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上来……我想见他！”贝拉的语气带着浓重的不满，声音听起来十分嘶哑，甚至是粗犷的刺耳的。

卡莱尔可以看到图尔斯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挣扎，接着他往后退了几步空出可以让雅各布通过的路来。

“她在楼上……”

图尔斯绷紧了身体，抬头向通往楼梯看去，眼神灰暗。

“是的……她在楼上……”

雅各布没有理会他的喃喃自语，轻声说了句“借过”，只留下一个背影给还待在大厅的吸血鬼们。

图尔斯静静走到窗边，出神的望着窗外。

“图尔斯。”卡莱尔走到他身边，并没有任何动作。

“罗莎莉是在陪她对不对……”

图尔斯的声音变了，就像从人类变成了吸血鬼一样，声音轻柔的可以打动任何人的心。

“是的。”

现在卡伦家族的成员分成了两批，一部分在大厅看着图尔斯，还有一部分待在二楼守护着贝拉。

“有多少人是站在她那边的？”

卡莱尔可以看到他的侧脸，他看见图尔斯微微眯起眼，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我来猜猜……罗莎莉是那个最坚定的守护者对不对？”

“……”

“埃美特和埃斯梅都在她那边是不是？”

“……”

卡莱尔沉默着。

“你也是倾向那边的吧？还有一个痛苦的制造者，爱德华。”

图尔斯的话语再也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我很感谢你们……爱丽丝……贾斯帕……”图尔斯微微侧身，看向一直在大厅陪着他的吸血鬼们。

被道谢的两人看到图尔斯那明显的变化，爱丽丝已经有过一次经历，瞬间就认出了那是图尔斯人格转变后的另一面。

“嗨……这没什么好道谢的。”爱丽丝摇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知道，贝拉会死……她让我头疼……我无法清晰的预见和她有关的事了……”

贾斯帕一言不发，只是握住她的手，试着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我很抱歉。”图尔斯低下头，“她早就回来了不是么……只是我装着不知道罢了。”是的，图尔斯这两天根本没上过二楼。

那种他知道二楼有什么，是他正在抗拒面对的事物。

楼上的吸血鬼们偶尔会下来，但是图尔斯从未和他们打过招呼。

他对他们视而不见。

如果图尔斯的抗拒情绪再极端一点，他肯定连卡莱尔都不会理会的。

他看到卡莱尔把一样又一样的先进医疗设备带回家。

他听到其他家族成员总是低声交谈，用贝拉听不见的声音。

他甚至嗅到了更多的味道。

“把她抱下来吧。”这话是冲卡莱尔说的，他是一家之主。

“我不会做什么的。”图尔斯踏上楼梯，“二楼的那些救命的东西会让她紧张，产妇需要舒适安逸的环境。”

“你确定？”

罗莎莉破天荒的离开了贝拉的身边，哦不，准确的说是在二楼的吸血鬼们都从那个不算大的房间里出来了。

现在房间里只有雅各布和贝拉，他们需要独处，说他们的悄悄话。

她的样子看起来不甘心极了，罗莎莉。埃斯梅正拉着她的手腕，让她改变对图尔斯说话的态度。

“我没必要说谎。”图尔斯面无表情和他们擦肩而过，“我只是回房间换身衣服而已，顺便好好睡一觉……我想念我的床。”

“你讨厌贝拉！”罗莎莉努力压低着嗓音，这听起来反而有些恐怖，“你不希望孩子出生！”

“相信我……”图尔斯在进门前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是如此的淡漠，“她在我眼里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如果是以往，说出这样的话，向图尔斯扑去的肯定的是爱德华。

但如今那个男人憔悴不堪的倒在墙角，他无声哀嚎着，痛苦地仿佛像被火焰灼烧。

而现在那个想把他撕成碎片的吸血鬼变成了罗莎莉，可惜埃美特和埃斯梅在第一时间就把她固定在了原地。

说出了残酷话语的图尔斯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关上了房门，整整一天没有出来过。

等图尔斯再次出现的时候，眼下的情况变得非常糟糕。

“卡莱尔……发生了什么事？”

