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第一天的混乱相比,接下来几天的日子平静了许多。
七海本来已经做好了与敌人斗争到底的准备,甚至连《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都要买来读了,却发现一点用处也派不上。
真是无聊……没精打采的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准备换鞋――你看看,柜子里连个毛虫啦蜘蛛啦这样吓唬人的东西都没有,亏她还天天晚上对着镜子练习被吓一跳的各种表情,搞得葵姐以为她要报nhk演员培训班,总是哀怨自己的手艺后继无人餐馆的生意迟早要败在我手里blurr blurr blurr……
储物柜里没有惊喜,桌洞里就更指望不上了,椅子上连个螺丝钉也没掉。
这群小孩,自己不指望他们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可是连这点要求都达不到么。
直到某天早上七海因为要做值日早早来到学校,走到储物柜附近却发现丸井在自己的柜子里一阵翻弄收拾出了一堆爬来爬去的东西,她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心中感到一丝欣慰:她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文太你好鸡婆。
至于和丸井文太的相处,虽然两个人基本上还是没有话可讲,可是七海还是感觉到丸井身上那股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气息降低了不少,对于自己偶尔的问题也是有求必应。不过,她觉得也许是自己了解了对方的心意,所以在面对自己的同桌的时候,总是有一点尴尬存在。
那就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就好啦,他要是对我突然热情起来我更受之有愧,七海暗想。
可是一想起他为自己默默的做过的事,七海还是由衷的觉得,能被这样的男孩子喜欢上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葵姐你有眼光。
她也去了自己所在的社团报到,书法社……想想都让人头疼。
天天用电脑打字,写硬笔都不熟练了更何况是握着毛笔,所以当社团的指导老师一脸杀气的看着自己的字的时候,七海只好谎称放假帮助家里干活不小心弄伤了手腕,心里却在吐嘈写得不好又能怎么样,挂在墙上又不能当饭吃……
接着就看到同为社员的真田弦一郎一脸不屑与之为伍的表情,好像自己是粘在他那黑黑亮亮的头发上一片甩不掉的头皮屑一样。七海还是决定买了字帖和纸墨每天练习,再不济将来帮葵姐写几幅字挂在饭店大堂里也算是报答她的养育之恩,绝对不能让人小看!
总之,这几天过得还算安稳,源七海很快变为立海大3年b组路人甲一般的存在,毕竟国三学生要面临升学压力,更多人把注意力放到了学习上。平日里她与周围人的交流也只限于不痛不痒的几声招呼而已――至于川口有意无意飞来的眼刀,对她而言简直构不成什么杀伤力。
习惯了一个人去天台吃午饭,还有――那个二年级的海带头男生。
本来七海以为他那天说要报答自己的“盒饭之恩”不过是随便说说,却不想第二天那个男孩就拿着一盒便当在天台等她。
看了那男生的表情以后,七海就知道与其夸他诚实守信知恩必报,还不如说他纯粹是拿着便当来埋汰自己的。特别是当那男生说到“这是大我一岁的姐姐做给我的”的时候,眉毛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内心不屑这家伙的姐姐对弟弟太过娇惯,七海还是厚着脸皮接过盒饭并吃了个精光。于是,立海大教学楼天台“便当外交”正式宣告成立。
这周五两个人如约来到天台一起用餐,天气晴好无风又是周末,七海觉得很是惬意:终于可以缓一口气啦。
刚刚打开饭盒,“玛丽有只小羊羔、小羊羔……”
微微一笑拿出手机,这是她专门为芥川慈郎设定的铃声。
点开发信人为“自杀狂”的短信:源七海,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自从假期交换了号码以后,小慈郎不知道是为了和自己套近乎还是被那便当成功收服,总喜欢问她吃饭的内容。
七海相信后者的成分大一些,要不然一个男生若是打着“我是关心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女孩”的旗号来打听自己的吃食,总归是太婆婆妈妈奇怪了一点。
刚想回复文字,一阵恶趣味涌上来七海对着秀色可餐的便当拍张照片发了过去。
哼哼,让你看得着吃不着!
至于忍足,偶尔也有发来短信交流,不过没有慈郎那么频繁。也许是上一回无意中放出来的《f**k you》对他刺激太大,忍足发过来的内容多是以推荐自己喜欢的音乐为话题两个人交流一下人生观感情观什么的。七海虽然觉得这男生有点早熟,但对他印象蛮不错渐渐的也把对方当成了朋友。
“学……学姐。”海带头男生嘴里含着饭就开始招呼她。
“不着急,咽下去再说。”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问过对方的姓名,因为若是问了,接下来少不了班级、老师、认识的同学这样的话题,七海一厢情愿的把这份在天台偶得的友谊与其他的校园生活分离开来,当作是自己心底的一个秘密,一个从各种乱七八糟的事件中脱离出来得到的安慰。
“学姐我觉得你真的挺不错的。”
“……我知道我不错啊。”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虽然你不会做饭,但是还挺会照顾人的,我和我们学长说考虑让你来做经理呢。”
什么?七海难以置信的看了男生一眼:这家伙也太自作主张了吧。
而男生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一脸困惑的东张西望:“我和学长说好了今天中午要来看啊,为什么没出现?”
