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还是走下去？]

[我想留下来。]

[留下来还是走下去？]

[可是我不想做幽灵……]

男孩看着一片白茫茫的虚无世界，他没有再前进。[我不惧怕死亡，]他回答虚空里的声音，[可是死亡会带走我不想失去的东西，而幽灵除了旁观什么都做不到。]

[你必须选择。]

[我不会走下去的。]男孩坚定地回答。

[孩子，你想要什么。]

[赎罪。]孩子闭上了他的眼睛，轻声回答。

[与死亡谈判是需要代价的。]虚空里的声音依然不带感情，那些句子好像能直接渗入脑海。[没有人想要这个。]

[我会支付我所能支付的一切，]孩子说，[只是不要让我忘记。]

[没有人希望接受这个。]重复了一遍后声音变得模糊。[你的名字？]

孩子突然觉得身体里少了些什么东西，那是一种很可怕的空虚感。一些额外的认识灌入大脑，他知道自己支付了什么――他失去了自己一半的灵魂。同时孩子知道了灵魂不完整的人会变得冷酷而偏执，他将会失去作为一个人而言一些最珍贵的东西。

我活该。孩子闭上眼睛，这是我应得的惩罚。他举起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那是个逆十字。

[谢谢您，]他对虚空中的死亡说道。[我的名字是卡尔亚·克洛斯。]

很少有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你不知道下一个轮回什么时候到来。与这个比起来多余的记忆只会显得苍白，而作为那个时代的巫师灵魂是他们最为宝贵的东西。

[灵魂残缺的人将不再为人。]

又是这个梦。

马提亚斯·梅策尔德从床铺上坐起来将十指插入发间。他记得一切，很清楚地记得一切。然而这个赎罪的机会确实迟在千年之后。千年后的世界与他认知的完全不同，最大的区别是麻瓜的力量。他放弃了魔药研究，梅策尔德抛弃了曾经的那个要成为医师梦想，他学会了冷漠地对待死亡。也许这是灵魂损伤的副作用？他自嘲地勾勾嘴角。

曾经到死也没有放弃的那个梦想现在激不起他一丝一毫的兴趣，但是此时他已经很少为什么感到悲哀了。作为马提亚斯·梅策尔德生存的卡尔亚·克洛斯，从来没有流过眼泪。

月光从窗户外面打进来，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冷色调。梅策尔德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模糊不清的蓝黑色夜景。现在的巫师界他不承认――太过懦弱了，当年斯莱特林教授明明是想要带着他们给巫师一个平等而自由的环境。现在的巫师界却安心于这样隐藏着，甚至对事实上已经超越他们的麻瓜冷嘲热讽。梅策尔德没有去霍格沃茨上学――他觉得自己再没有资格作为一个学生踏进那个地方。他去了德姆斯特朗，毕业后追随盖勒特·格林德沃参加了二战。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他可以为它舍弃一切，梅策尔德知道自己现在冷静。作为代价割去的灵魂并没有影响他的神智，取而代之的是取走了他大部分的感情。

没关系。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不知道结束了多少无辜的性命。

没关系。

他只在乎这个巫师界的未来，连自己都舍弃的人谁也没有资格要求他重拾感情。现在那个曾经温柔的孩子变成了冰冷的思考机器，梅策尔德一步一步铺好棋路，哪管会流多少血会上多少人。

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黯绿色眼睛的巫师对着黑夜空无一人的房间微笑，笑容和面具一样。“只要你们不动霍格沃茨，”他低声自言自语，“只有霍格沃茨。”

作为卡尔亚·克洛斯唯一还记得“爱”这种情感的那个地方，只要你们不去动。

马提亚斯·梅策尔德在胸口划了个逆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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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伦敦据点的食死徒们还是很疑惑的，他们早已习惯了黑魔王的残虐――这一点丝毫没被阿兹卡班的生活抹消。而现在这一位显然安静地有些过头，他甚至是在照顾着他们恢复。没有袭击，没有集会，没有钻心剜骨。黑发黑眸的年轻魔王甚至不喜欢他们亲吻他的袍子，每天他只是花很长时间对着窗外发呆，那条骇人的大蛇也只是安静地盘在一边。

