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么多年来, 你家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宝丽不能生孩子, 我原本还以为是你卢家厚道, 是你卢拱之有情有义, 没想到、没想到……”杜存志眼前一黑,眼里迸射出懊悔的火光,愤怒的脸扭曲成一团。
当初卢拱之上门求亲的时候,杜宝丽本来是不太愿意的,只是因为他比较欣赏卢拱之的为人, 便忍不住的多劝了杜宝丽几句, 她这才答应了和卢拱之继续相看。
这么多年来, 他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不是自己的官越做越高, 也不是几个儿子青出于蓝、前程远大, 而是自诩替女儿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可现在呢,他却成了把女儿推入火坑的罪魁祸首。
杜存志红着眼眶, 扬起右手又是几个巴掌打了过去:“畜生——”
卢拱之头晕目眩,两边脸颊直接肿成了两个血馒头, 鼻子下边挂着两管鲜血, 顺着下巴沾了杜存志一手。
卢拱之颤巍巍的伸手摸了摸鼻子, 而后抬手一看, 也不知道是被入眼的鲜红刺激到了,还是多日以来积攒的郁气终于突破了临界点, 他涣散的视线开始聚焦。
就在杜存志气不过,再一次挥起巴掌准备拿他泄愤的时候,卢拱之瞳仁一缩, 而后猛地挣开了杜存志揪住他衣领的手。
许是卢拱之用力过大,杜存志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爸——”杜家兄弟急声喊道,离得最近的杜家老大连忙上前扶起杜存志。
晚了一步的杜家老二也是个暴脾气,他猛的回过头,看着卢拱之,一脸铁青:“好啊,卢拱之,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敢还手?看来今天要是不给你一个教训,你还真以为我杜家人好欺负是吧!”
说着,他捞起袖子,冲着卢拱之疾步走去。
听见这话,卢拱之冷笑一声,冲着脚下吐了一口血沫,可以说杜存志的这毫不留情的几个耳光打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份愧疚。
就在杜家老二伸手拽紧他的衣襟的时候,卢拱之说话了,他梗着脖子,目光如炬,指着自己的脸,破罐子破摔:“来,往这儿打,你们今天要是打不死我,我就是拼个两败俱伤,也要把你杜家拉下马。”
被他这么一喊,杜家老二还真就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
卢拱之冷笑,他还真就不怕卢家:“不只是你卢家,还有徐家,”他的目光落在宋逢辰身上:“搞封建迷信活动,这要是传出去,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亡。”
话音未落,杜家老二一拳打在卢拱之的肚子上。
“呜——”
卢拱之闷哼一声,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拳就跟了过来。
“你——”卢拱之蜷着身体,额上青筋直冒,憋出一个字。
杜家老二抬起一脚把他踹飞了出去。
“好了。”就在卢拱之被杜家老二打的半死不活的时候,杜存志开口了。
杜家老二喘着气,停下手。
杜存志收回落在卢拱之身上的冰凉的视线,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这才回头看向杜宝丽,他沉声说道:“宝丽,你怎么说?”
浑浑噩噩的杜宝丽回过神来,看看一脸担忧的杜存志,又看了看地上蜷成一团,鼻青脸肿的卢拱之,她张了张嘴,良久,吐出三个字来:“离婚吧。”
说完,她红了眼眶。
“好。”杜存志哽咽着说道。
正如卢拱之说的那样,他还真就不敢拿卢拱之怎么样!
可他卢家不是还要靠他女儿飞黄腾达吗,现在他女儿和卢拱之离了婚,他倒要看看卢家还能怎么蹦跶。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杜存志咬牙切齿的想着。
听见这话,卢拱之身体一颤,闭上眼,脸上看不出喜怒。
这事不能拖,迟则生变。
想到这里,杜存志当机立断,他冷眼看着卢拱之:“老大,你带他走一趟民政局,先把他和你妹妹的离婚证办了。”
也免得卢家人贼心不死,胡搅蛮缠。
“好。”杜家老大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当即点了点头,而后走到卢拱之面前,提起他向外走去。
卢拱之如同木头人一般任由杜家老大摆布,他眼底满是绝望,明明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只要那道人一来,丁如云一死,他卢拱之就解脱了,卢家照样能够扶摇直上。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化作了泡沫。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不正是那宋逢辰。
想到这里,卢拱之猛地一抬头,看向宋逢辰所在的方向,一副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表情。
注意到卢拱之的视线,宋逢辰跟着抬起头,视线落在卢拱之额角的血痂上,嗤笑一声。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他想着。
随着杜家老大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杜存志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同样半死不活的丁如云身上,他回身看向宋逢辰:“宋贤侄,你看?”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丁如云身上。
“喵!”黑猫冲着宋逢辰龇了龇牙。
丁如云缩了缩身体,看向宋逢辰,一脸哀求。
宋逢辰抬了抬眼,丁如云作为整件事情里的罪魁祸首,杀是不能杀的,但同样也不能轻易放过。
这么想着,他右手手腕一翻,手指尖多出来一张符纸。
“去——”宋逢辰轻喝一声,随后松开手,符纸化作一道流光向触不及防的丁如云飞去。
符纸和丁如云相碰的瞬间,一道黑光闪过。
杜存志放下遮在眼前的右手,定眼一看,地面上已经没了丁如云的身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三角锥,看颜色,正是方才宋逢辰扔出去的那张符纸无疑了。
宋逢辰上前两步,弯腰捡起地上的三角锥,转身递给杜存志:“这个便交给杜叔叔处理吧。”
想到里面封印了一只恶鬼,杜存志头皮一阵发麻,但还是哆嗦着手把东西接了过去。
而后就听见宋逢辰继续说道:“找个地方收着就是,什么时候杜叔叔觉得气消了,再找个道观或者寺庙,把它扔进功德箱里就行了。”
这不就相当于把丁如云关进监狱里面吗!
