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的本丸很美, 房顶地面都铺上了一层白,树木垂下来的枝干上凝结成冰, 再挂上白雪,颇有种玉堆雪砌之感。
只是天气过于寒冷, 从大广间到审神者住的地方,一路上压切长谷部隐晦的提醒了三条曦好几次,三条曦才收起过于留恋的步伐。
客房自然是安排在审神者的住处,那里房间多, 压切长谷部也考虑周全打扫出一个客房, 仓桥雪奈暂时休息的话是没问题的。
“多谢三条大人, 主人这里由我守着便好, 您忙去吧。”客房里,烛台切光忠扬起感激客气的笑容, 在他身后, 是安置好睡得很香的仓桥雪奈。
“嗯,有需要的话直接叫我。”
“是。”烛台切光忠目送三条曦出门, 妥帖的轻手轻脚关上房门。
三条曦来到大厅,然后马上被大天狗和黑猫缠上, 他坐在沙发上给两只顺了顺毛,没看到压切长谷部人影的他唤了几声:“长谷部?”
“是!”压切长谷部立刻出现,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他快步走到三条曦跟前,恭声道:“主公,请。”
“让你费心了。”三条曦接过杯子, 入口时水温适宜,微醺的感觉也好了很多。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压切长谷部自然的回道。
三条曦笑了笑,正要放下杯子时压切长谷部接了过去,他就松手,对压切长谷部道:“好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主公?”压切长谷部微惊,连忙道:“我愿意在此照顾主公!”
“长谷部,我有手有脚,又没有喝醉,难道照顾不了我自己吗?”三条曦声音淡淡的,情绪没有多大起伏,压切长谷部却心里打鼓。
“长谷部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盯得太紧会让我感觉喘不过气。”三条曦缓缓抚着自觉跳到他膝盖上当暖炉的黑猫,平静的说道。
“主公……”压切长谷部抿唇低头,一副抗拒的姿态。
“我也不想做依附他人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长谷部,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三条曦眉头微皱,手底下的黑猫也朝压切长谷部恐吓的低吼。
三条曦将黑猫的头掰过来,黑猫收起故作凶狠的样子,一头扎进三条曦的怀里。
“行了,我做的决定不会更改,你去大广间吧。”三条曦背靠着沙发靠枕,一直站在沙发上的大天狗俯下身来用柔软的绒羽蹭了蹭三条曦的脸。
压切长谷部顺从的站起来,在本丸里,他是最了解三条曦的刀剑,对三条曦知之甚深,恐怕孤剑都没他清楚。
身为主命之刃,对主人的了解也要彻底明了于心,这样才不会误解主命的真正意思,才能更好的为主效劳。他一开始的抗拒只是试探三条曦是否下定决心,一旦三条曦真的决定了,他只会选择服从。
当然了,服从的条件是三条曦不会抛弃他们。
“是,长谷部告退!”压切长谷部准备离开,他看了大天狗一眼,对大天狗严肃认真道:“大天狗桑!主公有劳你照看!”
突然被点名的大天狗扑棱了一下翅膀,他张开鸟喙,口吐人言:“不用你担心!曦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完,他还献宝似的低头蹭蹭三条曦:“对吧,曦?”
三条曦不禁笑道:“嗯,大天狗桑说的没错!”
大天狗得意洋洋的挺直腰背,小小的身子在沙发上站得笔挺,他一扬左翅:“好了,你走吧!”
压切长谷部没再说什么,安静的离开了。
压切长谷部离开之后,黑猫从三条曦怀里拔出脑袋,摇了摇头,道:“曦,你身上好重的酒气啊!”
“?g?”三条曦用手拽了拽羽绒服,“隔着外套也能闻到吗?”
“那当然,我的鼻子可是很灵的!”
“你是狗鼻子吗?”大天狗不甘寂寞的插嘴。
“闭嘴!小心我吃了你!”
“嘿呦!吃了我?好大的口气!那你来啊!来啊!”大天狗在三条曦的肩膀上往下扑棱翅膀,无比幼稚的撩闲。
黑猫愤怒的伸出前爪要把大天狗抓下来,三条曦连忙安抚他们两个:“乖!不要打架哦!要当好孩子啊。”
三条曦把他们两个当孩子哄,偏偏黑猫和大天狗就吃这一套,一个个安静下来。
三条曦将黑猫抱起放到沙发上,黑猫刚落下就伸爪往三条曦身上爬,三条曦按住他毛绒绒的前爪,笑道:“黑猫先生不是说我身上酒气重吗?我上楼去换身衣服。”
“没关系的!”黑猫动动鼻子表示他能忍。
“但我觉得很严重呐。”三条曦笑眯眯的,表示他自己忍不了。
黑猫只好放三条曦上楼,大天狗蹲下身呈母鸡孵蛋式,老神在在的闭上眼睛,一点也不担心黑猫偷袭。
黑猫双眼盯着三条曦上楼,看不到三条曦后才默默收回视线,安稳的卧在沙发上,一点也没有趁机偷袭大天狗的意思。
大广间内,因为两位审神者发了话,让他们玩的开心,所以除了责任心重的刀剑们还有几分矜持,其他爱玩爱热闹的刀剑们发现审神者离开后,彻底放飞自我,玩得花样百出。
他们跟随的原主身份地位各有不同,所见所闻也五花八门,真正放开了玩,简直令人大开眼界。
若是三条曦和仓桥雪奈还在此处,恐怕会对这一幕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是平时的刀剑们。
三条曦的鹤丸国永因为忧郁大喝闷酒,他在此时生不出一星半点搞事的兴致,仓桥雪奈的鹤丸国永就不一样了,难得这么热闹大家也这么开心,他鹤丸国永当然要为大家锦上添花!
