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残梦殒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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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呼吸,浓烟缭绕中没人看见俊颜上的那抹哀痛,将军府即将变成一座废墟,巨大的轰鸣倒塌声中,他将“飞龙”插入脚下的地面,伸手接过非凡递上的□□。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味,他忽然抬头望向天空,天地仿佛瞬间静止,两人灵魂深处,说不清是什么在悄然迸裂。

待他转头之时,毫不迟疑的握紧手中的□□,抽箭拉弓,三箭齐齐绷在弦上,与前方的她,僵持不下。

“别再手下留情,你我之间,恩断情绝于此!”她字字绝情,泪意已被掩去,冷冷的眸光散发着杀意。他复杂的眸光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柳如烟的面纱终是被风缓缓扯下。

他,衣胜雪,她,人如玉!

夜色正苍茫,风火阵阵,衣袍飘飞,已尝遍爱恨的甘苦,依旧看不尽人世的沧桑?

此刻四周已是一片寂静,任谁都已忽略了耳边的风声火声,任谁的眼里只剩火海中迎面伫立的两人。

“不要...”璎珞哽咽着低喊,娇弱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清风闻声神色微变,却决决的没有转身,缓慢而又坚定地拉紧□□,三箭刹时随风而去,箭锋锐利,掀起一股劲风,似要倾刻间穿透她的身体。

与此同时,柳如烟微眯眼眸,手指一松,那支早已对准他胸口的利箭毫不留情的精准放出。四箭齐发,银色的箭光在夜色中尤为显眼。

曾经相遇,她注定飞蛾扑火,终无法测算自己人生的走向,一切爱恨情痴,终结在今夜!

曾经相遇,他潮涨般阵痛着,如何能忽略她倾心所恋无果,一切前尘恩义,一并还予她!

不曾恐惧死亡,或许是因为它从未如此逼近,眼见三支利箭一点点逼近,柳如烟有一瞬的失神,就在她本能般纵身跃起,企图闪避的前一秒,清风以迅雷之速挥手弹出一枚令人看不清银色物体,借助内力,眨眼间打开中间那支足以取她性命的短箭。短箭受阻,箭身顺势打横,将另外两支齐齐弹开,三只短箭在最后一刻相继垂落在她脚下。

而他,松开手中的□□,立在原动磐石一般纹丝未动,淡笑着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接下她那一箭...

“不...”泪水刹时溢出眼眶,璎珞惊叫一声,挣扎着起身,却已被尘风伸手拦下。

天际苍穹,突然雷声大作,下起今秋的第一场雨...大雨瓢泼而泻,终是浇熄了熊熊的大火。

柳如烟悚然一惊,面色苍白,无意识的摇头退后。他怎么可以如此?先前对决之时他招招留情,直到她奋力一搏时,才全力应对,却也并不还击,只守不攻。当她举箭相逼之时也无意伤她,却有意被她伤,竟然不躲不避任她射伤自己?

“为什么?”她凄惨低吼,冲到他身前摇着他的肩膀。

她逼他面对,而他,也在逼她放手!其实内心深处他们属同一类人!

大雨淋湿了彼此的衣衫,长发贴在脸颊,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亦或是泪水。

他眸光黯淡,颓然倒下,受了重创的身子无力承受她大力的摇晃,嘴角沁出丝丝鲜红。为什么?为了还她的情,因为他只记得她的情,从不曾将她的恨放进心里;替她受那一劫,任何一场有可能演变成她生死之劫的变故他都要替她承担,因为他寻不到那半块玉玲珑,因为他想与她长厢厮守。

“清风...”她痛哭失声,绝望着低唤,紧紧抱住他。

风渐急,雨更大!天地之间,她的爱情被无情的冲刷,仿若不留下一丝痕迹。她注定得不到他的爱,她不懂,她到底输在了哪?她恨,恨他深爱娇柔的璎珞,恨他明知自己一错再错,却未曾责怪一句,只是纵容般的维护,她恨,恨自己为何...如此爱他!

如若不爱,那便相恨!可谁知,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浓!她越是恨他,就越是证明有多爱他!失去旧爱凌雅,她依然不能走进他的生命,闭上双眸,她已泣不成声。

一切定格在此时,此刻,将成为永远...

欲与他共织的情梦彻底倒塌,人的命运各有不同,或许他是她前世的宿债,需今世偿还...