好主意,杜存志点了点头。
“至于杜小姐的身体,”秉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宋逢辰开口说道:“这几天就不要见太阳了,可以找些桃胶和皂角炖米羹吃,其他的补品什么的千万不要沾,以防止虚不受补,最多一个月,杜小姐就能痊愈。”
“好好好。”杜存志忙不迭的说道。
听到宋逢辰提到自己,杜宝丽恍惚间回过神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哽咽着声音:“宋先生,我家团团——就是救我的那只黑猫,它现在怎么样了?”
听见这话,宋逢辰下意识的往床上看去。
顺着他的视线,杜宝丽跟着看过去,那儿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黑猫隐匿着身形,冲着宋逢辰摇了摇头。
它只是不想让杜宝丽再伤心。
宋逢辰眉眼微垂,回头说道:“它很好,因为这辈子它救过你两回,功德加身,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衣食无忧,一生顺遂。”
“真的吗?”杜宝丽眼中泪光闪烁,这大概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真的。”宋逢辰郑重的点了点头。
黑猫冲着宋逢辰小小的叫唤了一声,而后轻轻一跃,跳到杜宝丽怀里,最后蹭了蹭她的下巴,化作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如同福临心至一般,杜宝丽低下头,望着空荡荡的怀抱,呐呐说道:“它走了。”
良久,她哽咽着:“谢谢!”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宋逢辰也不好多留,当下开口告辞。
杜存志听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边给杜家老二使了个眼色,一边拉着宋逢辰聊了起来。
等到杜家老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房间里出来,杜存志这才摸了一个红包出来塞进宋逢辰手里:“你们这一行的规矩我是知道的,劳烦宋贤侄跑一趟,一点小意思,千万别嫌弃。”
宋逢辰推扯了一会儿,便也收下了。
徐适道帮着宋逢辰把东西送回了家,宋逢辰原本还想着留他吃顿晚饭,不过被他还有事情要办拒绝了。
徐舒简下班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腥味,然后就看见宋逢辰正举着一个灰扑扑的东西琢磨着什么。
他走过去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的干鲍鱼。
“你回来了。”宋逢辰回过头。
“嗯。”徐舒简应了一声,低头看着餐桌上一堆的海鲜干品,巴掌大小的鲍鱼、两根手指头粗细的海参、成盒的干贝、脸盆大小的鱼胶,还有些沙虫干、墨鱼干、黄蚬子之类的,量也不少。
“这些都是哪儿来?”他问。
“杜家给的。”宋逢辰挑挑拣拣的将他家的事情给徐舒简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这杜家人还真是实诚。”
这句话绝对没有贬低的意思。
宋逢辰隐约记得卢拱之好像是说过他父亲是现任的国家水产总局局长,料想这些海产应该都是卢家送给杜家的,只是现在杜家恨不得把卢家给生吞活剥了,这些东西自然也就成了膈应他们的存在,打包扔给宋逢辰既不失体面又避免了浪费,正好。
“这些你会做吗?”宋逢辰问,反正他是不会的。
“会一点。”徐舒简拨了拨盒子里的章鱼须:“家里还有辣椒吗?”
“没了,我去买。”宋逢辰应道。
“行。”
宋逢辰拎着辣椒回来的时候,徐舒简正在厨房里忙活。
看着他家爱人系着围裙,好不贤惠的样子,宋逢辰心头一热,走上前去,伸手环住徐舒简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别闹。”徐舒简说了一句,却没有推开宋逢辰的意思。
“嗯。”宋逢辰哼唧一声,目光落在徐舒简手上正在清理的章鱼须上。
胡萝卜大小的章鱼须在他手上变换形状。
宋逢辰眨了眨眼,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感受到烙在屁股上的一根热杵,徐舒简两手一松,抓着的章鱼须扑通一声落进了水盆里。
他虚着声音:“你、你……”
宋逢辰收紧双手,张口咬住他泛红的耳垂,顺势向下吻去,含糊着说道:“这些干货有什么好吃的,要吃就吃新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徐舒简:……拍黄瓜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