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地,世间谁主沉浮。
太阳西沉,落霞满天,斜斜的夕阳洒落大漠。我们一队人马在布满碎石的戈壁停歇了下来,便准备扎营夜宿于此处。
少时,侍卫们都训练有素的在扎帐生炊,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样一来我却成了最闲的人,所幸就站到了高地之上举目远眺,只见四周沟壑纵横,马道蜿蜒,红柳挺拔,还有那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这样的情景不禁引人生出一番的英雄豪情。
“飞飞。”
身后响起一声轻唤,我并未回头,也知道来人正是拓跋楚奕。
此刻他站至了我的身侧,同样远目着那无边的落暮,继续说道:“我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在这里我可以策马黄沙,也可以弯弓射雕,真的是有着说不尽的惬意。”
说着拓跋的眼中散发出夺目的光彩,直耀人眼,他脸上闪现着一片洒脱不羁的神情。
而我在脑中也描绘着拓跋刚刚所说的情景,不禁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了一抹笑容,也似是感受到了那股天地之间任我遨游的自由。拓跋楚奕,他就是这广袤沙漠里的雄鹰,展翅翱翔,直击长空。
“飞飞。”拓跋楚奕又轻声唤道。
“嗯?”我转头看到拓跋认真的神色,不禁有几分的讶异,所以便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目光深沉的望着我,缓缓说道:“飞飞,冷云这个人不简单啊。”
“嗯。”我轻应了一声,渐渐敛去了唇角的笑意。冷云,确实不简单啊,我似乎从未曾看透过他吧。
拓跋继续沉声说道:“我知道他曾帮过你,但是我要你明白,对于敌人我是决对不会心慈手软的,希望你不会有妇人之仁。”
闻言,我的嘴角倔强的向上轻扬着,带着一份睨视世人的傲气,说道:“我白飞飞自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拓跋似是轻叹一声,才道出:“那就好。”然后便率先转身离开。
而我的心中却是不禁微微一动,心中却是暗暗的下定了一个决心。
暮色渐浓,我一人坐在帐内,此时,东棋却是挑帘进帐,行礼喊道:“宫主。”然后便站之一侧,一副的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我挑眉问道,却是料定东棋此番定是与朱七七有关的。此行我只带了她一人在身边,并且安排她负责看管朱七七。
只见东棋眉宇间的神情变得有几分的不情愿,却终是说道:“还不是那个朱七七,她绝食了,一天什么东西都不肯吃,真是的,有本事就饿死自己好了。”见我望向她,才又停止抱怨继续说道:“她还说非要见您不可。”
“见我?”
“嗯,她已经吵了一天了,说见不到你,她就不再吃饭了。”
“哦?”闻言,我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暗道不知道这个朱七七又在折腾什么了,遂站起身来说道:“去看看她吧。”
待进到了朱七七帐篷,我稍稍一愣,只见她被绑了手脚倒在毛毡上,嘴里也被塞满了布条,竟显得万分的狼狈。
见到我的神情反应,东棋则马上在我的耳旁轻声解释道:“自她上次在房内摔了东西,拓跋主子便命人将她绑了起来,只有吃饭的时候才给她松开。”说到这里,东棋不禁又有几分的自得,看起来十分乐于朱七七遭此待遇。
闻言后我则点了点头,然后便示意东棋先将朱七七口中的布条取出,我则坐到了帐内的矮椅上。朱七七的嘴一恢复了自由,便先活动了几下鼓疼的腮帮,看来是早已胀得酸疼。
她先是怒瞪了我一眼,才愤愤地说道:“白飞飞,你和那个拓跋楚奕成一伙的了?”
“是又怎样?”我悠悠的答道,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见我竟如是的坦然,朱七七先微微一愣,然后又蹙紧了眉头,继续质问道:“你这是为什么呀?他是坏人,是绑架我们的坏人!你为什么要跟他妥协呀!白飞飞,一定会有人来救咱们的,所以你不要这样。”
“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吗?”我冷下了脸色反问道,如果朱七七是要劝我“弃暗投明”的话,我想那大可不必,而且实在很难理解她的逻辑。
见我面露不悦,朱七七眼中又露出几分悲悯的神色,缓和了语气,轻声对我说道:“白飞飞你心中是不是还想要报仇,是不是?”
“报仇?”
“你是不是还恨我爹?还有我知道是仁义山庄剿灭了幽灵宫,所以你是不是也在恨他们?想要找他们报仇?”
见我没有言语,她便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继续说道:“白飞飞,被抓来的这几日,我想了很多,你只有放下仇恨,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你曾经一直执着于仇恨,一直想要报仇,你又得到了什么?所以不要再做错事,也不要再执着于报仇了,那样的生命毫无意义呀。”
“毫无意义?”闻言我不住冷哼一声,下一瞬便猛地抽出鞭子狠狠抽在地上,鞭落灰扬,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朱七七见状不禁一阵瑟缩。
我则紧盯住她如麋鹿般楚楚可人的双眸,再次冷声说道:“朱七七,如果心中有恨,却不敢说报复的人,那才是懦弱的人,他们只是想用自己的软弱来显示自己的宽容仁慈,其实只是因为他们胆怯。我白飞飞若对谁有恨,有仇,便一定会报。”从前的飞飞心中有恨,所以要报仇,她面对的是真实的自己,她的报仇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只是命运却要弄人。
“你……”七七闻言一时语塞,眼神微微的迷乱,最后她低叹一声,哀声对我说道:“那我请求你,不要伤害我爹和沈浪好不好?也不要用我要挟他们,好不好?我爹并不曾伤害过你,至于沈浪……你也不忍伤他吧?”
“我看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说罢我便撩帘离开了帐篷,身后只传来朱七七口齿不清的呜咽声,想来是东琪又将她的嘴堵上了吧。
我望了眼平静的夜空,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帐篷,而是吩咐东棋转告拓跋我要外出一趟,便策马离开,绝尘而去。
古来唯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只是我却一定要走这一趟,先见冷云一面,确定他到底是敌是友,走这一趟也算是还他当日助我离开仁义山庄之情,想到这里,我不禁又加紧挥鞭朝东面狂奔而去。
大概一个时辰后,远处可以见到隐隐的火光,我又急行了一会儿,待见到影影绰绰的营帐后,便放缓了速度。
为了避免马蹄的声响惊动了其他人,我将马拴到了一棵红柳旁,便徒步接近那片营帐,此时夜已深沉,周围只有寂寂的风声,渐渐的又可以听到火堆燃烧时发出“噼噼”的声音。
快至近前时,我前后打量了几番眼前的帐篷,寻到了其间的主帐,正待我欲靠近之时,却正见到一道白影出现在了夜幕之中,那人遥望着夜空缓缓的步行着,又似是没有目的的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