雷雨交加,隐隐传来悠扬的琴声,凝神细听,耳畔依然只是雨声风声。原来,那只是凄厉的风雨声纵横交织,仿若弹奏出一首哀伤的别离之曲。

残梦终破,殒灭此夜!

曾经美好的初衷,因她走得太远,已然失去了起码的温度,他们之间,终于也成就了永远,只不过这永远却不是相爱相守,而是,永远的相背而行,永远的斩情断爱。

雨水同样淋湿了璎珞,望着他们相拥的身影,只觉心底涌起无尽的凄凉。谁对谁错,谁生谁死,只在一念之间。泪水太咸,心伤太痛,她要以何种姿态面对痴情的柳如烟,又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清风深情中的坚定,绝情中的痛苦!别过脸,仰起头,任雨水肆意拍打她的面容。一滴泪,悄然嵌落腮边,与雨水混在一起,此刻的脆弱,此刻的茫然被轻易掩去,多么忧伤而无奈...

风雨中,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影都变得极为恍惚,飘摇不定...

不知到底静默了多久,不知柳如烟单薄的身影是何时消失在雨夜,只记得当他轻握住她手的时候,他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但俊颜上的笑容却温柔一如往昔,她含泪笑起,清丽如百合绽放。

想将她的笑容铭刻在心里,眼前却已混浊不清,耳边嘈杂声四起,清风在她身前缓缓倒了下去,陷入昏迷。

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将军府变成了一片废虚。

洛痕疯了一般冲出府门,面对断垣残壁,他瞬间跪倒在地,宿醉已被彻底淋醒,胸口剧烈起伏,目光空洞茫然。齐齐格手握伞柄,陪他静立雨中。

待清风悠悠转醒之时,已是三日以后。映入眼帘的是她乌黑的长发,小手轻握着他宽厚的手掌,微蹙秀眉,沉静的趴在他床边。

他虚弱的牵起嘴角,静静的凝视着她的睡颜,浅浅的一声轻吟,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抓紧他的大手。温暖,安稳的所在,坚定的从不曾离去,就在她身边。秀眉舒展,仿佛是因为欣慰而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失而复得?不,他从未失去她,她其实一直在他身边,哪怕曾经想过离去,可她的心依然只属于他!此刻,两手轻轻的相握着,却像是从未有过的亲密,令他顿觉安心,心口涌起阵阵暖意,这微小的幸福令他满足叹息。他知道,这一生,她再也不会离他而去,来生太远,他只愿这一世他们能幸福的相伴相随到老,至于其它,不管了罢,明天会怎样,何必太在乎?

此刻,他相信是永恒!此刻,他只想把她,把她柔软的小手轻轻握在手中!

片刻后,沉睡的她轻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眼眸是他熟悉的纯净,清澈。微微坐直了身,衣衫悄悄滑落,是清风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伸出另一只手探向他额头,烧退了。

“喝水吗?”见他点头,她温柔的眸光落在两个交握的手上。

清风用力握了一下,缓缓松了手,小心扶起他,让他靠在床侧,体贴的喂他喝了一杯温水。沾湿了毛巾轻柔擦拭着他额头的细汗,尽管他不曾开口,璎珞如何不知胸口处的伤口巨痛难忍。宇文策说箭上有毒,却正好与他未清除净的“催情诀”之毒相融,待他醒来之时便是毒解之日,性命无忧,只是,只是可惜了他一身的绝学...

照顾他的时候少之又少,自认识以来一直都是被他宠着照顾着,上次他静养月余是为救柳如烟而上天山,这次却是因自己被她所伤。纠纠缠缠不断,感情波折纵生,她有些心力交悴,表面却故作镇定坚强,这个时候,他需要她。

“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一点东西?”见他摇头,静静坐在床边。

“我睡了一天?”望了望天色,又是一个黑夜。

“是三天。”璎珞轻叹了口气,帮他拉掖了掖被角:“天亮还早,躺下再睡一会吧,你身子虚得很,明早再换药。”语气极尽温柔,透着浓浓的心疼。

清风讶然,他竟睡了三天?凝视着她的倦容,他问道“你呢?”