这根本就不像黑魔王！可是蛇语和行事方式毫无疑问地证明那就是lord voldemort，从阿兹卡班逃出的大都是死忠自然熟悉他们主子的举动，只是……

“lord……”

“唔。”

“lord――”

“嗯？”里德尔终于回过神来，他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什么？”

“已经第十天了。”男子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他带着一点疑惑与恐慌发问。“我们完全可以参加任何的活动，可是这几天……”话没说完他就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对面少年的眼睛。

里德尔用手轻轻摩挲着大蛇昂起的脑袋，“继续这样下去就好。”

……简直和度假一样……男人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还不想死。

其实里德尔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梅策尔德上次出现后他就有预感这种单纯陷于学术研究的生活长久不了了。汤姆·里德尔当然知道梅策尔德的目的――搅乱英国这边的局势。自己探寻诅咒无果，安静太长时间显然又可疑。唯一让他欣慰点的是现在他在食死徒中的势力已经超过了主魂，他能在暗中做点手脚。

他需要得到更多信息。

里德尔对最近梅策尔德撒手不管的态度感到些许不详，这不是个好兆头……主魂也许会选择和这个家伙合作，因为如果自己势力不足他也会做出类似的选择。如果这个事情成立，那么现在自己在信息方面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某种意义上他算是要接手凤凰社暗地里的职责吧，里德尔自嘲地低笑起来。“你们最近太闲了吗？”黑发少年眯起眼睛，对着面前依旧低着头的男子轻声说着。“也好，那么去联系一下巨人和中立狼人部落吧。”

就在十六岁的魔王布置任务时作为主魂的voldemort正在补他的作业，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人――救世主显然也没有完成暑假里教授们下达的任务，他们不得不接受除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以外所有教授的不同长度的论文惩罚。

哈利认为他们的魔药学教授可能是单纯只是懒得管他们。

此时正是被乌姆里奇禁闭的第二天午饭后。这天下午格兰芬多学院学生们没有课，但是照顾到城堡里的安静气氛孩子们大都呆在室外，要么就在公共休息室或是图书馆之类的地方。走廊上基本没有人。

梅策尔德不算在内。

马提亚斯·梅策尔德服用了减龄剂，然后很轻易地弄到一身斯莱特林校服。他打算当面来见voldemort，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某种类似于怀念的情绪――不然他不会冒这个险。他觉得只待一小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梅策尔德利用自己记忆里那些古老的密道很容易进入了霍格沃茨城堡，现在他正站在走廊里四巨头的肖像画前。

他看着那些早已离开世界的教授们，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些书中对他们的评价以及后续的事件。梅策尔德轻轻摇摇头想把那些某名的不明情绪压下去――他不需要那些――回到开始的思路，就是说现在的斯莱特林精神已经完全走样了？

可悲。

梅策尔德这么评价着，然后用视线牢牢锁住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画像。也许除了那些因为他死去的，理论上自己应该最对不起这个人。可那又有什么用呢？现在的栗色头发男巫――男孩――嘴角挂起一丝有些冰冷的笑容。

谁都不在了。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手抚上画像……

“嘿，那个不能乱碰的！”耳边响起一个音量微微偏大的声音，罗恩·韦斯莱出声劝阻，四幅画像确实太老旧了。“教授们明确说过最好不要用手去碰――”

梅策尔德转过脸，罗恩被那双寒冰冻住一样的眸子吓了一跳。看年龄应该是一二年级的学生？韦斯莱家男孩把目光移到男孩胸口的院徽，斯莱特林吗？他不禁耸耸肩抱紧了图书管理借来差点散开的一大摞书本。和德拉科·马尔福接触一段时间后罗恩尽管还是不喜欢斯莱特林，但是恶声恶气的习惯却差不多没有了。

“……”梅策尔德眯起了黯绿色的眼睛。

“被教授看到要扣分的，”虽然对方阴冷的视线让他有些瑟缩，红发男孩还是勇敢地做出了解释。“我想说――”

