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耀北辰来说,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酥酥的安危。酥酥对噬灵一族的意义甚至已经超过了他自己。从齐愿口中知悉酥酥一行在十荒境外遭到变数时,耀北辰甚至不惜使用秘法通知十荒境外的族人全力搜寻酥酥的消息。
如今在十荒境中不期而遇,怎能不叫耀北辰欣喜若狂。
完全无视墨老大阴沉如水的脸,耀北辰当真笑得如星辰璀璨,“酥酥,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看到这突然现身的男子对酥酥的亲昵之状,料想是酥酥之友,海族人箭拔弩张的姿态稍稍缓了缓。只是回头看看墨言,方才对齐家漫不经心的态度突然一凝,有种面临死敌绷住的火气,海族人的心又再度提了上来。
守身如玉的两大长老和纯真无邪的海若愚,瞪着狂千笑牙齿打颤舔唇的略嫌猥琐的表情,终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敢情是醋海无边,酸风凛冽。指不定下一刻,就要变天了!
墨言确实火大,他能察觉到远处有人靠近,只当是齐家的爪牙,并未在意。若知道是这晦气的耀北辰,他定一早牵着酥酥离去。看着耀北辰笑得一脸春光灿烂,墨老大心底的无名之火,蹭蹭往上飘。
耀北辰一脸关切让酥酥心里轻叹了一声。耀北辰对她一厢情愿的热乎劲,她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似乎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起,耀北辰就对她有着莫名而强烈的好感,以他堂堂天星帝国七皇子的高贵,一路上无所不用其极,调侃,取笑,示好,甚至是深情的表白,全都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获得她的好感。
酥酥有时候也会问自己,若是没有遇到墨言在前,耀北辰会不会是值得她去爱的那一个。只是思来想去,结果却只是轻轻一笑了之。因为没有人能够代替墨言在她心中的位置。
如果每一颗未曾相爱的心都是沉寂的火堆,那墨言无疑就是能让她绽放得最为炽烈的火种。第一次相逢,第一次凝望,恍若隔世却从此一往情深。
他就是她的沧海之水,她便是他的巫山之云,从此人世间,亦无与伦比者。
与耀北辰相识至今,他虽有唐突之言却一直对她颇为照顾,所以酥酥依旧笑着点点头,“我很好,殿下有心了!”
酥酥暗暗吐了吐舌头,瞄了身边阴晴不定的老墨,从耀北辰出现时,他的气息,那叫一个劲地阴冷哪,原本站在他身边的曼珠早已颤着小胖蹄儿往外挪,还一脸哀怨气愤地盯着远处的耀北辰。
听着酥酥温言软语却又带着淡淡的疏离,耀北辰也不在意,环顾了一周,将眼睛定在齐芙的身上,方才笑道:“本殿下似乎错过了好戏一场。海族与齐家,不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么?”
齐芙哼了一声,“墨先生看中了小女子的这枚紫玉戒,非要抢了夺了去讨美人的欢心,我齐家的东西,总不能说拿便拿吧。”
齐芙话音刚落,耀北辰朗声而笑,只是笑不达眼底,“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还是女人家的饰物,墨先生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不若就给我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墨言冷冷地瞥过齐芙,音冷如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犯了,作不作罢就由不得你。”
墨言顿了顿,眼光回到耀北辰的身上,“再者说了,想要面子,还得自己挣回来。”言下之意,以你天星七殿下的身份,还不够资格让我给你这个面子。
耀北辰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凝,长叹了一声,摊开了自己的双手,一脸无奈,“这可如何是好,齐小姐是我的旧识,酥酥又是我的挚友,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帮哪方可都万万舍不得哪。”
耀北辰一句话让狂千笑的身子一僵,暗喊一句糟了。墨老大的心头肉,转眼间成了他耀北辰的手心还是手背。如果耀北辰真是有意挑衅,那真的要恭喜他,正正挑到点子上了!
海金海木连同海若愚,一颗心那是随着耀北辰和墨言之间的对话潮起潮落,只是最后这一句话,犹如滔天骇浪般将众人浇得从头顶凉到脚底。方才墨言麓战海族的一幕依旧历历在目,这天下的风流公子哥儿们,尽长了双勾魂的眼,怎的就不长颗通透的心呢?
墨老大的眼睛微眯,身上的气息越发地叫人心悸,挑眉:“把手剁了,也就不为难了。”顿了顿,无视耀北辰冷下的脸:“这件事,墨某倒可以效劳!”
耀北辰突然咧嘴一笑,“想要给本殿下效劳的人很多,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话音刚落,耀北辰已经跃身而起,双手握紧成拳,猛地朝前一探,偌大的拳影,朝墨言呼啸而来。凝而不散的气势,可见耀北辰的修为,与他放荡不羁的外表,绝不相符。
墨言嘴角一勾,挽住酥酥的纤腰,身子一晃,已然离开了拳势所笼罩的范围,只听到一声低喝,狂千笑已经弹地而起,双拳毫不示弱,一挥而上。
砰的一声,拳影分开。耀北辰的身子只是稍稍一晃,狂千笑却是实实后退一步,双脚已然入土三分,垂臂而站,抬头,喝了一声:“再来!过了我这一关,再与我家主子交手!”
