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尔微微眯起眼，“你的父亲……在故意……创造半人半吸血鬼？”

“……是的。”诺赫尔像是受到了压迫，而变得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这位金发医生却突然转身面向阿罗。

“你们担心的是半人半吸血鬼的快速成长不能受到控制对么？”

“我想是的。”阿罗斟酌了一下，点头说道，“不过这位活了一百五十年的半人半吸血鬼出现证明了他可以与人类保持安全的距离也不会危及到吸血鬼的存在。”

“我想也是。”卡莱尔微笑，“图尔斯比他们任何一位都要危险不是么，我的好友。”

阿罗并没有答话，只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那么，和解吧。”卡莱尔脸上的笑意渐深，“让我们的友谊长存，互相帮助如何？”

“阿罗……”凯厄斯在他的身后小声的嘀咕。

“这是我的荣幸。”阿罗却半倾斜着身子，眼神莫名，“没有什么比这样做更值得高兴了。”

是的，没有什么能比和梵勒希作对更让人颤栗。

让人兴奋又恐惧的打颤。

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强大。

让人崇拜，让人倾慕，让人臣服。

可惜他们现在只是……朋友。

阿罗的一举一动都模仿着梵勒希，曾经他对这个男人献上了最坚定的忠诚。

可是，自己得到的宠信只是一时。

梵勒希只宠爱图尔斯，他的孩子。

他用温柔而甜蜜的语气哄图尔斯入睡，教导他强大的能力，并用自己的血液喂食他。

自己只是这个傀儡娃娃的护卫……无法称呼自己的创造者为主人……

如今，他们的关系又被限定在“朋友”。

其实他早该明白。

在千年之后，这个男人用新的身份回到自己沃特拉的时候，他就该明白这一切的。

“那么，让我们一起面对新的问题吧。”卡莱尔重新面向诺赫尔。

这个年幼的吸血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的父亲，给予你永生能力的那个男人……他已经创造出不少半人半吸血鬼了。”

“没错。”诺赫尔有些疑惑自己方才受到的冲击，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温文尔雅。

“我想，也许你能告诉我们更多有趣的故事。”

阿罗带着马库斯带到卡莱尔身边，这次他选择把凯厄斯留在后方。

他的暴躁可以让士兵们胆怯，但他的鲁莽让卡莱尔……甚至所有人都不喜。

诺赫尔因为他的用词而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但看到卡莱尔那善意的眼神后，他渐渐放松下来。

“在我母亲死后，我的父亲找到了我。”

诺赫尔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声音叙说着，“他很高兴看到我的成长。”

卡莱尔调整了一下抱着图尔斯的姿势，努力让怀里的少年躺着更舒服一点，尽管熟睡中的那位根本没有任何知觉。

“他告诉我，我还有两个姐姐和他住在一起。他邀请我加入他的家庭，就像我的那些‘姐姐’一样。”

海伦在一旁和他手掌交握。

“我的父亲在看到我和海伦一起生活的时候很吃惊。因为他来时海伦出去打猎了。”诺赫尔的神情渐渐流露出厌恶，“海伦和我的母亲很像，那时他甚至以为她还活着。”

“太遗憾了。”阿罗忧郁的说了一句。

“我的姐妹都是无毒的，她们的寿命就和人类一样……短暂。所以他一直想要个儿子，尤其在他知道我的存在后。他想要把带回去，可是他有些排斥海伦――在他知道海伦是我母亲的妹妹之后。”

“也许，这和性别或者遗传有关系。”卡莱尔微微歪着头分析道。

他的话语吸引了诺赫尔的注意力，不过这个年轻人仅仅只是停顿一下又快速的说了下去，“我告诉他，我只想和海伦生活在一起，所以拒绝了他。不过现在他偶尔会回来见我一面……似乎只是为了验证我是否还活着。”

“我能知道你父亲的名字吗？”阿罗在一旁轻声问道。

“约赫姆。”诺赫尔毫不犹豫的报出了男人的名字，似乎他等这一刻好久了。

“你前面说过，他本来和你的两位姐姐生活在一起，后来又有了妹妹？”卡莱尔突然发问道。

“是的。偶然得知我又多了个妹妹，于是我去看望过她。她成长的速度和其他人差不多，大约在十年后就发育成熟了。”

“你的姐姐呢？”马库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已经过世了。”诺赫尔难过的扯了扯嘴角，“我现在是最大的孩子，底下三个妹妹。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会有一个能够和我偶尔交流的弟弟。”

“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卡莱尔空出的那只手搭上诺赫尔的肩，金发男人对他微笑，“也许你会喜欢图尔斯，他是个可爱的孩子……但是更多的生命被这样‘创造’出来那是我们所不允许的。”