“你在这啊罗恩。”哈利拎着一叠羊皮纸从走廊拐角处出现，他在走廊里礼貌地压低了音量。“我正想去找你，你那只耗子可不可以先借我养几天，哦，需要帮忙吗？”他第一眼看到了罗恩怀里的书。

voldemort其实也到了场，不过鉴于已经有两个人在那里他并没有再接近，只是远远地观察着动静。他没法理解梅策尔德的想法――他又不是出不去城堡，退一步说就算要在城堡里见面霍格沃茨那么大哪个地方不行。黑魔王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在暗处看着三人的举动。

“真是太谢谢了哥们儿。”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沙里曼·波特，罗恩的语调一下子熟稔起来。他把几本书塞到了哈利怀里然后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你救了我的命……啊，斑斑你随便拿去，别养死就成――虽然我一点都不觉得养它多有趣。”

说着话两个人慢慢离开了走廊，没有人注意到一动不动呆在原地的马提亚斯·梅策尔德――毕竟栗发绿眸并不少见。梅策尔德死死盯着哈利的背影，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闪电状伤疤。

黑发碧眼，额头上的伤疤，那个笑容。

太像了。

马提亚斯·梅策尔德感到内心有什么东西悄悄挣扎了一下，不过这个感觉很快被他抛到了脑后。他又把视线放回画像，只是像而已……不可能是他。那个笑容不是灵魂有损伤的人所能露出的。如果没有支付“代价”，那么哈利·波特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只是相像而已。他这么告诉着自己，只是相像而已。

“我想我们需要换个地方谈话。”voldemort在哈利的背影消失后终于走了出来，自从挂了四巨头的画像后这个走廊在没有别的画像――这对隐蔽他的行动有利极了――其实这个见面地点也不算坏。

对方话音落后梅策尔德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来到户外。千年来城堡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梅策尔德对霍格沃茨的熟悉程度让voldemort不得不留意。

“你以前来过霍格沃茨？”voldemort微微眯起眼。

“某种意义上。”梅策尔德冷冷地说。

然后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两人开始交换情报。一个小时左右之后梅策尔德离开了霍格沃茨。voldemort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条他从来没见过的密道，不过赤眸男孩什么都没有说。毕竟盟友并不是无话不谈有事就问的“朋友”，不是吗？

而哈利正端坐在麦格教授办公室。

“波特先生，”格兰芬多女院长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羊皮纸，“你很快如此优秀地补完作业我很高兴，但是这和韦斯莱先生的老鼠有什么关系？”她看了一眼一边被关在笼子里的斑斑。肥老鼠看到麦格后有些哆嗦，它的胡须耷拉着。

西里斯果然还没有联系上凤凰社，那么他……

“我、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教授。”哈利表面上还表现着符合年龄的些许惊慌，“只是顺路就提了过来，一会儿我还要带回去的。”说着碧眼男孩站起身，然后提起笼子。

“它老了，”哈利耸耸肩，“罗恩说他都养了十二三年啦――”

十二三年？麦格教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始细细打量那只颤抖的肥老鼠。她发现它前爪缺一根指头，这让女院长不详地想起了什么。

“麦格教授。”这时voldemort轻敲门后进了房间，手里也拿着羊皮纸。他看到那只老鼠时露出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笑容，“哈利，你先到了。”

哈利眯起眼睛慢慢点了下头，voldemort下一步便是干脆地走上前去提走耗子笼然后把自己的论文塞到了麦格面前。“我的论文，教授。”

麦格的目光仍有追赶那只老鼠的意思，voldemort此时已经带着笼子往外走。“罗恩·韦斯莱在找你，”他说着谎，“他说他有一些关于照料斑斑的事情要对你说。”

哈利在内心摇摇头，看来把彼得·佩迪格鲁暴露给凤凰社还没那么简单。阿不思一定能判断出来，可惜他并没有什么借口直接提着老鼠去见邓不利多。这下看来voldemort是打算把这个无用的叛徒也纳入势力？

好品味。他盯着赤眸男孩，后者已经走到门口。

“再见，麦格教授――快走哈利。”voldemort没有看向这个方向，哈利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能让罗恩等急了，而且……”

这回他转过来了，赤眸男孩摇了摇笼子。里面的老鼠好像已经傻掉了那样一动不动。

“而且，斑斑在害怕呢。”voldemort结束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