚明淑她们所在的方向。
“阿俏喜不喜欢那盏灯?四姐去给你赢回来。”楚葶摩擦摩擦手掌跃跃欲试,只待楚俏给个答复。
楚俏看着她点点头,“喜欢。”
“包在四姐身上!”楚葶拍了拍胸脯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挤了过去。
楚俏瞧着她那急不可耐地模样失声笑了出来,其实她看见那灯笼的第一反应是...烤兔肉很好吃。
闹嚷嚷的人群中,忽然冒出来一个身影,楚明淑看见了来人,声音有些兴奋,“温砚之!”
楚俏应声看过去。
那人是坐在轮椅上,手转动着轮子缓缓过来。
在京华院里都互相见过,楚晏他们也都互相打了招呼。
“你们打算去哪?”温砚之笑着问道。
楚熏和楚晏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平日里是和温砚之见过几面,但彼此之间还没有多熟悉,碰见了打个招呼就是了,但瞧着温砚之这热络的语气...倒像是想要同他们一道玩的样子。
“就是到处看看花灯。”楚明淑道。
“我一个人正好无聊,能跟你们一道么?”温砚之厚着脸皮道,他还是第一次这般主动,一时觉得有些面皮燥热。
“可以。”楚明淑道。
“多谢。”
楚晏和楚熏对视一眼,看向温砚之的眼神有些怪异,气氛正有些尴尬,忽然听到楚俏惊呼一声。
她的杏眸被灯光照得熠熠生辉,楚俏指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银河,惊叹道,“好漂亮。”
“是人们在河边放许愿灯呢。”楚明淑也抬眼看去。
湟水河上开满了星星点点的莲花灯,一条整长河被照得透亮,彩灯如同天上的繁星坠入河
里,金碧辉煌,勾勒出一条星光璀璨的银河。
“阿俏想去吗?”
“想。”楚俏眼睛亮晶晶的。
这在现代早就禁止放孔明灯了。
放河灯也是一样不被允许的,她从来没做过这些,所有做什么都觉得有新奇感,她喜欢尝试不一样的东西。
“那咱们就一道去。”
“咱们先等等四姐。”楚俏道。
想到楚葶那里的人多着,估摸着还得等一段时间,几人便在离得最近的地儿找了一家茶楼喝茶磕瓜子儿。
当然,账是温砚之结的。
因为楚明淑说他有钱。
温砚之也没推就,顺势就给了银子。
楚晏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扫过来扫过去,总觉得有些怪异,虽然温家的确富得流油,但温砚之也的的确确算个比较抠门的人。
楚明淑给银子就给银子?
有些不合理。
此刻楚俏完全不知道,就在他们楼上斜对面里坐着的人里就有熟人。
且上面的人已经将她们这间屋子里情况看得清清楚楚的。
楚明曦看着在屋子里笑起来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的楚俏,心情好了不少,嘴角牵起浅浅的弧度,她盯着楚俏那间包厢,嗓音清冷地开口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答应也没事,我不强求。”
蒲乌和尘茨苦着一张脸,瘪了瘪嘴。
姐,能让你的人将放在我脖子上的刀拿开再说不强迫我们的话好么。
蒲乌勉强稳住心神,“阁下未免太贪心了,端了隐阁还不够,竟然还想吃了暗阁?”
“我等自由惯了,不愿受人约束,阁里的人向来按脾气办事,跟了阁下就得守着那套陈旧的
规矩,阁下这就是强人所难了。”蒲乌咧开唇笑。
不自由,毋宁死。
暗阁的人穷是穷了点,但尊严还是得要的。
楚明曦听了他的话只点了点头,又自己斟了一杯酒,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底下的人便动了,尘茨和蒲乌情不自禁地闭眼,只以为她这是要让人处理了自己,直到一个木箱子“嘭”的一下砸在面前。
他俩缓缓睁开眼睛,便差点没被金灿灿的满满一箱子金子闪了眼睛。
“为我做事,只用听我一人的话就行,你们原本是怎么着的还在按着原本的来,我不拦你们。”
“只用完成我给的你们的任务就行。”楚明曦冷冷地道,
蒲乌看着那么多的金子,眼前发懵,满脑袋都是这回不单单可以给兄弟们换双新棉鞋了,吃
香的喝辣的想怎么样都不是问题了。
一时有些心动。
蒲乌口舌发干,哑着嗓子问,“你要我们做什么?”
尘茨皱着眉头看着蒲乌。
这么没骨气的吗?
楚明曦朝着蒲乌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过来一些,手下的人放下了刀,蒲乌便靠近了他一些,楚明曦附耳说了些话,蒲乌的眼睛瞪大,一脸震惊。
“要全部端了?”蒲乌后退了半步,惊声道。
楚明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直到看向楼下,见楚葶将兔子灯递给楚俏,楚俏正笑得开心,她的语气放轻了些,“端了他们人也不是很够...”
“我需要更多的人。”
“越多越好...”
“至于钱,你随意花。”
蒲乌的瞳孔微微震动。
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这楚明曦....这是想搞事。
心思却忽然沸腾起来。
与其一辈子摸鱼混吃混喝,倒不如做个大事,扬名立万。
“干不干?”楚明曦挑了挑眉将酒杯递给他和尘茨。
“干!”蒲乌接过酒杯一口饮尽。
尘茨一脸困惑的看着他,也跟着一口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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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乌,我跟你说个事儿。”尘茨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声音沙哑。
“嗯?什么事?”蒲乌正宝贝地抱着木箱子。
“我刚刚看见楚俏了。”尘茨道。
“楚俏...”蒲乌抬眸,眯着眼睛想了想,反应过来,“那个小姑娘啊!哪呢?”
尘茨轻咳一声,“就在方才阁主看的方向,你知道刚刚阁主是谁么?”
“嗯?”蒲乌打开木箱子,伸手摸着金子。
“是楚明曦,楚俏的姐姐...”
“啪”的一声,木箱子掉在地上。
蒲乌咽了口唾沫。
“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或许吧。”尘茨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