于是,只见一只白鹤四处乱蹿,招东惹西,片刻不得安生,惹来一片骂声,还有喝醉了的刀剑直接把本体朝他扔了过去,亮蹭蹭的刀刃除了让鹤丸国永大呼过瘾,笑得不怀好意之外,鹤丸国永搞事搞得更起劲了。
不过有三桌鹤丸国永不敢惹,曦月刀孤剑那桌不用多说,曦月刀一肚子坏水比鹤丸国永还厉害,想坑他除非鹤丸国永在修炼个十年八年;全真教三人有个洞若观火,看透人心的秋水剑在,每次鹤丸国永偷偷摸摸趁他们不注意过去搞坏都会被秋水剑抓住,他笑吟吟的天青色眼眸直盯得鹤丸国永瑟缩,明明这桌有个容易被捉弄的天罡剑在,他却不能触动分毫。
而紫薇软剑与青光利剑两人,还在拼酒,甚至拼上了头,两个五剑之境的两大基石拼酒也拼得不同凡响,剑气四射,周围的刀剑原还近距离围观,现在都离他远远的。
鹤丸国永若是摸过去,就会被剑气长了眼睛的射成筛子。青光利剑赤红着眼盯着他,锐利的眼眸浑然不似醉酒之人的迷蒙混沌,一道剑气擦着鹤丸国永脖子而过,凉意渗入心脾,仿佛在警告他,鹤丸国永你要是敢搞事,我青光利剑保证下一秒你的鸟头就能掉下来!
噫,惹不起惹不起!鹤丸国永砸了咂嘴,摊手表示他不搞事了,我还想要我的脑袋。
撤离危险之地后,鹤丸国永摸摸幸存的脑袋,有些疑惑,他在本丸的时候,可没发现青光利剑这么厉害啊!
归一剑不胜酒力,扶着晕乎乎的头站了起来,他的身形有些不稳,秋水剑问道:“师弟,你还好吗?可需要我帮忙?”
归一剑摆摆手,声音虽慢,但有条有序:“师兄,无需担心,我还好。”
澄澈晶莹宛若水晶一般的紫眸里蒙上一抹雾气,眼角泛起红意,归一剑定了定神,道:“师兄,屋中酒气太重,我出去透透气。”
“嗯,那你小心点。”秋水剑点了点头,笑着摸了摸趴在桌上已然醉了的天罡剑的头,师兄弟两个万万没有想到,天罡剑的酒量竟然如此不济,几瓶清酒三人分着喝,喝到一半天罡剑面红耳赤的开始说醉话,秋水剑认为若是天罡剑清醒以后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恐怕要羞愧的恨不得地上有缝钻进去。
“天罡就劳烦师兄你帮忙照顾了。”
“应该的。”秋水剑轻笑道。他若不留下看着天罡剑,天罡剑恐怕会遭了那只不安分的鹤丸国永“毒手”。
想到此,秋水剑有些希望他们今晚可以留下来,这样一来,秋水剑就可以用“好东西”招呼鹤丸国永了,想来在仓桥雪奈本丸,归一师弟与天罡师侄恐怕受了鹤丸国永不少的“照顾”。
秋水剑笑得愈发渗人,他将归一剑脱下的披风抬手递过去。
归一剑接过秋水剑递来的披风,一手扶额一手拿着披风缓慢而稳重的走了出去。
路过三日月宗近那一桌时,他不免驻足看了一会儿。
这位就是凌霄的父亲啊,果然不愧为“最美之刃”。归一剑心中感叹,三日月宗近却已察觉看了过来。
“阁下可有何需要帮助的地方?”三日月宗近和善的问道。
“没有没有!”归一剑略微窘迫的摆手,他虽然知道眼前之人并不是凌霄的父亲,但面对他难免有些拘束。
不过想起凌霄,归一剑心里不禁泛起疼来,他随口应付了几句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三日月宗近眯起眼睛,盯着归一剑的身影看了半晌,今剑拽了拽他的袖子:“三日月,你在看什么?”
“哈哈哈,没什么。”三日月宗近回头,揉了把今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