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冀州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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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的到来,令精神高度紧张的荀谌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一直强撑的身体在精神瞬间放松下来之后,累倒了。荀淑与荀绲两位长辈见了心疼不已,总算是暂时摆脱了荀爽病死的阴影,将目光放在还活着的人身上。荀谌还很年轻,如果因为担心他们这些已是一条腿跨进棺材的人而拖垮了身体,绝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于是,病了的荀谌被勒令在家养病,与冀州大族打交道的事,让荀去做。

冀州多商贾,家资殷盛,好逐利。荀氏家财虽巨,相形之下,仍是比之不足。荀谌好不容易借用州府势力强行介入世家之中,立足冀州,但时日善浅,根基未稳。前期,因为荀谌的介入,生生挤占了当地豪强世族的得利空间,碍于州府的势力,荀谌又极有手段地将势力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他们不好直接表现出敌对。如今,听闻荀谌病倒,正四处求医,一些较大的商贾人家,便趁此机会,转了风向,想要夺回自己原先的利润,将荀家下的产业赶出冀州,开始挤压荀家名下的产业。

荀望着日日呈上的危报,只是随意地翻阅一下,搁在一边,交代下面的人,如果那些商贾愿意购买荀家在冀州之下的产业,看看买家,对比一下周边的价格,尽可能地抬高一些价钱卖出,相信那些人为了收回自己的势力地盘,价格高一点也无所谓。随后,他就不大管这些事了。每天都只是在家中,孝敬长辈,教儿子学说话,有时也指点一下侄子的功课,日子过得相当悠闲自在。

荀谌之妻陈氏听说荀这般做派,心中忿恨不平。自家相公好不容易为荀家在冀州谋得一方立足之地,累到病倒,这荀一来,竟然就这样轻易放手,将相公的心血付诸流水,着实可恨。她在荀谌面前侍候汤药之时,看着荀谌的病容,怕说了这件事,他会因生气病得更重,因此,强忍着没说出口。离开房间后,她掩不住心酸,眼底浮起哀戚之色,靠在墙边默默地抹眼泪。

荀谌之子荀闳在走廊的另一边看到母亲哭泣,转过拐角,背贴着墙角,一手捂上心口。母亲悲泣,莫不是父亲……不,不会的,前日大夫还说父亲身体有起色了。

“闳儿?”唐贺正好要去书房找荀,见荀闳靠在墙角,神色惊惶,有点担心。

荀闳定了定神,站直来,规规矩矩地向唐贺弯腰行礼:“婶婶。”

抬手拉起他,唐贺柔声问道:“闳儿,今日可看过你父亲了?”

荀闳摇摇头,探身向那边的走廊看了一眼,母亲已然离去,转回来,抬头看着唐贺:“婶婶,父亲……父亲会好起来的,对吗?”

少年的眼中盛满了忧伤,唐贺微微叹气:“友若兄长一时操劳过度,休息一段时日就会康复。闳儿,莫要太伤心,以免你父见了忧心。”荀家门风如此,一家的孝子,可是,这样孝顺法,抬头望天……

“婶婶。”荀闳伸手拉拉唐贺的衣袖。

“嗯,闳儿,你先去看看你父亲。而后,到书房来。”唐贺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荀闳稍稍定下心来,扯出一个笑脸。

“闳儿,别笑得这么僵硬。友若兄长看到会难过的。”唐贺蹲下身,伸手拉了下他的脸颊,往上提起,“笑得开心点!”

“唔……”荀闳咕噜地应答着,待唐贺一松手赶紧揉揉自己的脸颊,抬头说道,“谢谢婶婶,闳儿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父亲忧心的。”

“去吧。”唐贺笑着挥挥手。

望着荀闳离开,唐贺抿了抿唇。文人身体虚弱,荀谌这次就算好了,身体也要大不如前了。除非扁鹊华佗再生……?!等等……华佗,华佗好像还没死。历史上,华佗貌似说要给曹操脑袋开刀,然后,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曹操,被他一怒之下宰了的。这个时候,曹操没当丞相,也没有头风症,华佗还没死。得让人把华佗找出来!这回可不能再让这个世界上最早的外科医生,啊,不是,中医不分那么清楚,所以真要算起来,华佗是世界上最早的全科医生,总之,不能让他死了,还是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死掉,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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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闳儿来了。”荀放下手中在看的竹简。

