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慢点!”钟书谨被顾卿音这样拽着走, 有些吃力, 见周围没人,她才冲顾卿音说了一句:“子言想来投靠我血炎教,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闻言, 顾卿音这才停下了脚步,回身反问道:“难不成你还很高兴?”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我倒是没试过使唤这种官家子女, 若真有这个机会,试上一试也无妨啊!”
钟书谨拉着顾卿音在廊下的宽栏上坐下,偷偷拉住了顾卿音的手,才继续道:“而且,我还没同意让她来呢!你就这么生气!你知不知道我们血炎教是不收官家之人的?要不是看在……”
要不是看在顾卿音的面子上, 钟书谨定然当场就断了林子言的心思,告诉她血炎教是不收官家之人的。
毕竟, 若是官家有哪些有心之人想打着投靠血炎教的名义,来血炎教作乱, 由内部击破血炎教, 那血炎教定会元气大伤的。
不过, 钟书谨倒是没好意思直说是看在顾卿音的面子上, 而是转口道:“要不要看在子言功夫不错,对我还算不错的份上, 我肯定也不会允许她来的呀!”
“所以说?你这是真想同意了让她入你血炎教?”
“怎么?有何不可?子言功夫好, 让她来给本教主当打手,也是有点用处的!”
钟书谨这扬着眉梢的样子,显然是心情不错的表现。
顾卿音叹了口气, 望着钟书谨悄悄伸过来的那只手,道:“你不懂,子言她,实在不该与我们这些人一样浪迹江湖的。”
“同样是人,怎么我们可以浪迹江湖,她就不可以呢!”
钟书谨轻哼一声,显然很不满意顾卿音这样的说法。
如此,顾卿音自是少不了一番解释:“你不知道,她不像我们,她有她的抱负,她想要保家护国,建功立业,为父分忧,为母分忧,为亲弟争权,她还有很多很多想做却还未做成的事情呢。当初我与她相识之际,她就曾说过,若是能以女子身份建功立业,登临高位,这世上是会不会就少了些轻视女子的人了?阿谨,那是她的夙愿啊,她是要当巾帼英雄的人啊,实在不该与我们一起,浪迹天涯的。”
的确,林子言有她的抱负与梦想,此次若是突然与她们一同离开了,那这里定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那么,她的那些还未来得及完成的夙愿,就不会再有完成的机会了。
知道了这些,钟书谨才知道顾卿音为何会生气了。不过,就算如此,钟书谨也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只道:“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尊重她的选择,她若真要来投靠我教,我定是不会拒绝的!毕竟有这样的人加入我血炎教,对我们血炎教来说,定是极大的助力!”
钟书谨这严肃的样子,看得顾卿音怔了一瞬。
若论好处,抛却林子言官家子女的身份,对血炎教来说,确实是一件有好处的事情。
况且,钟书谨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觉得林子言,定然不会是那种有心之人。
原先林子言对她自己母亲那戒备的样子,与对单文淑那关切的样子,钟书谨自是记得的。
她觉得,林子言会提出此事,应该就只是单纯的想逃离这总兵府而已。
原本还想认真与顾卿音争论几句的钟书谨,看到顾卿音那灼热的目光后,竟没出息地渐渐红起了脸。
“我……我的意思你明白了没有!”
“嗯,明白了。”顾卿音直盯着钟书谨看,下意识地摩挲着钟书谨的手背,勾唇道:“你是教主,你最大,所以当然是你说了算。”
钟书谨被挠的心里痒痒的,连忙用另一只手掰住了顾卿音那不规矩的大拇指,问了句:“那你就不生气了咯?”
“这是你们两之间的事情,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这话,莫不是气话吧?
钟书谨忙道:“当然有资格了!她是你的好友,我是你的…嗯……反正你是最有资格生气的!”
“你是我的什么?”闻言,顾卿音的眼中才慢慢染上了些许笑意,往钟书谨耳畔凑近了些,“是什么?嗯?”
温热的呼吸扑打在钟书谨的耳畔上,惹得她面色更加红润了。
真是的,那话的重点明明是在讨论顾卿音有没有资格生气好不好!
情急之下,钟书谨连忙把顾卿音推开了些,率先跳下了那宽栏。
“好啦好啦,快回去吧!有子言在这里,现在我们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先回去歇一歇吧!免得明天没力气赶路!”
钟书谨这避而不谈的态度,真的是让顾卿音很无奈。
顾卿音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随即便追上了钟书谨的脚步,单手揽住了钟书谨的腰身,暧昧的问了句:“走这么快?腰不酸了?”
钟书谨闻言,很不客气的就用手肘撞开了顾卿音的肩膀,停下脚步羞恼的瞪着她。
顾卿音笑意不减,伸出欲要去牵钟书谨,“走吧走吧,慢些走就好了。”
“不走了!”钟书谨避开了顾卿音的手,挑衅似的跳上了顾卿音的后背:“你背我!我走不动了!”
背上突然一重,压得顾卿音险些就往后倒了。
稳住身形后,顾卿音没有把钟书谨扔开,而是顺从的托住了钟书谨的双腿,继续往前走去。
“好好好,是我的错,害你走不动路了,应该背你的!”
