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楠的胸腔中涌动着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她的理智告诉她小纸人司易思再怎么贴合人类也不过是一段既有的程序, 他不可能带予自己更多的安抚下, 可以依靠他这样的话只是一句好听话。

可情感上呢？

她真正得到了安抚。

比清风拂面还要来得柔和, 将心拂得有一点浅浅的酥痒。

他说的是对的。安楠楠在心里这么赞同司易思, 她一个人这么奋战太累了……尽管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这么默默努力着, 也不依靠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但不得不说，安楠楠一直都觉得难以说出口的累。

“楠楠, 怎么了？”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安楠楠的奶奶乔慧心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其实这根拐杖几乎只是个装饰品，头发银白、但精气神很好的乔慧心一眼就望见了安楠楠眼角的泪痕。

“我……奶奶，”安楠楠胆怯了一阵, 最终还是断续开口, “我大学时候交过的前男友现在还在骚扰我。”

“他是个变态, 收藏我的私照, 分手了还四处说我的坏话，甚至找到家里边来……”

乔慧心脸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楠楠，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就是个普通的老太太，但在触及到孙女儿的事情上就像被拂了逆鳞似的：“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看我老太婆不……”

“不！”安楠楠反驳, “我、我有办法整治那家伙。”

安楠楠有坦白的勇气了, 但还远远不够，司易思这样想。

她正在逐渐拥有肉体的强大，这份逐渐培养起来的强大会在之后成为安楠楠的底气所在。

到那时——她会显露出来一直没有出现在人外的狠。

我等着那一天啊……楠楠。司易思眉头微微上挑, 通过屏幕看着安楠楠。

“好。”乔慧心头一回见到这么坚决的孙女，她话音一转，“不过我要在返校的时候找找你们辅导员谈话。”

“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睛的家伙这么恶心！”

“对了，他还敢来我们家？！”乔慧心不想追究安楠楠瞒了自己多久，只叮嘱她，“下一次他要是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用身边的东西狠狠砸他！”

“往他的眼睛这些部位狠狠地砸！”乔慧心中气十足的说。

“好，奶奶。”安楠楠笑着应了一声。

学校几天的假期很快结束，安楠楠重新返回了学校，一到学校她最要好的一个闺蜜唐韵兰就拉住了她。

“看我短信了吗？”

唐韵兰刚抓住安楠楠的手臂，就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她眼睛瞪大了一点盯着安楠楠露在外边儿的手臂，声音都变调了。

“楠楠，怎么才过几天，你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似的？啧啧啧，手臂都硬了不少啊！”

“啊？”安楠楠茫然的啊了一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臂。

真的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手臂上似乎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司易思笑藏功与名。

安楠楠下意识回答：“大概是因为你推荐给我的那个虚拟纸片恋人游戏吧……”

“它是我的福音。”

谁能说不是呢？安楠楠有时候也觉得这个游戏是不是在暗中改变、操作着什么，就在它出现以后，自己的运气似乎就变好了。

生活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良好的改变。

“韵兰推荐给我的这个游戏真的很有趣……他还会和我交流，帮我排忧解难，就像一个真人一样。”

“啊？”唐韵兰茫然得很，和小纸人交流他们不是只能够发出意味不明的轻叫声吗？

就像是鸟类施展动人的歌喉，猫匍匐着发出慵懒的咪叫声，好听是好听，救赎没一句听得懂。

她们难道玩的不是同一个游戏吗？

安楠楠似乎是想要让唐韵兰问候一下司易思，但司易思面对着屏幕表现出来了最无害的状态，成功将自己伪装成一只没有什么异样的小纸人。

他听见安楠楠叹了一口气对唐韵兰说：“他大概是……害羞了吧。”

没有司易思的配合，唐韵兰很快把话题又岔了回去。

“听我说，据你前男友那个寝室的人说，那个姓杨的回去后就把所有自己收集起来的你的照片一股脑给扔进了垃圾堆……啧啧啧，他那样子像是被人给下暗手好好修理了一顿。”

“他们还听见杨木言嘟囔着说是你打了他……呸！走暗路终于见了鬼吧！”

