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 指尖哪怕被针扎了, 也最多就是疼一下, 甚至有的时候连疼都算不上。

但现在, 指尖只是被细细的扫过。

整个人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像是细细电流，从指尖淌至全身。

片刻失神之后, 凌舜急忙再次试图把手指从禁锢中解脱。

“再不松口我生气了！”凌舜原本想说再不松口现在就从这儿出去。

但想了想, 江殊现在这幅样子, 估计连手机都拿不动，外套也穿不上。

走回家未免太惨了些。

可说完之后, 对方不仅没有松口。

又用舌尖，轻扫了一下节骨分明的指节。

“你——”

只是这次凌舜没来得及发火。

手指上的禁锢就先一步被解除了。

手从江殊口中拿出来的时候，沾满了水.渍, 甚至顺势带出来了一道透明的水线。

白净的手指上, 留着好几道牙印, 殷红的颜色十分显眼。

凌舜没说话。

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打了三遍洗手液之后，才停下来。

手指一离开凉水，温度就再次回升。

看着手上的牙印，就能回想起来刚才江殊的眼神。

垂着眸, 认认真真的注视着他的手。

牙齿从第一个指节移到一二个指节。

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含糊不清, 仿佛衔着的不是凌舜的手，而是别的什么。

凌舜没敢继续乱想。

又一次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江殊在沙发上坐直, 面色似乎缓和了不少。

“你吃饭了吗？没吃饭我出门给你捎一份。”

凌舜巴不得出门冷静冷静。

赶紧和江殊回避一会儿。

“没吃。从中午开始就没吃。”

凌舜听完之后，拽上椅子上搭着的外套就准备出门。

“行，我去买饭。”

冬天天黑的早，这才六点多，天色就已经暗下来完了。

出了小区门，冷风一吹，凌舜才冷静了一点。

自从江殊回来之后，原本已经忘的差不多的杂念又一次燃起。

不得不说，这次回来之后，江殊对距离之间的掌控真的比以前拿捏的好多了。

既不会惹人厌。

反倒勾的心痒痒。

买完晚饭回家的时候，一打开门，正好看见江殊试图用嘴把茶几上的遥控器拨到手掌上。

见此赶忙走上前，替他开了电视。

“给你买了粥。”

凌舜一边说着，一边从手提袋里拿出来了打包好盒子，摆在茶几上。

“我胳膊抬不动。”江殊没凑近食物，又补充了一句，“胳膊疼。一动就疼。”

其中的意思凌舜听得懂。

但是有了刚才喂药的前车之鉴，凌舜早有准备。

从袋子里拿出来了一根粗吸管，插.在了粥里，“知道你手动不了，专门给你买了吸管。”

江殊：……

希望落了空。

江殊还是有点不死心。

“可是，这碗粥最多够我垫个底，跟本吃不饱。”

“知道你饿了，特意给你买了五碗。不够再给你下去买。”

凌舜只当没听懂言外之意。

自顾自拆开另外一份面和煎饺，拿出筷子拌了几下，端起盒子，开始吃自己的。

余光之中，凌舜能看得见江殊的目光一直往他这儿瞟。

“我能不能尝尝煎饺。”沉默了很久，凌舜才听见旁边的人小声请求道。

凌舜直接端着快餐盒，摆在江殊面前。

“手不方便拿筷子就直接用牙咬。我小时候爬树摔断手，自己一个人在家都是这么吃的饭。”

江殊咬了咬牙。

“能不能请哥哥喂我一下。”

凌舜没开口说话。

但夹着面条的筷子停顿了一下。

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

“当我没说，我自己吃。”说完之后，江殊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

试图去咬盒子里的煎饺。

瞥见凌舜手指上的咬痕，江殊不禁有些后悔。

刚才就不应该操之过急的调.戏他。

这会儿好了，饭都吃不舒坦。

喝完第五碗粥的时候，江殊只觉得舌头都是木的。

“吃饱了吗？”凌舜也放下筷子，看着一边愁眉苦脸的江殊，故意问道。

江殊点头。

凌舜这才收拾了垃圾。

原本想开口让江殊回去。

不过看了一眼对方的双臂。

估计日常生活都有麻烦。

万一保姆不在，连饭都吃不上。

“你自己看电视，待会儿要睡觉之前喊我，我把沙发放平给你铺成床。我回屋里看书了。”