这话说的,真的是……
少了凡尘喧嚣的小道上,令钟书谨不禁又想起了那些往事。
当初,在那鸟语花香的山间小道上,顾卿音也常常像现在这样,背着她,宠着她。
钟书谨没与顾卿音争吵,而是安安静静地揽着顾卿音的脖颈,趴在了她的肩膀上,欣慰的勾起了一抹笑。
幸好,再遇见了。
幸好,她没有弄丢了面前这人。
天知道去年偷偷回白宁村却等不到顾卿音的那会儿,她有多害怕。
钟书谨的双手将顾卿音揽的更紧了,也与她贴的更近了。
若是忽略顾卿音那只偷偷在她臀上使坏的手,这定然是个愉快且和谐的经历。
“顾卿音!”钟书谨羞恼的咬了一口顾卿音的耳朵:“你这个流氓!”
昨夜这样还不够吗!今晨这样还不够吗!
在这路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又开始动手动脚了!
“见你不说话,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顾卿音笑着收回那捣乱的手,改成了规规矩矩的托着钟书谨的双腿。
“睡着了你就能这样为所欲为了吗!”
“只是摸了一把而已,不要紧吧?”
“本教主是你能随便乱摸的?”
“嗯…昨夜……”
“不许提昨夜!没有本教主的应允!你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
“好好好,都听我们教主的……”
两人就这样笑闹着回了住处,这一路,走得倒是格外的欢畅。
许是那一夜春宵太过折腾人了,回了房后,顾卿音倒也没再动些什么歪心思,而是安分的抱着钟书谨和衣倒在床榻之上补了个觉,以便明日赶路。
这一觉,钟书谨睡得很安稳,一直睡到了月上柳梢头。
今夜的星空,依稀可见空中的繁星点点。
屋顶之上,两美人携酒共饮。
“许久没有与你一同饮酒了,真是畅快。”
林子言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含笑道。
顾卿音枕着林子言的腿,仰面朝天,望着那片星空,沉声问了句:“何时决定要离开的。”
“嗯,原本我只是想,等再过段时日,说服了淑儿之后再走的,可今日我母亲对我说的那番话,却是让我不得不提早行动。”
“子言。”顾卿音叹息道:“当初于你相交,便是因为敬仰你的英雄气概,虽是女子,却不输男儿。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竟也会放弃你这么多年来所坚持之事。这样的行为,跟原先的你相比,与懦夫又有何异?”
“卿卿,我以为你能明白的。”林子言继续灌了口酒,道:“我那一腔热血,早已被淑儿身上的病磨凉了。你知不知道,每一次看着她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我恨不得替她来承受这样的痛苦,免得让她再受着这样的折磨,可我却做不到,我无能为力。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眼睁睁看着她险些命丧黄泉,一次,又一次。”
林子言顿了顿,才继续道:“或许,你是医者,见惯了生离死别,体会不到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可我不是,在我眼里,已经没什么比淑儿更重要的了。或许,有时候只有经历过这种生离死别,人才会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如今对我而言,权与势,都比不过淑儿的一条命。她若是在这府内日日哀叹,郁郁寡欢,我争下那么多,又有何用?还不如抛却这一切,与她一起浪迹天涯,至少那样,也能见她脸上多上那一些笑容。”
林子言也知道,这样的逃避,并不能真正的解决事情。可是,她们二人之间的阻碍实在是太大了,若是不这样背水一战,继续留在这总兵府,她们二人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能够真正的携手并立。
不能真正的携手并立,就代表着单文淑永远都不会真正的开心起来。
最终,顾卿音只是叹了口气,拎起酒坛给自己也灌了口酒,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除了我们四人,没有别人知道了。手下亲信也只以为今夜的行动只是方便明日送你们出城而已,毕竟,这种事情,他们不知道,对他们才是好的。”
“嗯,不过你也先别想得太美好了,江湖险恶,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啊。”
“你放心,这我明白的!”知道顾卿音不会再劝她了,林子言倒是高兴了不少:“卿卿,你放心,我不怕苦,我只怕淑儿这一世再难有欢乐。离了这里,她就不会成日里想着我们之间的那些阻碍了,日后的事情,自有我替她挡着。”
也亏得顾卿音与她同病相怜,才能够这么理解她。若是换了个人来,定不会同意林子言做出这种毁了自己大好前程的事情。
既然大家都是喜欢女子,都知道这内里的身不由己与无能为力,何必不多一些宽容与谅解呢?
两人又陆陆续续的聊了很多事,直到顾卿音微醺之际,林子言才俯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你家那小教主,已经躲在那棵树后看了很久了,怎么,要不要叫她一起来喝一些?”
两人之间的动作,看起来倒是亲密得很。
“她啊。”顾卿音苦涩的笑了笑:“那个榆木脑袋,我们别理她,继续喝。”
有些事情都做到那份上了,钟书谨还是能那样闭口不提情爱之事,顾卿音也是很无奈的。
顾卿音说不理她,林子言当真就装作没发现那躲在暗处那人的样子,继续与顾卿音有说有笑的喝着酒。
不料,没过多久,她们二人没开口邀约,暗处那人倒是自己攀上来了。
看那神情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正蹙着眉头看着屋顶上一坐一躺的那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更的这么勤快,你们为什么不多夸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