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沧浪阁, 安顿好血炎教中的那些人后, 柳三娘立马就把顾卿音拖走了。
“我说你是活腻了吗?这种热闹你也要凑?你真当青阳门是吃素的啊!”
平常的时候,柳三娘对谁都是那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鲜少会露出这种气急败坏的神情。
显然, 这次她会这么急,自是因为这件事情在她心里想来, 是极为严重的。
然而,顾卿音却是不以为然,在柳三娘书房中随手拉了张凳子坐下后,她才慢悠悠地回答着:“这么急做什么?不就是一个寿宴吗,我去看一眼又怎么了。”
“好好好, 那我换个问法吧,你去青阳门, 是想做什么?”
顾卿音阴测测的笑了一笑。
“你放心,我就只是去瞻仰一下武林中的那些德高望重的前辈们而已, 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鬼话吗?我说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我还以为你查清自己身世之后, 就会安分一些的!谁知道你……”
“三娘。”顾卿音打断道:“你就放心好了, 我有分寸的,不会伤到自己的。”
“你……”柳三娘欲言又止, 她不安的在顾卿音跟前来回踱着步, 平复下那焦虑的心情后,才继续开口道:“我与你师傅,都希望你能平安的活下去, 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当年那些陈年旧事,过去了就算了,如今你好不容易平安长到这么大了,没事还要送上门去做什么?”
顾卿音沉吟片刻,方道:“他若是安安分分的做他那个门主,我或许也就不会与他多计较我父母当年的那些事情了,可谁让他这些年来会这样处处针对血炎教呢。如今阿谨在黑风林中那一战,怕是又给了他一个降魔卫道的好借口了,若我不给他整点事情出来,恐怕不久后他又要带人攻上血炎教了吧。”
近日来江湖上忽然就传起血炎教教主钟书谨野心勃勃欲要称霸武林的这种谣言,弄得到处都人心惶惶的,人人都怕自己的门派会是那第二个唐门,成为血炎教拿来开刀的对象,对血炎教更为惧怕了。
然而这些谣言,恰巧正是由青阳门门主何正德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这些事情,柳三娘自是知道的,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钟书谨扣上这样一顶高帽,为的无非就是师出有名罢了。
再这样下去,江湖上的各大门派极有可能会因为忌惮血炎教,而选择跟着青阳门一同出手。
毕竟,先下手为强。
所以事到如今,血炎教的处境确是不易的。
柳三娘敛了敛眉,虽然她也知道血炎教的处境,可她最终还是选择劝了句:“其实这件事情也用不着你多操心的,就算他带人攻上了血炎教又怎样?血炎教可不是多好对付的,哪里是他一个青阳门就能解决的!”
顾卿音轻呵一声,方道:“可是三娘,你不觉得,这事情很不对劲吗?为何血炎教明明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他却还是这般执着的对血炎教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柳三娘微怔,不过一瞬,她又垂了垂眸,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的哎,江湖之上的邪门歪道多了去了,也没见他想要一个一个除过去啊,可他却偏偏就只揪着血炎教不放,这确实是有点不对劲啊……”
那一瞬间的眼神躲闪,顾卿音自是看出来了。
何正德会这般针对血炎教,若非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那定然是因为血炎教手中有他所想要的东西了。
从柳三娘那神情看来,她定是知道一些的。
只是,柳三娘不愿多说,她自然也就不会再多问些什么了。
就如同她的身世一般,若非是她机缘巧合之下遇上了与她父母相熟的前辈,怕是至今柳三娘都不会与她坦白的吧。
这人呐,与她师傅就是一个德行的,总是会怕她知道多了就会容易出事情,所以总是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她。
顾卿音轻叹一声,便站起了身,淡淡道了句:“不说这事了,你知道我性子的,青阳门的寿宴,我是非去不可的。现在你也别瞎着急了,只要你到时候离我远点就不会把你的沧浪阁给牵扯进来了。”
柳三娘一听,顿怒:“喂!老娘像是这种不讲义气的人吗!”
顾卿音微微一愣,随即失笑出声:“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好啦,真的不用你这么担心我的,我还指望等着看他身败名裂的那一日呢,怎么可能会这么傻的就把自己给搭进去呢,相信我好吗?”
如此,柳三娘才稍稍缓了缓神色。
“谁担心你了!你死了我也不会去给你收尸的!我就是怕你家那小教主到时候会哭得半死让我心疼而已!她可比你讨喜多了!”