荀闳点点头,走上前,拱手施礼:“叔父。”

“坐吧。”荀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小桌。

荀闳转身走到桌前,整理了下衣摆,跪坐下去,翻开面前的书本。

观察着侄儿的脸色,荀看了一会儿,不大放心。阿贺刚才来和他说,闳儿担心四哥的身体,怕这孩子心事太重,影响身体,让他给开导开导。她回头让人给找个扁鹊再生的神医来,保准治好四哥。只是别在四哥好起来前,又病了一个小的。

“闳儿,可是有心事?”

荀闳捧着书本的手微抖。父亲精神是好了些,可是,不知为何,还无力下床。他很担心。

“闳儿?”荀直起身。

“呜呜……”少年趴伏在桌面上,放声大哭。

荀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坐到他身旁,安抚地拍打着少年的背。

荀闳抬起头,转过身扑倒他怀里:“叔父,父亲为什么还不能起身……呜呜……我好怕……呜呜……”

“闳儿,你婶婶已经派人去遍寻天下名医。你父亲不会有事的。”

“……”少年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荀,满是信任之色,“父亲真的会没事的,对不对?”

“嗯。”荀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荀闳这才稍显安静了些,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坐回去,向荀拜了一拜:“给叔父添麻烦了。”

“不碍事。”荀没有责骂他,抬手摸摸他的脑袋,“闲时多去陪陪你父亲,他的精神好了,对身体早日恢复有帮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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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在冀州比荀谌待得更久,对冀州内各家豪强世族势力的分布情况,了解得比较透彻。他又是爱财之人,凭着他过人的才智与手段,赚了不少钱,日子过得很舒坦。

这天,他约了田丰、沮授来家里做客。

田丰刚正耿直,沮授沉稳内敛,两人都是话不多的人,平时,看去也就是普通书生,州府的文官,没什么出色之处。但正是这样的两人,都是能让许攸另眼相看的智谋之士。

“子远,好兴致。”田丰来时,看到许攸将宴席摆在庭院之中,不由笑着打趣。

许攸与他混得熟了,一点不客气,没有起身迎接,只是伸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让田丰自己选张桌子入座。

“听说,你也叫了公与来?”田丰欠了欠身,答礼入座。

许攸捏着酒杯,嗅嗅香气,眯眼道:“近日新得佳酿几坛,不敢藏私,故邀两位一同品尝。”

“哦,能得子远赞为佳酿的酒,那可要好好尝尝。你今日可不要心疼了!”沮授不知何时进入院中,拱手向两人分别行礼。

许攸笑着指向桌上摆的酒瓶:“管教你不醉不归!”

“子远,你可难得大方至此啊!”田丰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香四溢。

许攸举筷夹菜:“元皓,此言差矣!你我交情,岂是几杯酒可以衡量的!”

“子远说得对,元皓当罚!”沮授笑道。

田丰举起酒杯:“吾自罚三杯!”

许攸眯着眼笑了两声,吩咐下人上菜。

酒过三巡,一名下人匆匆跑至许攸身后低语几句,许攸停下动作,皱起眉:“让他在书房候着。”

“元皓、公与,攸暂离片刻。两位,多吃些酒菜,勿要与攸客气!”

“子远且去。”田丰、沮授举杯示意。

许攸匆匆起身,赶去书房,一进门,看到内侄劈头就问:“你买了?”

“不……不曾。”许延被他吓了一跳,有些结巴。

听他说没买,许攸松了口气:“千万别买!”

