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宋琳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宋琳想起了徐静嘉。以往很多次，徐静嘉都会从后背搂着她。徐静嘉会给她擦拭身子，还会抚摸她的胸部。照着记忆，宋琳也抚摸了自己的身体。虎口处的红斑蝴蝶，仿佛是一种指引。在“哗哗”的水声中，红斑蝴蝶渐渐地发烫。宋琳的脑子里，出现了徐静嘉。是徐静嘉躺在灵柩里的情形。不，不是。徐静嘉不是这样的一张脸，怎么会这么没有生机。宋琳冲出了洗手间，衣服也没穿，翻箱倒柜地找徐静嘉的照片。终于在抽屉里找出了相框。那天老太婆轰她出去，她和老太婆吵架，趁机拿走了相框。其他的全部被老太婆带走了。

看到徐静嘉，宋琳才算平复了下来。她将相框捂在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是的，徐静嘉长这样。仓皇的宋琳，抬眼看了时钟，凌晨了。第十四天了。还不到半个月，她就要想不起徐静嘉了。

“阴间的人，你确定要请上来吗？”神婆问宋琳。

宋琳一说徐静嘉的名字，神婆就说已死之人。这个神婆是朋友介绍的，宋琳本来不打算来，朋友说她最近神神叨叨的，让她过来祛邪：“得到遗产是好事，你看上去怎么这么霉？”

狐朋狗友把她塞进了这里。比起神婆，宋琳觉得自己是正常人。宋琳向她问徐静嘉，神婆说可以帮她请人。这让宋琳坐直了身子：“嗯。”

宋琳在神婆面前放了张银|行卡，眯着眼睛的神婆，也瞅了一眼银|行卡：“我看你们也是心诚之人，给你们破个例吧。”

“不愧是大师。”朋友赶紧起了身，“阴人要上来，我这个无缘无故的，还是躲一下。”

神婆作法的时候，宋琳也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采光并不太好，还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摆件，鉴于这几天宋琳的状态不好，这里也给了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等宋琳再转过头，只见到一张放大了的脸，脸色惨白，把宋琳吓了一大跳：“神婆？”

神婆肩膀抖了两下，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似的，又猛地睁开了眼睛。神婆的眼圈有些发红，一直瞪着宋琳，宋琳也反应了过来：“徐静嘉？”

“你上来了？”宋琳说道。

“宋琳……”神婆也开了口。

神婆的动作有些机械，仿佛真被徐静嘉附了身子。一阵风刮来，神婆也抬起了手，宋琳握住了神婆的手：“我很想你。”

宋琳死死地盯着神婆。

“我从未这么想你。”宋琳说道。

神婆张了张口，也没说出什么来。

“你真是徐静嘉吗？”

“是……”

神婆的声音有些拖，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诡异。徐静嘉摸着神婆的手背，让神婆摸她的脸，她的脖子，甚至把神婆的手按住了她的胸上。

神婆的脸有些不自然了。

“你能待多久？”

“很快……”

“我的身体很想你，你能和我做|爱吗？”宋琳说道，“我想要你的手指。”

“就一会，让你的手指进入我的身体。”宋琳的目光有些痴恋。

神婆拧了一下眉头，手被宋琳引领着，刚往下神婆的手也缩了一下。宋琳抓着神婆的手，神婆也总算绷不住了，推了一把宋琳：“你疯了吗？”

这个女人疯了吗？

“徐静嘉……”

“她已经走了。”

宋琳的目光变得有些沉静，一下子就从痴恋里拔|了出来。刚才的神态根本就是装的，她冷笑了一声，收了桌边的银|行卡：“神婆你也……”

宋琳本来想嘲讽一句，出来骗钱也要敬业的吧？都不查查她和徐静嘉是什么关系。还没开口，一阵风刮了过来，和刚才一样的风。

“不要装神弄鬼了，把鼓风机停了吧。”宋琳说道。

“不……不是……”神婆咽了一下喉咙。

顺着神婆的目光，宋琳也朝旁边看了过去。朋友本来一直待在布帘外面，现在也站在了门口，布帘微微吹动，露出了一张极其惨白的脸。这张脸似曾相识。宋琳朝朋友走过去的时候，倒是被神婆拽住了：“不要……阴、阴人上来了……”

