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乾隆的作为很是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想不透的事情我也懒得去想,因为君心无法去猜,也不能去猜,因此干脆就别猜。而且,孝贤的丧葬总算是顺利的暂时结束,让我可以好好松口气了,至少给出一份好的交代,一些人也没有理由再来添堵。
鉴于孝贤的身份和背景,这本身就是一个技术活,方方面面都得细细考量,再加上真是第一次主事,就会想着哪里是不是没考虑到?若是些小事儿还可以补救,要大些的地方出了纰漏,即便补上都指不定得罪了那一家族的人。
尤其是乾隆,实在摸不透这厮的想法,而要惹上他不满,那要辩解都没有机会。
在心里感叹着,我穿过御花园,准备回去储秀宫,还想着该能够休息会儿了,这几天实在是没有消停过。却不想选择的路线没有太好,刚踏过御花园的边沿,就听见了不该听见的嚼舌。
当然无非就是对乾隆今天在长春宫的那阵呵斥的夸大而言,本来这流言蜚语传来传去就该变了样,这会儿的话题倒是传到我会像两阿哥那样,被皇帝给废了,再也没有机会问鼎后位,然后该是谁有资格上位之类的云云。
虽然两位宫人压低了细语,仿如悄声的说着,却不想被我这偶然的隔墙有耳给听了过来,还真是有所谓的无巧不成书啊!
抬手阻止了同样听过话的墨香那就要出口的担心,我抬脚便继续走着自己的路。早就知道这事儿不会那么简单的揭过,却不想一天不到,就传成这样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对我来说就不一定不是好事儿吧!毕竟我现在的位置还算比较尴尬,每天如芒在背的人盯人,就不清楚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也在等着抓痛脚呢!而乾隆这般一句话出来,周围都是安静好多了,真可谓难得做了件好事。
那至于最后会怎么样,就不是我所考虑的,想多了,无意义之下也头痛。
可刚到宫门口,就见熙羽和红怜有些着急的东张西望,似乎还有些时辰了。而在看见我的出现,都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奔了过来,令我不解的问道:“出什么事儿吗?这么着急?”
这般一说,我还真有些心紧了,因为是孝贤皇后丧葬,我不可能让四格格和永z去沾染了些许阴晦,所以一直都将两个孩子放在宫里,让容嬷嬷和绿裳几人好生留心照看着。于是初见熙羽两人的慌乱,我下意识的就认为是孩子有了什么事儿!
好在熙羽也意识到她们的表现让我误会了什么,连忙打了个千就道:“回娘娘,一切都安好,只是皇上,在储秀宫已经等你很久了!”
“嗯?”闻言,我有些疑惑的望了望已近灰蒙的天,不太明白这乾隆在这时辰怎么会在储秀宫?
“等很久了?”奇怪的问了一句,我也没有停下,径直进了宫。那不管怎样,这个世界皇帝就是独一无二,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基本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无论是谁,也不能怠慢了这位。
“嗯!”三人跟上我脚步,熙羽还不忘回答我的问题:“大概是刚到未时,皇上便驾到了储秀宫,绿裳都换过好几盏茶了。”
“未时?”我不禁更加有些诧异,因为从景山观德殿祭酒回銮就过了午时,难不成日理万机的皇帝今天下午就全赖在储秀宫偷懒来了?要知道现在快天黑,三月间也就到了酉时,中间可是近两个时辰了。
“是!不过皇上让我们不用通知您,所以,奴婢只是吩咐了闲暇的一个宫女去找了找娘娘,不过,看样子是错过了!”熙羽细细的说着,言语间有几分急促。
我赞赏的点了点头,知道这也是折中的做法,不过从观德殿回宫,我并没有在一处地停留太久过,估计那宫女都追着后路跑了。
话语间,我走得急切,虽然不知道这乾隆又是要做什么,但也不能让他自个儿晾着,便只有打起精神去应付,真是能让人神经紧张。现下,我只能是在心里祈祷着,这会儿的皇上千万正常点才好。
抬脚进了门,就见乾隆一派悠哉的喝着茶,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在欣赏,抬眼见到我,便有些慌张的放下,使得我都不好意思去探究那是什么?