两者相较,耀北辰更胜一筹。
狂千笑的嗜战因子已经完全被激发。这些日子来,他就几乎没有痛快淋漓地打过一回。
在墨言的跟前,几乎已经成为狂千笑口头禅的“战”一字却从未说出口。目睹了墨言与玄武的交手,对狂千笑来说,若非他达至玄武的境界,要不在墨言跟前轻言战字简直就是不自量力的亵渎。
狂千笑喜欢与修为较他稍高的人交手,只有在险象环生之下才更能激发一个人对武学的领悟和对招式最为精准的控制。但狂千笑虽是好战,却绝不蛮战。任何战斗,都必须在保证生命的可控范围内。与墨言交手,他是必死无疑,但与耀北辰之战,就算九死一生,还有一线生机。
看着一脸兴致高昂的狂千笑,耀北辰的脸终于阴沉了下来。
他视墨言为对手,墨言避而不战而让眼前的男子出手,这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看低了。就算此时酥酥不在,以耀北辰的傲气,也决然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
“你,也配?”耀北辰眼微抬,一字一顿。
狂千笑稍稍一愣便大笑出声,铿锵一声,背着的斧头已经握于手中,声音清朗:“放眼天下,唯有墨先生是我狂千笑不配与之一战之人,任何人,我狂千笑,都战得起!”
天下武者,若无霸气豪迈,绝难成就巅峰。狂千笑并不高大的身子如标枪般立于场中,眼中的战意,却在耀北辰的不屑声中越发高亢。
狂千笑的话,并没有引来耀北辰的针锋相对,反倒让耀北辰一愣,随即问了一句:“你竟是狂千笑?”
“是!”
耀北辰转向墨言,带着一丝不忿:“阁下当真好算计,当初立下赌约,原来你们二人已是旧识。”
墨言展颜一笑,温润如玉不见一丝火气:“言重了,此约,由你所提。”
墨言的话语一如往常的简短,却往往总是一语命中靶心。
耀北辰眼一沉,“无妨,到手的鸽子可以飞,这人,也一样。他现在是你的人,以后却不一定就是。只要是本殿下上了心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时候。”言毕,眼睛却漫不经心地朝酥酥的方向一瞥。
一语双关。
这会连狂千笑也忍不住怒声道:“老子爱跟谁就跟谁,你!”还没说完,肩膀突然搭上了一条手臂,一个猥琐至极的声音传来:“就是就是,你抢了俺家千笑的身,也抢不走他的心!”
狂千笑的战意如被剪开口的气球,哗啦一下全蔫了,打了一个哆嗦,颤悠悠穿过头,看到兰软软呲牙咧嘴地看着他,半眯着脸,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狂千笑身子一个不稳,退开一步,“你怎么。”想要问兰软软怎的无声无息出现在此地,眼睛瞥到软软身边的无影兔,众人也一概明了。无影兔的隐形技能,如今的兰软软施展起来,已经是娴熟无比了。
软软兰花指一竖,“死相!哥哥来了也不用这么激动好不好。”软软的右手突然举起了一对绣花鞋子,鼻子闻了闻,一脸猥琐地道:“齐家大小姐的绣花鞋儿就是香,哥哥明儿就到销金窟里,找个窑儿妹妹穿上,啧啧啧,”软软吞着口水眯着眼,一脸陶醉状,“穿着齐家小姐绣花鞋的美人儿,太销魂了,哥哥爱,哥哥太爱了!”哼,敢对我家老妹下手,哥哥不挤兑恶心死你,哥哥还如何叫万千妇人拜倒在哥哥绣着大鹏展翅的裤衩下。
齐芙的脸色再度变得铁青。这恶心的无赖定是隐形的时候把她的鞋子捡了去。看着兰软软一脸猥琐淫/荡的模样,想象着穿着她这双鞋子的女子在他身下低贱地婉转承欢,齐芙狠厉的眼神,几乎要将兰软软生吞活剥。
两名老者亦是脸色一冷,侧身正欲出手,墨言的一声冷哼,却让两人心头一颤,顿住了身子。虽未与这银发男子真正交手,但仅凭气息就已经让他们二人倍感压抑。海金两人之尊,狂千笑之悍,暂且视其马首是瞻,在这一触即发之境,无论如何都不能轻举妄动。
看着墨言缓缓走向前,软软才扭着身子凑到酥酥的身边。
墨言的眼睛扫过耀北辰,平静无波:“殿下对酥酥有救命之恩,如此墨某对殿下一再礼让有加。”微微一顿:“只是凡事都有底线。若再出言不逊,就算殿下有再多的帮手,后果也只有一个!”
墨言声音刚落,右手突然伸出化爪,凌空一抓。
没有想到墨言会突然出手,耀北辰低喝一声,几乎同时一拳挥出。
岂料那凌厉的爪影,就这样玄妙地穿过他的拳影,而是嗖的穿入林中,将一棵苍天巨木一拔而起。
拳影如期而至,砰的一声打上墨言的左肩,墨言的身子微不可见地一晃,便自如至极地轻轻弹了弹衣裳,看向远处的巨木。
除了海族人,齐家和耀北辰被眼前的一幕憾住了。狂千笑接招是竭尽功力的对抗,墨言却完全不设防地任由耀北辰一拳砸上而毫发无伤。耀北辰的心咯噔一下,噬灵一族以炼体为傲,放眼族内,绝不会有人能够轻描淡写地接上这一招。
只是众人的惊讶很快又被转移,那苍天巨木被墨言的爪影一拔而起,墨言的声音轻而缓:“阁下看了这么久的戏,该出来打个招呼了。”
赤金色的袍子在空中敞开,如同腾翔的大鹏,一个旋转落地。
赤金面具,赤金长袍,一个高大的男子低笑一声:“果然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