“我?”手被握住,璎珞抬头:“我在这陪着你。”见他微笑,她也浅浅笑了。

清风费力的往床里挪了挪,无意中牵动了伤口,浓眉顿时皱起,引来璎珞的轻责:“你干嘛,别动。”急忙按住他肩膀,制止他的乱动。

“无碍,就是想你离我近点。”他笑,原本苍白的面容竟有些微红。

“我不走,就在这守着你。”璎珞的睫毛动了动,神情坚定。

他不语,笑望着她,眸光闪了闪,瞥了眼身边。璎珞会意,嘴角牵起一抹笑,起身吹熄了烛火,身着中衣躺在他身侧。他伤在胸口,只能老实的仰躺着,璎珞侧身抱着他,将脸埋在他颈间。

“璎珞?”黑暗中低唤一声,被下已轻握住她的手。

“嗯?”她闭着眼轻声应下,又往他身前凑了凑。

“我让非凡暗中去寻柳姑娘了,不会打扰她,但至少确定她平安无事,你放心吧。”见他半晌不语,璎珞低低说着。

“嗯。”感觉他轻舒了一口气,沉声应下。

“对不起!”纤臂搂着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肌肤。真诚的为自己莫名的心结道歉,为这一个月来带给他的折磨道歉。

在不牵动伤口的情况下抬手抚上她的小脸,轻柔的抹去上面冰凉的泪:“你是我的妻,永远是,不需要向我道歉。”这折磨他甘愿承受,谁让他是她的夫!

“我说过,你可以撒娇,可以任性,还可以对我发脾气,只是不许离开我,嗯?”

璎珞搂紧他,在他颈间轻轻点头,哽咽道:“我没有真的要离开,我舍不得你。”

“小傻瓜,这才乖。”宠溺的语气,扬眉笑了,安心的闭上了眼。

“我早知害你和洛痕坠崖的是她,你可怪我?”

“不怪,我猜到了。”薄被下的大手一僵,随后被她轻柔的回握。

成亲前静养的那些天,璎珞曾主动提及坠崖一事,央求清风不必再去追查此事,洛痕与她平安归来,她不想再横生枝节。

女人都是敏感的,她隐隐感觉要杀她的人该是他们都认识的人,在这里她唯一有所顾及的便是清风和洛痕,她不怕面对谁,可她相信若是追查出什么,或许是他不愿面对的,她不想令他为难。清风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无声的拥着她,璎珞能感觉到他的手似乎紧了紧,她没有再多言,知道他应该已有了结果。璎珞猜测想阻止她与清风成亲的人或许只有柳如烟了,而洛痕又适时带来令她震惊的消息,当她想舍身帮洛痕解毒之时,柳如烟也欲以身相救于清风,她便什么都明白了,或许她并不是有意杀她,她只是希望借此留在清风身边。只是璎珞没有想到,当一切成了定局,她依然那么偏执,还不想放过自己,但她却不恨她,当看到风雨中柳如烟抱着清风无依的痛哭,已被她周身笼罩的浓浓悲伤所震憾。

“是齐烈先发现了暗流,只是他大意,被如烟先下了手,中毒昏迷了数日。”齐齐格中途折回京城,齐烈已被人暗中送回了行馆,服了解药,昏了几日才悠悠转醒。

“洛痕与齐齐格无意中碰到如烟与她师兄见面的那处居所,我命人将户部的资料调走,他猜到是我从中相阻,没有再查下去。”仿佛低声自语,其实是将一切都坦白相告。

“嗯...”她无意识的轻应一声,并不在意这些,无论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这几日你去哪了?先生说你若不是先前耗了些许的内力,不会重伤至此。”他昏迷的时候宇文策摇头轻叹,她追问他也不肯说。

“恩人大叔送了件礼物给你,改天拿给你看。”清风所问非所答。

头脑几乎无法运转,被他的话吓得不清,却也更加清醒,他竟然再次下了那凤栖崖底?

“宇文先生已配制出解药,大婶的双腿虽无法复原,却也不必再承受那锥心之痛。”

当清风将崖底那对夫妇的境遇告知宇文策,并恳请他误必想办法救治,宇文策便一直苦心研究,两个月的时间终于让他配制出了解药,迟了太久,他不能令瘫痪了二十年的人重新站起来,却终是解了她身上的奇毒,令她不必承受每日近四个时辰胸口处莫名的疼痛,清风能做的只有这些,至于穆萧让他交出“天仙子”的传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大叔说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想清清静静和大婶守在那里,不愿有人再打扰。”

“不管一辈子有多长,从今以后,我都在你身边。”璎珞主动亲了亲他的侧脸,轻声承诺。

清风偏头在她额前印下一吻:“即便寻不到那半块‘玉玲珑’,我也会守着你,无论是何种劫难,都有我陪你共同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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