最终，凌舜还是没忍心赶人。

说完之后，凌舜钻进卧室，重新坐在书桌前。

拿起笔的时候，凌舜不经意瞥见他手上的痕迹。

似乎又想起来不久前，指尖传来的微妙触感。

还有当时江殊的神情。

手上的作业写不下去了。

原本高三压力就大，而且每天任务紧，根本无从发.泄。

一旦撕破一个小口，积攒多日的压力瞬间倾泻而出。

很快，凌舜就趴在桌子上，没再去刻意控制思绪。

细细回忆起来，才发现以前和江殊肢体接触的频率远比想象中高，比想象中更加亲密。

也比想象中的……更喜欢对方。

可凌舜的意识里，江殊还是一时兴起的成分居多。

只是亲亲抱抱这种事儿，哪怕是直男，真开玩笑也能做的出来。

但更进一步……

桌面是凉的，但很快，就被体温暖热了不少。

甚至也开始发烫。

凌舜闭上眼睛，手也从写字的中性笔上移开。

江殊就在门外。

虽然不会突然破门而入，但墙门的隔音是有限的。

“哥哥？你睡了吗？”

“能不能帮我拿床被子？”

突然，门外的人喊了一声。

几乎是瞬间，充斥着罪恶的思绪化为灰烬，整个人恍若大梦初醒一般被拽回了现实。

凌舜稳了稳呼吸。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努力清了清嗓子，“马上！”

说完之后，凌舜赶忙打开卧室的窗户。

让冷风灌进来些。

彻底把身上汗吹落之后，才打开门出去。

“刚才有道物理题没写完，怕思路断了才出来晚了。”

感觉到江殊在看他，凌舜先一步解释，语气有点不太自然。

说完之后，见着江殊突然皱紧眉头，在空气中嗅了嗅。

凌舜记得对方嗅觉十分敏锐。

手一时间都有点抖，生怕察觉出来什么。

然而江殊只是背过身去，打了喷嚏。

凌舜这才松了口气。

继续往沙发上铺着被褥。

“哥哥待会儿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什么？”凌舜手上的动作没停，也没抬头。

“帮我把衣服脱了……”

凌舜的手静止了一下。

“不是不是，今天医生取弹片的时候，血都沾在身上了。”“我自己又动不了。”

江殊说到这儿，无辜的望向凌舜，“哥哥。”

“……”凌舜看了一眼。

的确，因为衬衫是黑色的，乍一看看不太出来。

但仔细看，上面确实沾满血迹。

有的已经沾在皮肉上了。

凌舜拿了把剪刀，又打了盆热水。

先把血迹黏住的部分剪开，再一点点的用热水划开。

“话说，哥哥怎么这么贤惠啊？”

凌舜持剪刀的手抖了一下。

冰冷的刀刃直接贴在了江殊皮肤上。

“好好好，我闭嘴。”

凌舜这才继续清理。

很快，那件黑色的衬衫破破烂烂的被扒了下来。

凌舜看了看手上的破布，嫌弃的丢在了一边。

“没有新的衣服了，介意给你找个旧的凑合一下吗？保证已经洗干净了。”

“不介意。”

不是新的更好。

不管经过多少遍清洗，衣物上还是会沾染上原主的气息。

江殊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会介意。

半年多前两个人身高，和体型的差距还不算特别大。

互穿对方的衣服也最多是宽松一点或者紧身一点。

现在不太一样了。

考虑到对方手上有伤，穿长袖不方便。好在室内暖气足，穿的薄了也不会冷，凌舜找出来一件宽松的短袖衬衫。

帮江殊套上的时候，明显看见短袖的袖口紧紧箍着胳膊上的肌肉。

脆弱的布料随时会爆.裂一般。

“已经是最大的开扣短袖了，你……将就一下。”发现这个尴尬的问题之后，凌舜低头清了清嗓子，尽量不去看。

“没事儿。哥哥能不能帮我把扣子系上？”

“行。”说完之后，凌舜赶忙伸手替江殊系扣子。

衣领前面的两个扣子还算顺利。

可到心口前的时候，扣上就有些吃力。

凌舜狠劲儿的拽了拽衣服，才勉强扣上。

几乎是扣上的瞬间。

那颗扣子就毫无预兆的崩开了。坚实的胸肌又一次若隐若现。

凌舜：……

这个场景，看着莫名有些脸红。

凌舜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耳根子都是热的。

“就，就这样吧。”

“实在是扣不上了。”

“好。今天麻烦哥哥了。”

“没事。”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凌舜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回卧室。

“对了，刚才哥哥在房间里写的那道物理题，难吗？”

刚没迈出的脚步，瞬间僵持在原地。

用物理题当借口。

实际上……

“不，不算很难。”

江殊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真的不用我教教你？”

凌舜不想理他，刚准备朝卧室走去。

左腿就先一步被一双脚给缠在了原地。

“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承认喜欢我，答应和我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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