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卡莱尔可以很清楚的发现图尔斯还是平时那个傻乎乎的他。

带着没睡醒的迟缓脚步，声音软软的。

可是当他的视线瞟到沙发上的女人时，整个人就变了。

“她看起来就像被吸取光生命力的干尸。”图尔斯站在二楼，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以前也是这样吸取她的生命的……”

那个她不用明说，大家都明白是谁的。

事实上，除了贝拉，在场的吸血鬼都能听到他的话。

爱德华的肩膀微微抖动，但他还是把头伏在贝拉身边。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那种错乱的，癫狂的，痛不欲生的……任何痛苦的词语都能加注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图尔斯脸上的淡笑就是个完美的面具，他悄无声息的来到客厅，坐到了他固定的座位上。

那个伟大的母亲蜷曲着身体，双手松松的环抱着她的膝盖。

她的肚子太大了，现在她无法把自己圈起来。

那头栗色的长发松散的扎在脑后，还有一些无力的垂在颈间。皮肤紧绷，颧骨突出，脸上没有血色，眼睛下面有着深陷的眼袋……

图尔斯用干尸来形容她，其实并不过分。

贝拉怯弱的看向图尔斯，她听说了，图尔斯就是一个半人半吸血鬼……

他现在好好的，这代表她的宝宝也会好好的……

这个女人显然把自己放在了次要的位置。

可是罗莎莉却敌视图尔斯……贝拉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其他吸血鬼都明智的没把事实告诉她。

图尔斯一出现，罗莎莉就以绝对保护性的姿势守在她的身边。

“希望你一切都好。”

图尔斯的声音好听极了，甚至比卡伦家族的其他吸血鬼的声音都来得动听。

贝拉可以清楚的发现图尔斯的不同，她从前完全没想过这个少年会是吸血鬼。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虚弱的笑着，图尔斯很快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因为她又吐了。

爱德华跪在她的身边，他的样子看起来才是那个受害者。

这一切，都糟糕透了。

“图尔斯……”卡莱尔俯下身子，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着，“雅各布带来了坏消息。”

“我知道。”图尔斯点头，他的头发蹭到了卡莱尔的鼻尖。

在成为吸血鬼之后只对血液敏感的嗅觉再次闻到了一种味道，很淡很淡的花香。

卡莱尔还来不及疑惑，已经听到了图尔斯的话，“我知道……那头发疯的狼回到了他的团队，然后他们决定杀死贝拉是不是？”

“……是的。”并不用愚蠢的问“你是怎么知道”这样的话，有些东西其实很好猜。

“但是雅各布再次离开了他们。”卡莱尔长叹了一口气，他看起来真的疲惫极了，“他自己成为了一个阿尔法，他拥有了一个新的团队，一个极小的……甚至只有两头狼的团队。”

“还一个是……塞思么？”图尔斯微微扭头，他的脸颊和卡莱尔想触碰，看起来亲密极了，“真是傻瓜。”

“我很感激他们。”

“我很感动。”图尔斯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一个是为了心爱的女人，还有一个是为了朋友的忠诚。”

要是塞思听到你这样说，他会伤心的。

卡莱尔无力的垂下脑袋，靠在图尔斯的肩上。

现在的图尔斯的情绪很稳定，稳定到他人根本无法撼动的地步。

爱德华说无法再读取他的想法，贝拉也无法预测关于他的行动，就连贾斯帕的控制情绪都没法干扰他。

这样的图尔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卡莱尔再次明白了一件事，这才是图尔斯的能力――凭着他自主的意识保护自己，屏蔽别人的能力。

相当自私却也相当安全的能力。

图尔斯并没有拒绝卡莱尔的靠近。

反而撒娇一般的蹭蹭他，然后说道，“卡莱尔……我饿了……”

“现在外面不安全。”卡莱尔担忧的说，“就算有雅各布和塞思的巡逻和戒备……”

“我没打算出去。”图尔斯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家里不是有库存么？”

“什么……？”卡莱尔迟疑了一下，才开头问道，“图尔斯……你的意思是？”

“我想你没有理解错。”

图尔斯脸上笑意盎然，却不带一丝暖意，“我记得你在这儿储备了很多o型血。”虽然那是给贝拉备用的，为她的大出血做准备。

“你要喝……人血？”卡莱尔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他忍不住再一次发问。

“外面很危险，不是么？”图尔斯亮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更何况，人血比动物的血液好喝多了……我想你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