“他违反了法律。”

阿罗在他面前，十指交叉搁在胸口。

马库斯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伸出手指搭在他的手指上把自己的想法传递过去。

阿罗对他微笑，然后点头说道：“请允许我们和他谈一谈。”

“我希望你们能够阻止约赫姆。”诺赫尔无力点头，他看起来沮丧极了，“但请放过的妹妹，她们是无辜的。”

“我想她们能够和蕾妮斯梅成为很好的朋友。”贝拉在爱德华身边轻声说着。

虽然早就预测到她的女儿的寿命是有限的，但卡伦家人并不愿意把她变成完全的吸血鬼。

她和雅各布一样。

充满了活力和生命力，他们是多么的相似。

如果把蕾妮斯梅变成吸血鬼，她将要孤独的面对无尽的永生――在失去雅各布之后。

尽管她会先雅各布离开这个世界。

但作为一个母亲，贝拉对雅各布总是自私的。

“我希望那个长生不死的痴迷于变态的生育实验科学家受到他应有的惩罚！”不远处凯厄斯咆哮着。

他憎恶一切违法者。

“他总是这样暴躁。”阿罗无奈的和马库斯对视一眼。

“可是你就喜欢这样他。”马库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阿罗对凯厄斯的利用心理。

“他是我的兄弟。”阿罗只是微微抿起嘴唇。

然后他带着热情的微笑回头对守卫们说道，“没有战斗。我亲爱的家人们，可以回家了。”

那些士兵终于撤掉了戒备的姿态。

他们迅速且有序的消失在森林尽头。

阿罗给所有人的感觉变了。

他依旧带着微笑的面具，温和且友好的注视着卡伦家族的成员。

马库斯似乎在疑惑为什么阿罗还不离开，他在他身边无法和守卫们一起离去。

卡伦家族的见证者们也一个个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林子里。只有以利亚撒选择了留下。

爱德华让贝拉先带着蕾妮斯梅离开，他同样选择了留下。

“你似乎还有话想说。”卡莱尔微微倾斜着脑袋凝视阿罗。

阿罗却只是笑着看他。

他们身后凯厄斯带着守卫离开了，他还时不时回头看向这边。

直到再也等不下去，看样子阿罗是要他们先走一步了。

“我很高兴这次能够和平解决。”卡莱尔温和的说着。

“能和你成为朋友，并将这份友谊继续保持下去……我同样很高兴。”阿罗点头。

“我知道你肩负重任。”卡莱尔挑眉，“执法者的权威不容挑衅。”

“所以……”

“所以，安心离开吧。”

卡莱尔把图尔斯交给爱德华，两手迅速的做着沃尔图里的家族礼节。

阿罗再次单膝跪下，带着虔诚亲吻他的手背。

“这儿有着不知名的守护者，他们同样维护着吸血鬼的世界。让你的守卫们远离此地。我以梵勒希之名，命令你。”

“是的，梵勒希大人。”阿罗低声应着，带着无限留恋。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怀念这个名字。

“现在的我似乎很难得到你的原谅。”

“我从未责怪过你。”

“是这样的么……”

“那么，请允许我们的离去。”最终，沃尔图里的两位长老同时说道，他们迅速的后退着。

卡莱尔微笑着注视他们离去。

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在场的几位的视线范围，爱德华再也搜索到任何信息之后，卡莱尔才转身说道。

“我们也该回家了。”

以利亚撒和爱德华安静的走在他的身侧。

图尔斯的金发洒在卡莱尔的肩上，是如此的耀眼。

“我喜欢马库斯。”

少年的声音很轻，但风声却把它们传入了吸血鬼的耳朵。

“睡醒了么？”

“嗯。”

“他很可怜。”图尔斯的脑袋搁在男人的肩上，出神的望着马库斯和阿罗消失的方向。

卡莱尔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轻吻少年的额头。

“那是他的选择。”

图尔斯的手贴着男人的脸颊，“我们也可怜吗？”

“不。”卡莱尔微笑，“现在的我们，是相似的。”

图尔斯重新缩回他的怀里，努力闭上眼。

“我不觉得。”

他撅着嘴，不满的反驳。

“也许你是对的。”卡莱尔微笑。

“游戏结束了。”图尔斯的语气带上了愤然的意味，“你创造了沃尔图里，然后弃之不顾。现在你又创造了卡伦家族……”

卡莱尔的食指抵在少年的唇上，止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嘘――亲爱的，你不能这样指责我。”

“我收回前面那个愚蠢的问题。”

“什么？”

“我并不可怜。”图尔斯的声音渐渐变响，他把头埋在卡莱尔怀里，“至少，我一直都未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