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雪让学生们挣脱了身上的枷锁, 脱离了束缚,撒欢地在雪地上乱踩,留下一排排脚印。
也不顾寒冷, 手直接埋进雪堆,抓了一把雪朝着别人丢过去,还有坏心眼的人在手里藏着一雪团,悄悄走到朋友的身后, 趁对方不注意怼着他脖子扔过去。
雪花感受到温度迅速融化, 可是被砸雪球的人滋味不怎么好受, 横眉冷眼地看着对面,骂咧两句, 猛然间从地上抓着一把雪冲着对方扑过去。
一班的人浩浩荡荡地冲下来,满天的白色格外美丽, 他们逐渐熄了趁机砸陆安然雪球的心,蹲在地上开始玩雪。
这四十分钟的课间操时间过得要比任何时刻都要快乐。
眼看着这群学生没有要上去的意思, 教导主任气势汹汹地在楼下来回走动, 扯着嗓子把他们赶回教室:“别再下面待太久!慢点!不准跑!听到没有!把雪球扔下去!别给我揣口袋!我看到了!”
教导主任的大嗓门在风雪夹杂中飘荡,陆安然玩了一会,两个人没法体验打雪仗的乐趣,主要原因是崔峥捏了一个雪球, 对着她半天,然后又丢了下去,她只好蹲在地上捏雪团,搞个小雪人出来。
她的手劲大, 将雪花固定成型蛮轻松的,不出片刻,一大一小两雪球出来,安在了一块,这雪人的身子也就只有她一个半巴掌大,现在还没搞鼻子和眼睛。
这时候崔峥走过来,手上拿着从旁边树上折下的一截枯树枝,掰成两半递给陆安然。
陆安然左右比划了一下,快准地插进雪人里,胳膊的部分完成了。
想了想,冻得通红的手塞进口袋里,哆嗦着取出两颗糖,撕开糖纸,将粉黄色的糖果压在大雪球上。
“眼睛怎么办?这里没纽扣啊,找点泥巴?还有鼻子,嘴巴拿点红线?我把我数学本上的绳子拆了,围巾算了。”她一个人絮絮叨叨着也不觉得无聊。
精心将这尊小雪人打扮好,从地上揪了一点黑褐色的土,揉成了小圆豆安在雪人脸上。
崔峥看着她揣着雪人红青成一片的手,微微皱眉:“我来拿吧。”
陆安然瞅了一眼他的手,又伸出一根手指头试探性地感受了一下温度,摇头:“不,你手心太烫了。”
好心帮忙反而被嫌弃了。
崔峥:“…………”
“一段路而已,不可能这么快就化掉的。”
陆安然点头:“理是这个理,但是我还是担心。”
说白了就是不肯把雪人交给他。
崔峥:“…………”
行叭!
楼下的学生被教导主任如赶羊群回圈一样,一个个走两步路就要弯腰抓起一把雪,对这块地恋恋不舍,缓慢地回到教学楼。
陆安然拿着雪人心虚,和崔峥两个人从冬日也大敞的侧门走进去,她上楼很快,就怕楼里的温度让这小雪人给化了。
一班的人玩雪玩得意犹未尽,看到陆安然捏的小雪人眼睛都直了,不是没想着捏雪人,可是人刚蹲地上,就有不长眼的拿着雪球来挑衅,雪球还没塑成形,立马被反击在了挑衅人的身上,全都去打雪仗了。
陆安然和崔峥临时换了一个位置,她拉开最后一扇窗户,刺骨的寒风刮进教室也没吓退这群来看雪人的学生。
在窗户外的小平台上铺了一层纸,然后将小雪人压了下,固定在上面。
最后将窗户留了一个缝。
邬烟这会已经慷慨地贡献出自己的红色绳子,跃跃欲试地想看成型的小雪人。
“要是手机在这就好了,我宣布,它今天就是我们班的班宠了。”
过来看小雪人的林萌萌眼睛一亮,双手拍了两下:“好诶,待会我可以拿出来看两眼吗?”
“可以,看完放在外面就好了。”陆安然丝毫不怯地将自己的小雪人展示给他们看。
远处,江小希嘀嘀咕咕:“不就是堆了一个小雪人吗,他们跟见了金子一样,切。”
凌疏影皱着眉看着江小希:“我们现在和她也没什么瓜葛了,不用再管她了。”
江小希愤愤不平地看着她:“我就讨厌她行不行?明明之前那么讨人厌,结果大家跟二傻子一样忘了她多烦人,一个个围在她眼前干什么啊!”
