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玩的还开心吗？”马提亚斯?梅策尔德轻笑。

“你来做什么？”里德尔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厌恶，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去掩饰这一点。“怎么，有什么事需要我来‘帮忙’？”

“我只是来看看你。”中年巫师依然弯着嘴角，语调勉强算是随意。“毕竟我刚刚回到英国，需要和我亲爱的盟友打个招呼。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如果你可以更礼貌一点，你会发现现在我需要的是休息与治疗……而不是在这里和你废话。”黑发少年的声音降到冰点，他的手下意识抓紧伤处。

“黑魔王一个人都没有杀。”梅策尔德突然这么说，“黑魔王除了养着他的追随者，他什么都不做。”他无视了少年隐晦的抗议，而里德尔对此扬起眉毛。

“我不是黑魔王。”汤姆·里德尔嘲笑般地说道，“你清楚这一点。你希望我去干什么，嗯？像失去理智的主魂那样带着人去杀人放火，然后踩着麻瓜的尸体傻笑？”

“你对未来的自己评价还真低。”

“我们是两个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立场――只要我能像我希望的那样活下去，其他的都是狗屁。”

“那为什么不杀人？你在撒谎，孩子。”

“因为我不想那么做，仅此而已。”

“是吗？”

“就是这样。”少年挑衅地说。

马提亚斯·梅策尔德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这边并不只我一个人，不要让我失望。”你应该搅浑英国这边的局势而不是默默窝在黑暗里。然而里德尔没再理会德国巫师，他反身回了自己一贯住的房间。梅策尔德看着黑发少年脊背挺直的背影又看了看地板上残留的血迹，最终他叹了口气。

事情没有他想象得那样顺利啊。他对地上晕着的食死徒耸了耸肩然后走出了这所静寂的建筑。午夜的天空比一天之中任何时段都要暗沉，中年巫师抬起头突然觉得周围的寒意格外真实。

在战争中错估一小步都是要命的，何况汤姆·里德尔并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傀儡。

“我也等了你很久。”黑暗中一个声音突然说，“看来刚才在里德尔身上下窃听咒是正确的选择。”

梅策尔德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谁，每次见面他所遇到的voldemort都是成年版，突然出现的少年音让他不习惯。他捕捉到了黑袍下那双血红的眼睛。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沙里曼·波特先生……或者你更喜欢‘voldemort先生’这个称呼？”梅策尔德沉默了一会儿后这么开口，“我想我能猜到你的来意。”

“我们是一样的，‘盟友’相处的不顺利啊。”voldemort淡淡地说道。

“所以呢？”

“一定程度的相互利用，怎么样？”

“果然我们对同盟的定义类似。”梅策尔德轻轻点了点头，“我当然乐于听到这个提议。但是你的筹码……”

“食死徒在贵族里的力量，托你的福――”他盯着那双黯绿色的眼睛，它们让他想到一个人，但是那种绿色完全不同。“――我只能提供这么多。”

“你的条件？”梅策尔德思考几分钟，继而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抬起目光。

“我想就算是我要求杀死汤姆·里德尔，你也不会答应。”voldemort完全用叙述事实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只要一定程度上的协助就够了。”一定程度上的协助是个很好用的说法，他们不喜欢过于死板的条约――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感谢你的理解。”梅策尔德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我们都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不过请问您的近期目标？”

“英国巫师界的救世主。”voldemort回给他一个假笑，“我需要把他扳到我的阵营。”

“直接除掉岂不是更好一些，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已经成功控制住他了――”

“那只是你的想法，而不是事实。”voldemort半真半假地回应着，“而且我要的是真正的归服，而不是控制。”现实意义里哈利·波特的确是个黑巫师，但是他在某种程度上根本不属于黑暗。那个碧眼男孩所造成的那些鲜血很大一部分都是由于那种几近天真的残忍，以善意为根基成长起来的冷酷罢了。