“可是,伯父,荀家出手的那些产业虽然比平时卖得贵,但算算以后能赚得的钱,只多不少,很值得啊!”许延不太明白为什么许攸这么紧张,反对得这么激烈。他手头的资金暂时周转不过来,这才来向这个伯父言说此事,想借些钱来买。

“愚不可及!”许攸听他有想买的意思,转头就啐了他一口。

许延抹了把脸,赔小心:“伯父,延愚钝,还望伯父明言。”

“战事将起。我等手头有多少权势可保己身?”许攸不耐烦地走了两步,指着侄子问道。

许延抓抓下巴:“不是已经去围剿董贼了吗?哪有乱事?”

“你!”许攸被他气得无语,两眼翻白。跟傻子,果然是说不通!他许攸,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侄儿!不,他该庆幸,许延不是他儿子,不然,还不被这傻小子活活气死。

“反正你听我的,不要买!这年头才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许攸自觉与他说不通,直接命令他。

许延诺诺地点头应着,心里嘀咕:伯父,素来贪财小气。怕是他听了这消息,想自己购买,才不肯借我钱,用此理由唬我。我还是去寻其他人借点,自己买去。

许攸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想理会他,径自甩手离开房间,回到院子去喝酒。

田丰沮授两人见许攸回来之后脸色不太好,不禁担心地说道:“子远,如有需要之处,尽可开口,我二人虽无甚本事,但也能为你谋划一二。”

“咳,无事!被我那傻侄儿气的。”许攸喝了一口酒,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了他也不明白,就让他去受受挫吧!”

田丰皱了皱眉:“何事如此难言?也许,多说几次,他就会明白呢。”田丰此人一向喜爱虚心向学的后生,对来请教他的晚辈,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不大理解许攸为什么不给他侄儿将事情解释个清楚明白。

“我如何与他解释?那颍川荀不是泛泛之辈,胸中谋略,在我之上!他此番作为,定然是有理由的,正等着众人入套!”许攸想起在洛阳认识了荀,现在再想想当时发生的每一件事,他就觉得背脊发凉,这个荀的眼界比其他人要远得多,谋算得更深。他居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看出何进的下场。

“我也听闻,荀谌病了之后,由其弟荀接手荀家事务。那荀至今没有露面,反倒是被那些商贾挤压得把荀谌好不容易谋得的产业以高价售出。”沮授摸摸下巴,“那些产业以长远利益来看,这个价格不算高,很具诱惑。”

田丰听了,看着面前的酒杯,思考片刻,惊讶地抬头看向许攸。

许攸点点头:“他打得就是这个主意。我看就连那荀谌来冀州所做的事,也是他一开始就算好的。”

沮授皱眉道:“他欺我冀州无人不成!”

“公与,若是你,你买吗?”

“我当然不……”沮授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虽然看破他的目的,却没有想要买的意思。不是因为没钱,而是根本就不合算。做生意最基本的就是逢低买入,逢高卖出。能在不久的将来,以更低的价格购进的话,现在就急着高价买入,那不是傻子吗?而且荀这一手不仅仅算计的是这些没有远见的商人,还算计了因为荀谌颇为强硬的手段得罪了的冀州世家。那些还未有动静的冀州世家在看到荀与荀谌完全相反的处事方式,必定以为荀个性软弱可欺,就此卸下防心,不将荀家放在眼中。如此,荀家想在暗中慢慢发展成势就不成问题了。等到那些世家反应过来时,荀家已在冀州站稳脚跟,不惧他们了。到那时,荀家再要取回此刻出手的产业,想是没有人愿意大费周章,浪费财力物力与之相争的。

田丰见沮授怔愣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到了与自己一样的事。

“可要与那些世家通声气?”田丰转头,笑着问许攸。

许攸两眼一翻:“元皓,休要戏弄于我。”没事与荀家为敌,他又没有傻!荀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

“想来子远与那荀有些交情,不知可否为我等引荐?”沮授回过神来,舔舔唇。他很好奇人称“王佐之才”的荀,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荀此番的作为,让他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个人。

田丰摸着胡子,也看着许攸。他心里与沮授的想法差不多,甚至还存了见面一较高下的想法。

许攸无奈地一摊手:“我与他洛阳一别,久未相见,需等些时日,才好为你等引荐。”

“那我等就静待佳音了。”田丰沮授两人对着许攸,举起了酒杯,复以袖掩口,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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