凌疏影听出她话语里的酸意与嫉恨,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小希,她不知道江小希为什么对陆安然的敌意比她还要大。
班上的同学围着陆安然的原因已经很明了了,她学习好,和其他人相处也没有闹过矛盾,身为第一傲一点怎么了,他们遇到不会的题问陆安然,陆安然是会一一解答的,也从来不露出嫌弃的眼神。
虽然心里都还有隔应,但都是不自主地接近她。
凌疏影深吸一口气,心中感到很无奈:“算了,跟她较劲有什么意思,离考试也不远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复习了。”
江小希不屑地撇了撇嘴,凌疏影这段时间和穆阮轻的关系冷淡了许多,一个住校,一个走读还参加到了奥数全国组,两人不再终日黏糊在一起,她觉得他们两个分手也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里她就很烦,原本听到住校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觉得会和柏子明多一点相处时间,结果谁知道对方办了走读,压根都不用寻什么理由,成绩单就是最好的解释。
两个人的交际变得越来越少,江小希也愈加心急如焚,可是她和柏子明的联系纽带全是凌疏影啊,哪怕近日有几分瞧不上对方,她也还是要将这口气忍下去。
……
陆安然的小雪人放在窗户外,不少同学心中喜爱。
洪老师过来的时候瞅了两眼雪人,乐呵呵地走开了:“同学们,玩雪可以,要适可而止,千万别把自己冻感冒了,你们这一年的身子可娇贵了。”
班上的同学懒洋洋地应声,陆安然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陆校长。
陆校长受到照片以后,眼睛唰地放光,爱惜地隔着手机屏幕摸了摸小巧可爱的雪人,他喜不胜收地将照片发在朋友圈,配上文字:安然与可爱的小雪人。
一众家长纷纷给陆校长点赞,在下面排了一串夸这雪人长得有多俊俏的话,俨然一副安然吹的无脑嘴脸。
中午放学,学生们不再一窝蜂地像食堂进击,很多人捏起地上的雪球玩,一班的大多数同学都想像陆安然一样捏一个小雪人。
不得不说陆安然的手十分巧,而且劲儿也大,糅合着在一起,很多女生劲儿小,一团雪球怎么捏都无法塑形,碰几下就会碎成块。
男生捏雪球的情况倒还行,就是雪人脑袋和身子的比例看起来略微奇怪,大体上ok,学着陆安然的样子捡起一小撮泥土搓成小圆球,结果搓得太大,镶嵌在雪人上有点儿像是整容过头的雪人,眼睛贼大。
看着挺滑稽。
他们稀罕地抱回去,打算去宿舍里取手机拍一张。
提到手机这茬,也是和陆安然有关系,因为目前学校里的住校和走读人数比例接近10:1,学校之前未曾大力督察手机的问题,而住校以后,便不允许住宿生上课时带手机,走读生的话是允许的。
这又是剥夺了不少学生上课的乐趣,当然,只要胆子大,天天寒暑假,但是被老师发现,那就是请家长的事儿了。
因此还真没几个敢顶着请家长的风险再把手机带到教室里去。
拿手机拍了一张照,又将雪人偷偷地藏在别的地方。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一边将自己的雪人照片发给自己的父母,分享初雪的喜悦。
这回父母们也没责骂他们在学校不务正业,有陆校长前期发的小雪人在先,觉得学习压力大,放松堆个雪人挺正常的。
只不过……
严富森纳闷地看着严书钦发来的照片,上面的雪人是个大小眼,而且身子比脑袋大了不止一倍,他按下语音键:“儿子,你堆的雪人好丑啊!”
严书钦和丛岚几个在吃饭,微信发来是叮咚响了一声,是条语音,直接当众点开了。
严父不假思索的发言让他手里的肉块掉进餐盘里,目光呆滞地看着手机,旁边几个人哈哈大笑,严父的第二条语音随之而来。
“人家小陆堆的雪人可好看了。”
严书钦:“……???”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堆个雪人都要被老父亲拿来和陆安然比,还能不能愉快地进行父子交流了。
丛岚笑得疯魔,就差没把嘲笑挂在脸上了。
这时候丛岚的手机也响了一下,他瞥了一眼,笑容僵在脸上。
这时,一边的严书钦大脑电闪雷鸣,瞳孔微张,直觉告诉他会有大事情发生,他探过头看了一眼丛岚的手机,是他妈发来的。
[韩美女:你堆的是什么玩意?雪人吗?我还以为你在玩什么恐怖游戏。]
[韩美人:雪人张这样。]
上方是丛岚发过去的,眼睛如铜铃般大,嘴巴用红色辣椒皮拉出诡异弧度的雪人。
下方是韩妈妈发来的陆安然的小雪人,白色的躯体和黑色的豆豆眼,还有小巧的红唇,以及果色的糖果纽扣。
“大师,牛逼啊!”严书钦云淡风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刚刚被老爹调笑挤兑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观此雪人,它眉目清秀,绝非世俗之人可以捏造出的雪人。”
丛岚:“…………”
学习比不过,体育貌似也悬乎,这些也就算了。
但为啥连个堆雪人都要被拿出来比较。
好郁闷。
这到底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待在学校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丛岚: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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