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休息室门外传来敲门声。
闷声三声响之后,外边的人开口说话:“许总。”
许星河收起脸上微末笑意,神情寡淡,眼里有着明显的疏离感,嗓音平静,缓缓道:“进来。”
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来人看到里面还有陈清梦在,还对她点了点头。
很眼熟。
陈清梦一下子想起来,在电梯里遇到的男的就是他。
原来是许星河的助理。
怪不得这么眼熟。
许星河的助理看着年纪不大,像是刚毕业的样子,低头说话的模样非常温驯,他声音压得很低。
但休息室就那么点地方,陈清梦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几个词儿,“林栀”、“闹脾气”、“会议”。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低头拿出手机刷微博。
没一会儿,对面的许星河就站了起来,他伸手理了理衣服,路过陈清梦的时候留下一句:“明早八点,别迟到,我不喜欢不守时的人,你是知道的。”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留下陈清梦一个人在休息室里,她低头玩了会儿手机,没一会儿,又抬起头,对着空气嘟囔了句:“我知道个屁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我?”
拍摄结束之后,陈清梦让司机开车送陈源回去。
司机把陈清梦和陈源送到公寓楼下之后便又送江雪回去,陈清梦和陈源下车,陈清梦站在公寓楼下,“我看着你回去。”
陈源穿了套黑色的短袖长裤,带了口罩,站在路灯下,因为一下午的工作,眉眼间沾染上几分疲惫。他这样的时候看着总是格外的乖,像个邻家小弟弟一样,怪不得有那么多的姐姐粉。
他挥挥手:“清梦姐,晚安。”
陈清梦说:“回去好好休息。”
等到陈源上楼之后,陈清梦转身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她和陈源住在一个小区,就是前后栋的关系。
晚上□□点,小区道路两边路灯照亮前行的路,枝桠在地面印下张牙舞爪的影子,六月的南城,夜风温柔,空气中有着婆娑花香。
陈清梦回到家之后,洗了个澡敷了个面膜,甚至把家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躺在床上的时候,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点。
她纠结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沈氏国际的公关经理。
“徐慧姐,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你,你能帮我查查看,林栀背后的金主是谁吗……不……是我私人的事儿,真的麻烦你了。”
“不急……你慢慢来就行……真的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之后,陈清梦平躺在床上连连叹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明明心里那么排斥他,但还大费周章的找人调查林栀和他是不是有关系……
哎。
陈清梦翻了个身,她安慰自己:她就是想知道他会不会为了一个人这样招摇,她就是想看看许星河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她就想知道……许星河是不是真的是林栀身后的金主。
安慰着安慰着,她也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
陈清梦懒了会儿床便起来洗漱了,洗漱完,开车去了许星河给的小区地址。
御景花园……
整个南城最金贵的地儿,房价高的离谱,单价都能买一台车了,陈清梦心想果然是首富的儿子,住的地方寸土寸金。
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不一样了。
到了小区外,她被保安拦了下来。
保安很称职地敲开她的车窗,高档小区的保安训练有素,非常有礼貌地说:“抱歉,小姐,我们这边只允许小区业主开车驶入,您是来找朋友的吗,您可以和他打个电话吗?”
陈清梦说不是,她说:“我是来接老板的。”
保安愣了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雇女司机的,“那请问您老板是……”
陈清梦:“许星河。”
保安立马反应过来,“是许总啊。”但随即又挠了挠头,困惑道,“可是昨天许总说,他今天有个朋友过来的啊……”
陈清梦:“朋友吗……”
他和外人介绍她,是用朋友这个词的吗?
不过除了朋友,还能用什么词呢?
同学?
以前追过他的人?
一|夜|情对象?
好像都不太适合说出口。
想来想去,还是“朋友”最合适了。
保安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许总的朋友……吧?”