我打了他？

安楠楠的心间有什么鲜活的欲望在跃动着，扑通、扑通。

杨木言不是什么不可以跨越的屏障，他既然会做梦或是觉得我打了他，说明他自己也不是毫无弱点的！

我说不定……真的能够好好收拾他！只要按照这个进度下去，一定可以完美达到我的预想目标！

司易思仿佛听到了安楠楠跳动得很快的心跳声，他微微笑了一下，在app中主动找到一个心情值跌落到负值的小纸人。

司易思自己也是个小黑人，两个小黑人面对面碰上了。

只不过虽说他们的身体大小都差不多，但司易思的精气神远远超过另外一只小纸人，他气定神闲，眉宇间没有带任何忧愁。

又或者是……胜券在握的另一种表达形式。

安楠楠的事情解决起来说简单也简单，所以司易思准备开副业了——他不再针对小西瓜这一只小纸人的愿望等着薅羊毛，而是依着洛肖联系上了好多个小纸人。

这些小纸人情绪低落的诱因都不是来自于他们自身，而像是来自于外界！

小纸黑人咬了咬牙关，说：“请您救救我的‘恋人’，她被家里人关了起来被逼着娶一个比她大三十岁的男人！”

第一个。

大学的学生们都拖拖拉拉的回来了，安楠楠却没有等到她其中一个室友程静流。

“静流说什么，她生病了请假不来？”安楠楠下意识地问了一声，低头就看见手机屏幕上司易思的心情值忽地骤降！

那个小黑纸人所提到的“恋人”指的就是安楠楠这一位请假没来的室友程静流！

也难怪，唐韵兰把这个app推荐给了安楠楠，自然也会推荐给别的室友。

何况虚拟纸片恋人这个游戏本来就有地域之分，离得近是很正常的事。

司易思没有想到会这么具有巧合性！

不过这同时也非常利于司易思的行动…….他几乎不用去刻意寻人。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安楠楠用普通交谈的语气问司易思，顺带着种下了一小包幸运草的种子。

司易思不避着安楠楠，直截了当的说：“程静流不是生病了。”

他太过笃定，这叫安楠楠竟有一种长久以来的验证得到了证实的感觉。

“你说什么？小西瓜……你真的只是个纸片人吗？”安楠楠眼中带上了疑惑的神色，同时有一点患得患失。

她担心司易思接近她是有所求，所有的安抚不过是麻痹她的药物。

“你希望我是人，我就是人了。”司易思一点也不避开安楠楠探究的目光，只是这么冷静的注视着她。

只注视着，就给人一种沉稳、心安的感觉……就算他只是一只粗糙的小纸人。

有的气质是不会因为身体的改变而转移、被抹掉的，那是独特的、烙印在灵魂里的韵味。

“我相信你。”

安楠楠别开了脸，语气沉重的问室友：“你们觉得静流像是因为生病就不来学校的人吗？”

她是个妥妥的好学生，发烧得厉害都要坚持上课，她们寝室的人好几次硬生生将她按在床上不让她去。

安楠楠潜意识是知道不对的，可没有人刻意引导——

“对哎……”唐韵兰抽了抽鼻子，“我昨儿手机联系她她都没有回复。”

“指不定是她的家里人心疼她然后向辅导员请了个假？”田甜憋出来一个理由。

“不然我们问问静流的家里人吧，”唐韵兰是毫无疑问的行动派，说做就做。

她家里的座机唐韵兰知道的，打过去没多久就已经有人接了。

程静流家中虽然据小纸人所说是农村家庭，可是经济条件还不错，按道理来说不可能就这么把一个已经可以挣钱的女儿给卖掉换彩礼钱。

从小纸人所说可以知道在几天前程静流和她的家人还很和谐的电话通话，结果她一回去……

家里人就把她给软禁了起来。

和谐通话可能是怀柔政策，为的就是不动声响的把程静流给骗过去。

可司易思的心里却在叫嚣着不是这样的——倘若

程静流家中本来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但临时改变了主意呢？

小纸人提供的信息里，在程静流被软禁以前，家中的座机响过不止一次。

且他看到了程静流家人遮遮掩掩的动作、感觉到了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

排除一切不可能以后，得到的就很可能是真相！

这一边，唐韵兰带着微笑好声好气的和程静流家人交流，不一会儿她挂断了电话，面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她面色严肃着说：“我想……她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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