提起钟书谨时,顾卿音的笑容之中才染上了些许暖意。
“嗯,我不会舍得让她难过的。好了,今日就先说到这里过吧,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她定要等急了。”
柳三娘只在心中暗叹一声,便率先走在了前头。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这两年,自从顾卿音出了白宁村后,她可是一次都没有再回过那个小药庐的。
一人独住伤心地,只会让人更伤心罢了。
可没有一个家,游荡多了,人总是会疲惫的。
有时候,她在外面游荡累了,便会回沧浪阁来坐一坐,住上个一小段时日。
所以,这沧浪阁内有一处小苑,就是柳三娘特意为她而留的。
今日带回来的那些客人们,便被柳三娘一起安置在顾卿音的这处小苑内了。
住的近些,也好让他们互相有个照应。
此刻,在钟书谨的房内,她正一脸幽怨的看着面前的那碗药。
“英姐,能不喝吗……”
“我说教主啊,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之前你不还答应过顾大夫说不倒药了吗?这下子又要反悔了?”冷韶英状似语重心长的劝慰着:“再不喝药,你这病会越来越重的,你忍心看我们一大群人都这么担心你吗?特别是顾大夫,你没看她一个见惯了生死的毒医就因为你这点小病而牵肠挂肚愁眉苦脸的?”
钟书谨瘪了瘪嘴,想起顾卿音那苦着脸的模样,只得不情不愿的端起了面前的那碗药。
然而,只喝了一小口,她就忍不住皱起了脸,强行忍住了把那口药吐出来的欲望,带着赴死一般的表情将其咽了下去。
“哈……怎么会这么苦……为什么我觉得这比之前的药更苦了……”
冷韶英努力憋着笑,尽量让自己显得严肃一些。
“顾大夫特地吩咐过的,要比之前的药方多加些许的黄连,听说,这样才容易见效。”
钟书谨神色微变。
好了,这定是卿卿给她的惩罚了。
“太苦了,我不喝了,趁她还没回来,你快帮我去倒掉!”
然而,话音刚落,顾卿音正好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哦?倒掉?”顾卿音似笑非笑的说:“看来,下次可不能再相信你说的话了。”
不相信了?这怎么行!
钟书谨一慌,连忙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又没有食言,只答应了你下次我自己是不会倒掉的!可我没说不让英姐倒掉啊!”
“怎么,你不喝药,还有理了?”
钟书谨理直气壮的挺起了脖子:“谁让你那么坏,故意给我加这么多黄连!你都不怕我会苦的!我不过就是喝不下而已,连倒都不舍得自己亲手倒,怎么就不能有理了!”
眼见两人就要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吵起来了,跟在顾卿音后头进来的柳三娘连忙把冷韶英拖走了,给了那两人一个独处的机会。
看到钟书谨那气呼呼的样子,顾卿音顿觉好笑,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上前了几步,端起面前的那碗药尝了一口。
如此,她才发现了这碗药竟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苦上许多。
看来,应该是冷韶英失手了才会把这黄连加的多过度了吧?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去给你重新熬一碗,成了不?”
小吵小闹的时候,总是需要有一个人先妥协的,否则接下来总是会从一个小问题上升到更深层次的问题,引来更大的风暴。
“不成!”钟书谨只迈了一小步,便已站到了顾卿音跟前,她一把夺过了顾卿音手中的碗,如同平常饮酒一般,很豪气的就将那碗苦涩不已的汤药一饮而尽,只余碗底的药渣后,才将那个碗拍到了桌上,扬起脸瞪着顾卿音:“这样你可满意了?”
然而,硬气不过几息,她便已被舌根蔓延出的苦涩折磨的皱起了脸。
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劲,一下子就被散光了。
高扬的下巴,已经沮丧的垂下来了。
这下,她可真是后悔,好端端的逞什么强呢?
看着钟书谨那眼中含泪的委屈模样,顾卿音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刚刚还不是很豪气的吗?现在知道苦了?”顾卿音倒了杯茶水喂到了钟书谨的嘴边,含笑道:“先喝口水压压味吧,良药本就苦口,苦过了就好了。”
钟书谨咽了好几口茶水,舌根的苦涩仍未被压制住多少。
如此,她看起来倒是更委屈了。
“净知道说风凉话,反正又不是你喝的,你当然不觉得苦了……”
顾卿音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了些。
“那我不说风凉话了,陪你一起吃苦好不好?”
钟书谨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顾卿音话中深意,便已经被她堵住了嘴。
“唔……”
缠绵的吻,极易让人沉溺在这之中。
因这烦人的小病,两人已经许久未曾这般亲密过了,这样忽来的一个吻,钟书谨自然是想念的。
在她不自觉的回应起这个吻时,她才忽的记起了自己身上的病。
停留在顾卿音腰上的那双手稍稍一动,便已被她换成了推动。
然而,身前那人却是纹丝不动。
不止如此,她还被身前那人箍的更紧了些。
酥麻之感,从舌尖开始,涌遍了她的全身。
口中每一寸苦涩的地方,一一都被扫荡过了一遍,覆上了身上那人独有的香甜。
那样的香甜,已盖过了原有的苦涩。
“还觉得苦吗?”
笑靥如花,近在咫尺,看的钟书谨险些就要痴了。
她舔了舔唇,眨眼道:“还有一点点。”
顾卿音笑,扶着钟书谨的后颈,再次贴了上去。
大方的送给了她一个更为缠绵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举个手,让我看看想上车的人有多少……
嗯……为什么会这么问,你们应该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