而voldemort自己脚下是真正的黑暗，哈利·波特顶多只算是灰色。这就是他们的不同，voldemort觉得后者那份所谓对“正义”的坚持让自己看不惯。没错，那个家伙应该是明明比谁都适合黑暗的黑巫师萨拉查·斯莱特林，而不是什么注定要与魔王斗争的救世主。

“我想他不会一个人撑下去，”马尔福庄园的房间里，哈利交叉起十指。“这种不利的时候，利用更多人才更符合他的作风。卢修斯，去投靠他。”

“什么？”马尔福家家主吃了一惊，他以为面前这个少年会让自己追随里德尔。

“我们需要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些什么，以及他所找寻的盟友。”哈利站起身，“西里斯，我知道你要回凤凰社……我想邓不利多会听你解释，你把彼得·佩迪格鲁的事情直接告诉他就好。”

“哈利……”西里斯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发干。

“我想你也不会接受我的风格的，西里斯。”男孩语调很平静，“你的矛盾会大于对计划的专心。”

斯内普轻轻哼笑一声转过身去，“我先走了，黑魔王的魂器我需要编一个完整的说辞。告辞。”他冷漠地说道，说罢便消失在了门那边。不想带自己的教父去联系凤凰社吗？哈利苦笑着摇摇头，看来这两个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差。西里斯·布莱克的表情依然有些飘忽，看得出他对可以重返凤凰社一事还是很高兴的，但是他表情里夹杂着莫名的痛苦与失落。

“我知道了，哈利。”他最终这么说道，“我会带着卢平先去找老社员，卢平需要去圣芒戈看看而我不能亲自带他去。”当时黑魔王的昏迷咒显然不是普通的那种，而哈利对治疗方面确实不是很擅长――他更擅长攻击。碧眼男孩认为卢平应该去接受正规的治疗。

西里斯站起身整了一下身上的袍子，而哈利抬头看着他。“西里斯，小心。”他平淡地说道。男人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

太遥远了。

“哈利，我可以抱抱你吗？”西里斯小心地问道。卢修斯·马尔福在一旁皱了皱眉，作为一个一直不怎么待见当年格兰芬多四人组的斯莱特林，他都不自禁为那种语调中的失落感到辛酸。贵族一向像珍视自己的性命一样珍视自己的家人，这一刻马尔福觉得自己好像能够了解布莱克的感受。

“……可以。”哈利露出一个很微小的笑容。

西里斯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响，他拥住面前酷似好友的男孩。对方的体温透过袍子传过来，但是终归还是太遥远了。西里斯加大了双臂的力量，仿佛这样就能给他的教子多一点保护。哈利一直没有动，觉得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到自己的脸上。微微叹了口气，他能感觉到男人的胸膛微微颤动起来，但是自己的教父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类似于哽咽的声音。

很快西里斯放开了他的教子，他把卢平一条胳膊绕过脖子将好友撑起来。然后消失在了房间――卢修斯已经对他们解除了移形限制。铂金贵族整个过程中一直保持着沉默，亲情面前没有什么格兰芬多斯莱特林之分。他突然觉得他们都有必要活下去。不是“希望”活下去，而是“有必要”活下去。

暑假当然不是无限长的，很快他们又坐上了开往霍格沃茨的列车。

学校总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战争前特有的阴霾，但是归根结底只是“一定程度上”。罗恩和赫敏觉得窒息，他们甚至怀念起了德拉科·马尔福。两个孩子不清楚波特兄弟在暑假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两人之间毫无疑问的是杀气，那种气势绝对已经远远超过“兄弟吵架所以翻脸”所带来的矛盾了。赫敏甚至连打开的书都读不下去，而罗恩则是死死揪住莫名其妙试着逃跑的老鼠斑斑，不时向那两个黑发男孩的方向偷瞥一眼。