朋友看了眼徐静嘉，眼圈发红，里头还含着水光，微微动了动嘴唇。好像是在喊宋琳的名字。神态像极了徐静嘉。喊了一声宋琳，朋友便跑开了，宋琳甩开神婆的手，急忙追了上去：“徐静嘉！”

“宋小姐！不要！”明明只是刚刚跑开，神婆的声音却变得很遥远。宋琳再转过头，眼前黑茫茫的一片，看不清远方，也看不清来时的路。她只是追了几步，就追到了这里。鬼打墙，还是她已经死了？

宋琳顾不上这么多，只是环顾着四周：“徐静嘉，你出来！我去墓地见你，你为什么不见我？你恨我吗？”

“你想见她吗？”诡异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是谁？”

“能让你见她的人。”

“她已经死了。”

“那你现在待的是哪里？”

宋琳再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置身在了墓地，回头看到了徐静嘉的照片。徐静嘉的墓碑，她在徐静嘉的墓地。

“把你的生命给我，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你是个什么鬼东西？”宋琳说道。

“你会见到她的。”见不到人，只能听到声音，“我能感受到你的执念。”

宋琳虎口处的红斑蝴蝶有些发烫。

“你的时间并不宽裕，抓紧些，到时候我会来找你。你会如愿以偿，而我会带走你的生命……”声音有些飘忽，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站住……”宋琳朝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她想抓住这缕声音，仿佛是唯一能见徐静嘉的方式，“怎么见她……”

抓住了，宋琳看到了徐静嘉的脸。

“美女。”宋琳的脑袋有点晕，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

“低血糖吗？”声音有些柔和，宋琳勉强睁开了眼睛，只见到眼前的一个白大褂。

一个戴着护士帽的小姑娘，鼻子上还有点雀斑：“我扶你去医生那里。”

宋琳拧了一下眉头，抓住了小姑娘的袖口：“你……”

宋琳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完全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似乎是医院，她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小姑娘好奇心重，瞄了一眼宋琳手里的病历本：“你是要去妇科吗？”

顺着小姑娘的视线，宋琳也发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等小姑娘走了以后，宋琳揉了一下太阳穴，怎么在医院？明明在神婆那里。她最近的状态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现在几点钟了？宋琳看了眼时间，已经是白天了。徐静嘉离开的第十五天。宋琳弯了一下腰，觉得腰有些酸。打开病历本，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只是看到年龄一栏，宋琳愣住了。二十一岁。多翻了两页，发现自己怀孕了。宋琳猛地站了起来，直接走向了洗手间。

进来的病人，见到镜子前的女人还有些狐疑。女人看上去有些奇怪，不停地在摸自己的脸和身子。不会是神经病吧？宋琳摸着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眼病历本，她回到二十一岁了。这一年，她还没从舞蹈学校毕业，认识了徐静嘉的父亲，徐泽城。春风一度后，她怀了徐泽城的孩子。从医院出来，宋琳拿出了衣兜里的手机，翻出通讯录，拨通了徐泽城的号码。想到要见徐静嘉了，宋琳吸了好几口气，现在徐静嘉多大？似乎还在上高中。徐泽城关机了。

“宋琳，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这时一个女人追了出来。

宋琳定睛一看，神情也有些复杂，这不是关颖吗？

“怎么了你？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可不是见到鬼吗？前阵子，宋琳还去了关颖的墓地。掐指一算，关颖现在正是和人渣眉来眼去的时候。关颖是宋琳舞蹈学校的好朋友，入学的第一天，就和她们出柜了。当初关颖还向宋琳表达了好感，宋琳对拉拉不太感冒。也就婉拒了。关颖是个看得开的人，也没对宋琳死缠烂打。关颖和人渣在一起后，人渣带着关颖吸毒，没多久就被房东发现在了租房。那时候关颖已经死透了，注射毒品过量，在极致亢奋中，生命戛然而止。脸上还带着笑。

关颖拿了宋琳手中的病历，打开一看。眼珠子都瞪大了：“真怀了？”

“宋琳你还好吧？你可不要想不开啊。”关颖说道。

“不行，我得赶紧给阿k打电话。”关颖说道。

阿k正是那个女人渣，听到这个名字，宋琳就拧了眉头：“不要联系她。”

或许是声音有点大，让关颖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