紧接着男生的电话响起,匆匆说了几句话以后对着七海抱歉一笑:“学长说找我有急事,我先走了哦学姐。”
连个反问的机会都没有……
七海只觉一阵无力,正考虑以后还要不要来天台了就听到身后又有人叫:“源七海。”
回头,“幸村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周以来她没少观察这个立海大的网球部部长,反正自己曾经追求人家未果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加之这男孩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她也就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不得不说,幸村精市这张脸加上与那柔和面相孑然相反的作风,融合在一起的确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却又实在找不出一个适当的词去形容他――花样美男,还远远不够。
也就难怪以前的自己面对他居然会自卑到要去改变性格的程度,真是造孽……
幸村温和一笑却不见得有什么感情:“我已经在这里好久了。”
懒懒得应了一声:“有什么事吗?”接着眼见着幸村把手机揣进衣兜里,七海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难道刚才那位学弟所说的‘学长’就是你?”
“恩。”
“他刚才在等你为什么不出来?”还故意用电话把他支开。
“我觉得有些话还是我们两个人单独谈谈比较好。”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说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哦?”幸村一声轻笑,在七海听来却有那么点讽刺的味道,“我原来也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吧源七海。”
“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你会死么同学。
“你没有来看我们的训练,甚至连网球社的其他事情也突然变得漠不关心,我还以为你改变主意了呢。”
“我没想到立海大网球部连每个追随者的动向都会如此关心。”七海转过头直视幸村,“而且还要部长亲自出马。”
幸村不耐烦的挥挥手又拨弄了下头发,“要不是和文太还有赤也有关我才懒得管!”
“赤也……是谁?”
“就是那个二年级的男生,是我们的新正选。”挑眉看了女孩一眼,“你连人家的名字都搞不清楚就要套近乎么?”
用力用手背敲敲额头,七海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收买那个赤、赤也借机接近你们网球部喽?”
幸村倒也坦率,“很抱歉我不得不这么想。”
真想把手指头从他那双眼睛里伸进去再把他的大脑搅个稀吧烂!七海说不出自己现在是委屈还是愤怒――自己寻求的一份友谊和安慰在别人眼里居然成了别有用心的笑话!
“切原赤也是被我们网球部寄予厚望的新人……”
“幸村!”你很得意啊?得意自己发觉了一个女生的阴谋,“我不是你们部的部员和你也是同级,我打断你或者反驳你都不会介意吧。”
“……当然。”
“很好!”
天台上,一男一女深情相对,男孩俊美女孩秀气十分相衬。微风吹过,带起女孩长发的发梢轻轻扫过男孩的胳膊,两人相视而笑……
镜头拉近――
幸村猛地被面前的女孩一把摁到天台阁楼的墙壁上,正在疑惑这个看上去比自己矮上十来公分的女生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就看到她一把把被风吹盖到脸上的长发捋到一边又凑近自己的脸,近到他都可以看到女孩因为愤怒而放大的瞳孔。
原来是强大的精神力量呵……
七海冲幸村扬起下巴,双手死死摁着幸村的肩膀:“幸村精市,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在这放、放……放……放厥词。”
原本挺有气势的一句话,因为突然的结巴而使得威力小下许多,七海一阵泄气就被幸村抓住机会反扑,两个人位置一变,被摁在墙上的人成了自己。
幸村觉得这样的姿势感觉舒服多了,怎么说自己也是男孩子。刚才女孩一边结巴一边因为吃力而眨眼的糗相让他突然少了刚才谈话时的烦躁,转而开起了玩笑:“源七海,你是不是还有个孪生妹妹啊?怎么一个假期回来变得一点也不一样。”
显然对面的女孩并没有自己这份闲情,使劲把自己推开又一瞪眼:“有又怎么样?你要给她包压岁钱呐?”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开。
“源七海。”
女孩依旧往前走。
“其实你刚才想说的词是‘放屁’吧。”
满意的看到女孩一个趔趄,在原地忿忿的跺了一下脚最后拐进阁楼离开天台,幸村倚在墙上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真没想到今天的谈话会以这样的效果收场。
转而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快速敛去笑容,仰起头闭上眼,今天医院的检查结果就会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