两个人没有互相拉着脸甩对方脸色什么的，各自来看表情似乎都很平和但是气息就是不对劲。其实人类也是有本能的危机意识，两个真正的孩子――罗恩和赫敏――跑出了包厢。

“受不了啦！”罗恩同学脸色不好看，“他俩怎么搞的？感觉就像要生吞了对方……”

“沙里曼一直都是那样，”赫敏脸色比起罗恩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哈利这样真是不对劲。他之前可是一直都，呃……纵容沙里曼来着。还记得放假前我们和马……德拉科谈的那次话吗？”

“赫敏，你太敏感啦，说不定他们只是大大地吵了一架……”罗恩不想像德拉科·马尔福那样以关心为由给自己的朋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我们可以先由着他们这样，”小女巫翻了个白眼，抱紧了怀里刚买不久的姜黄色.猫咪。“总之我是呆不下去了，也许我们可以暂时换个包厢？男生还真是……”吵个架都能闹成这样？

罗恩只是警惕地看着那只有着扁平大脸的猫，抓着斑斑的手握得更紧了。

话说两个没经历过战斗的小巫师当然不知道魔压真实体会起来是什么感觉，他们没有认出它，但是显然感受到了它的危险。现在那个包厢里只有“波特兄弟”两个人。两个人各摊开一本书读着，哈利透过玻璃抬眼看着走远的罗恩和赫敏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会吧这几个孩子卷进来……窗外渐渐变大的风雨越来越猛烈地拍打着窗户，气氛也许不能更压抑一点了。两个人谁都不说话，连眼神都很少交汇。

“你……”voldemort突然开口，终于好像想要说点什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火车猛地震动了一下，包厢里的灯灭了――不，不止这个包厢――从窗口往外看整辆列车的灯光都消失了，包厢里只剩一点外面潮湿的灰色天空所映来的微光。

两个从战场活下来的人条件反射地进入警戒状态，随着低声的念咒包厢被荧光咒照亮。这时包厢的门开了。

摄魂怪。

这个他们都认识，在灰暗斗篷下的怪物进来之前，这个包厢里本来就所剩无多的温度被彻底吸走了。寒意带着最不愿意接触的回忆顺着脊柱爬上来，遥远的记忆擒住了他们。但是这两个显然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在战场上走神，voldemort当然知道抵御摄魂怪最有效的咒语。

只是那个咒语他总是成功不了。

赤眸男孩低声念出守护神咒，而他魔杖的反应就如同念咒的是个哑炮。voldemort有些自嘲地轻笑一声，把脑海里喷涌而出的那些黑暗回忆压下去――反正这里还有另一个在，他们还谈不上出于类似于“束手就擒”的情况。通过一个人的守护神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判断这个人的性格，这是抓住情报的好机会。voldemort凝视着哈利，看到对方碧绿的眼睛闪着愤怒的冷光。

居然把这种东西弄上霍格沃茨的校车，魔法部部长的脑袋彻底腐烂了吗？碧眼男孩冷笑。“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voldemort眯起眼睛却根本分辨不出杖尖喷出的银雾组成了什么动物。他甚至一瞬间以为救世主那个咒语失败了，雾气并不是守护神咒的良好成果。然而事实并不是黑魔王所想的那样，银白色的雾气没有像失败咒语的产物一样消散而是保持着将散未散的状态，随着雾气接近摄魂怪猛地滑出了这个包厢。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那些银色的雾随之钻出包厢，最终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

“这种东西一个都不能接近我的学生。”哈利终于开口说话，碧眼男孩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看来摄魂怪的影响还是有的。

voldemort猜想那团银雾大概去驱散别的车厢的摄魂怪了，魔法部……难道是阿兹卡班被炸摄魂怪们太闲了么，或者是太饿？就算是黑魔王也不喜欢这种生物。不过眼下他对着哈利再次眯起血红的双眼。没有形态却无比强大的守护神，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我的救世主？

他想他也许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了解面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