本来是没有太过的注意,可乾隆的动作却是让我疑惑着他在看什么?不过,这念头一闪而过,我也不想去知道,迎着他走来便甩帕子跪下,恭敬的道:“臣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才刚跪下,我就怀疑,那是不是我真是贫血了?怎么动作急了一点,就觉得头又犯晕了?看来以后得补补才行了。心里转着念头,可是嘴上的话一出口,就没有忍得下去,一阵急切的眩晕猛然袭了上来,令我一瞬间就坠入了黑暗,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我也不清楚,当乾隆看见我行规矩时,身形陡然顿在了原地,一脸的有些古怪神情还没有太过明显就变成了惊骇,然后一个健步冲了过来,堪堪接住我无意识倒下的身体,瞪大了眼睛很是有些慌乱的抖着我道:“芷娴?芷娴?……这都怎么回事?来人啊,给我宣太医……”
乾隆神情的慌乱和那么一丝恐惧,有将屋内的所有人都震住,傻傻的一时间没有人能反应。
不过,这话,是在我昏迷了三天之后,醒转过来听容嬷嬷等人一言一语复述的,毕竟当时我是完全没意识的。倒是闻言,我只是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因为在面对乾隆这个最大的主子时,所有人都会不自主的夸大其词,有些时候也包括我自己。
“哦……然后呢?”我吃着绿裳削净并划开小瓣的苹果,有些兴趣也无所谓的问着红怜,看着她生动而活泼的重复那天的事儿,感觉多了份轻松。
见红怜拉上了墨香的加入,声情并茂的演着,我才细细的知道了那之后的过程。
只听说,乾隆吼过一遍,却不见有人行动,瞬间火冒三丈,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都愣着干什么?活腻了是不是?”
那一霎那,乾隆的声音洪亮得震耳欲聋,令那青瓦琉璃的屋顶都似颤下几丝烟尘,也让一众人吓得差点就站不住直接跪了下去,这便是帝王的威武。
好在跟着我那么久,绿裳等人的素质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强忍着那让人心惊胆战的压迫感,绿裳还顾不上规矩的回话就转身窜出了门。而留在屋里的人,鉴于乾隆的青黑着一张脸,担心的想上来看看我的情况,也不敢靠近。
直到胡太医气喘吁吁的被绿裳拉着跑了来,正要行礼,却被乾隆又是一阵吼:“还行什么礼?赶快给朕看看娴贵妃怎么样了?”说着,乾隆让出床边的位置,也顾不上说后宫诊断还需要间隔的东西,以示避讳。
在安静得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压抑环境里,胡太医诊脉的时候额间的汗水都溢了出来,好半晌才舒了口气般,恭敬的道:“回皇上,贵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太劳累之过!”
听太医言道我并无碍,所有人都狠狠松了口气般,气氛一下便没那么压抑紧张了。
只是乾隆疑惑的对容嬷嬷等人问着:“太过劳累?这怎么回事儿?”
见状,墨香看了看床上安静睡着的我,忍了忍才道:“回皇上的话,娘娘近几天休息的时间很少,昨夜个还一晚上没合眼,一直忙到刚才回储秀宫,所以……确实累了。”
闻言,乾隆语噎,因为谁都知道我是忙着什么。
不过,以上皆是我听了便了,就红怜那夸张的神情,还不知道里面有着几分真呢!反正就我想来,是无法将恐惧这种心里和乾隆联系起来的,而且他一张口,还怕会缺了女人么?
“娘娘,红怜说的可都没错!”似乎是看出我的不在意,容嬷嬷便以为我不相信,还帮衬着道:“这三天晚上,皇上可是一直守着你,都不让奴婢们打扰的。听墨香瞧过几次说,皇上没睡下的时候,就静静的这般坐在床边,似乎在想着什么。”
“哦!”我点了点头答应着,心下依旧不以为然,只是比较奇怪他还能想什么?怕是难得安静而已,反正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沉思也挺会选时间和地点的,既得了好名声,又没人吵,真是会想。
眨了眨还有些发涩的眼睛,我叹了口气的道:“好了,你们也休息去吧!快到晚上用膳的时间了吧,那就不用叫我了!”说着,我顺势一躺就还准备补补睡眠,至于有什么事儿,那就明儿个再细说好了。
“啊?”
听到容嬷嬷几人的惊愕,我不禁疑惑的睁开刚闭上的眼,不明白的问着:“还有什么事?”
“娘娘,这会儿皇上该来了,而且已经派人通知过皇上,娘娘醒了过来,这会儿您还要安睡?”绿裳睁大着眼睛,迟疑的问着,似乎没明白我的做法。
g?还来?我不禁蹙了蹙眉,有些郁结的想着,这都是遇上什么头疼的问题了?想了三天还不够?
而就在我暗自琢磨的时候,宫外传来一声嘹亮的通传,“皇上驾到”。这令我不得不按下心中的胡思乱想,赶紧着起身。
只见乾隆进门就是一个手势,其余的人便悉数退下了,而我的规矩还才刚有动作,就被他用力的拽着便动弹不得。在力气上,自然挣不过他,所以我想了想也就放弃了,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乾隆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还有些傻眼的看着他。
“芷娴,是还在生我气?”只见乾隆有些闷闷的说着,神情有些不那么愉悦。
“g?生气?”虽然有些奇怪他的用语居然没有用皇帝的自称,但是我一时间更加没有明白他指得哪件事?看来这睡了三天,思维都有些脱节了。
犹自想了想,我才记起昏迷那天发生的事儿,不禁叹息的笑了笑,摇摇头道:“皇上,又在说哪儿话了!”
其实,事情都过去了,当时陡然升腾的火气早已经没有了,而且我也想过,除非他真的废了我,不然这事儿对我来说那还不坏,至少这后宫之中便有一半多的视线转移了目标,就算着他是无心办了好事,也懒得去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