陈清梦被他的语气给逗笑,她神情轻松地摆了摆手,说,“不逗你了,我是他的朋友,来接他上班。”
保安说好。
没一会儿,她就开车进入了小区。
找到许星河住的那栋楼之后,陈清梦看了下时间,七点五十,还没到约定的时间点。
陈清梦很有耐心地坐在车子里等许星河下楼。
她顺便还打开了微博,看起了林栀的微博。
林栀虽然没演技没实力,但是人长的确实漂亮,而且她的漂亮是那种黑粉都没法不承认的好看。要清纯能清纯,要妩媚能妩媚,要知性能知性。
陈清梦逛了一圈她的微博,和别的明星别无二致,自拍、宣传。
她翻了几页,觉得索然无味,就退了出来。躺在驾驶座上看着晨光的时候,许星河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清梦接了起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许总,我已经到您公寓楼下了。”
许星河:“上来。”
“啊?”
“密码是010020,直接上12楼。”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就挂了电话。
陈清梦盯着被挂断的手机,不满道:“‘上来’?还真有点霸道总裁的样子吼?而且你叫我上来我就上来,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解开了安全带开门下车了。
有的人你真的没有办法和他唱|红|脸,明明心里泾渭分明得很,但不消他一个句话哪怕是一个眼神,你也只能妥协。
这是命。
你得认。
上电梯的时候陈清梦在想,年少时爱许星河似乎耗费了她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喜欢,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一部分并非是顽劣不堪的过去,而是顽劣不堪里,唯一的只属于安定的那一部分。
和许星河待在一起的时候,她身上的棱角戾气退去,温顺的像只小奶猫,偶尔会举起爪子张牙舞爪地面对他,但那爪子被修剪得没有一丝锐利部分。
她给他的永远是她身上最温柔最美好的一部分。
是留恋当时的自己还是留恋当时的许星河,陈清梦也说不清楚了。
电梯门打开,陈清梦一抬头,就对上了许星河漆黑的双眼。
视线往下,是他光裸着的上身,室内光线充足,他的皮肤白皙的近乎病态,身上肌肉明显,腹肌分明,人鱼线往下部分被一块浴巾紧密地包裹住。
好一副清晨美男出浴图。
陈清梦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咕咚一声。
还挺响。
陈清梦:“……”
她在心底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继而抬头,眼神平静地看向许星河:“许总,有什么事一定要我上来?”
许星河拿着手里的毛巾擦头发,边擦边往房间里走,“帮我选一套衣服。”
站在原地的陈清梦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东西:“干什么?”
“选衣服。”
许星河转过身,眼神很淡地看着她。
光从落地窗外落入室内,恰好在他们二人之间落下一道璀璨来,许星河站在房间门口,黑暗的衣帽间像是一个黪黑无底的黑洞,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蚕食似的。
陈清梦的心底柔软了几分,他现在这个样子,和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跨过那道璀璨银河走到他面前:“你自己不能选衣服吗?”
他神情寡冷,缓缓道:“麻烦。”
衣帽间灯光亮起。
二十来平的衣帽间里密密麻麻地摆放的竟然全是西装,一整排名表有序地摆放着,碎钻在灯光中闪闪发光。
陈清梦问他:“今天要干什么?”
“开会,处理公务。”
那穿的也不需要太正式,她选了套浅灰色的西装给他,再抽了条黑色的领带出来,这样的搭配最不容易出错。
许星河接过衣服。
沉默一会儿,许星河睨了陈清梦一眼:“准备在这里看我换衣服?”
陈清梦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马上出去。”
她绕过他出了衣帽间。
他换衣服的空档,她拿来参观他住的地方。
房子装修以黑白灰三色为主,是市面上男性最喜欢的性冷淡风装修,目光逡巡一周,陈清梦发现竟连一抹亮丽的颜色都没有。
哪怕是一本暖色调的本子也见不到。
这房子像是样板房似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连过多的装饰品都不存在。
或者换一个说法,没有一丝的人气儿。
倒和许星河挺配。
不管是多年前住的那个破烂阴冷、甚至夏天还能听到老鼠吱吱叫的破旧房子,还是这个寸土寸金的高档公寓,都透露出一股浓重的阴暗气息,像是他默不作声时看人的眼神。
――她在他漆黑的双眸里丧失自我,彻底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