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过猪肉, 见过猪跑, 殷绯记忆力好,现在还记得曾经在打仗时后头种的一片水稻, 从种下到成熟,差不多五个月左右。
老先生让他亲自种,是考验他, 也是为了给璞玉的成长留些时间,顺便给自己一个道别的时间。
五个月,似乎可以等。
殷绯低垂下眼, 狭长的睫毛在眼下倒映出一片阴影, “好。”
他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点头同意。
老先生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对于如何安置璞玉,很是头疼。
少年年纪不大,心不小,给他安排的位置低了, 他不愿意, 安排的高了, 又驾驭不住,委实为难,不如交给皇上。
虽然与殷绯没认识几天,不过从他的谈吐和作为来看,他是个好皇帝,心胸开阔,气度恢宏, 为了收服人才,不会与璞玉一般见识,璞玉在他手底下,也许能更好的施展手脚吧?
身为师傅,他希望璞玉能将一身所学用对地方,身为亲人,其实他更希望璞玉平平安安过完下半辈子。
但是这样违背璞玉的意愿,他自小就是听着各路英雄的故事长大,很希望自己能像他们一样,他应该成全他。
“老夫这辈子没求过人。”他语气微酸,“拜托皇上了。”
身份一早暴露,在他的意料之中,殷绯没有吃惊,“老先生是送一个人才到我手里,无需如此,朕会好好照顾他的。”
早上那场比剑,让他看到了璞玉的潜力,璞玉是个人才,才十几岁剑术已然这般高超,再给他些时间成长,将来必成大器。
老先生很是感激,又有些不舍,毕竟他是看着璞玉长大的。
璞玉是他在大山里捡到的,当时还是个婴儿,他一把屎,一把尿养这么大,当成了亲生的。
儿子长大了,自然应该让他飞翔,去属于他的那片天空遨游。
他身为家人,只能支持,断没有阻扰的可能。
他叹息一声,为璞玉的将来发愁,怕他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不懂规矩,给皇上闯祸。
只愿皇上手段高超,能将他收服才是。
方姝今天一天都在修剪花枝,把花儿根部的小嫩芽全部修掉,这些小嫩芽不仅阻挡花根晒太阳,还不通风,花根容易生病,而且还会装树。
它底下的嫩芽太多,全部把养分吸收了去,上面吸不到,花儿开不了花,就成了树了。
平时大家不敢剪,因为这是皇后娘娘的花,皇后娘娘瞧见剪秃了一片,还不生气?
也就方姝心狠手辣,每次剪都剪秃大片,只剩下几根主枝。
主枝不易变形,直立性好,尤其是灌木类的花儿,直立性非常关键,要不然软趴趴没有精神,还撑不住花头,耷拉着不好看。
有几根刚插的牙签苗,结了花苞,也被方姝剪掉了。
木槿在一旁瞧得心惊肉跳,不忍心。
那么好看的花苞,她说剪就剪了,昨儿娘娘还瞧着花苞开心道,“又有花苞了。”
这还没开心两天呢,让方姝一口气剪完了,只留了两个,还剪了些分枝,本来茂盛的小苗登时弱了不是一星半点。
方姝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再名贵的花儿,到她手里她也敢剪,剪完整个小花园稀了不少。
皇后娘娘从窗户口瞧见,捂着心口疼的厉害。
但是方姝在这方面有经验,她说这样剪下半年长得更好,她也信,毕竟自从方姝接手了院里的花草之后,确实院里的比楼顶长得还茂盛,今年春天整个爆了,花开了一片。
好多来请安的妃子瞧见,羡慕的不行,还打算安插人过来跟方姝学艺,不过方姝那是艺高胆大,敢做的她们不敢的,所以花儿依旧没方姝养的好。
就冲她养的好,剪就剪吧,下半年可以看到更多更好看的花儿。
方姝喜欢养月季,时不时用修剪下来的枝头插进废弃的花盆里养着,养着养着就被她养活了。
月季的花期长,除了冬季休眠,几乎长年都能看到花开,满屋子都是香气,她也顺便沾了个光,每天都有修剪下来的花儿插到窗前,闻一闻,香气扑鼻。
自从太后不找她麻烦之后,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去花园里,数一数又结了几个花苞?
每多结一个,心里便觉得开心,方姝还告诉她,那些新长出来的芽,基本上都会结花苞,于是她现在数花苞数的更勤,因为花苞结的很快,搞不好几天就成了,不留神又多了几个。
方姝把整个院子里的花修剪完,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中午刚吃完饭,正在犹豫要不要午睡。
午睡吧,会穿到皇上身上,她昨晚刚用他的身体发了酒疯,虽然他不一定知道,但是她晓得,心虚,不敢面对他。
不去吧,会错过一次出宫的机会,这种机会少见,搞不好就没有下次了,或者干脆等很久,因为皇上很宅,穿成他半年,也没见他出宫过几次。
只记得有一次深夜,到一个大臣的家里,那个大臣好像是他的太师。
皇上有三个师傅,太傅教文,太保教武,太师既教文,又教武。
因为这个太师是世远将军,也就是皇上伴读的父亲,他临死前皇上答应过,会把他的父亲当成自己的父亲对待,所以太师生病窝床,他在床边守了三天。
这自然不合规矩,但是皇上坚持,他现在翅膀硬了,谁都管不住他,太后也不行,他一定要来守夜,没人敢拦,也拦不住。
当然因为太师昏迷不醒,病入膏肓,方姝受他的情绪影响,也没怎么吃得下饭,逛也是没心情的,最多在院里走走,欣赏欣赏别人的后花园罢了,街上没去,怕给皇上添麻烦。
知道有很多人想暗杀皇上,她如果一个安排不妥当,皇上被人刺杀了去怎么办?
这个时代皇上就是天,就是地,皇上突然驾崩,还没有立遗嘱,大家也没有准备,不亚于天塌下来,很多亲王和外面的藩王都会回来争夺皇位,到时候又是一片血风腥雨,天下大乱。
总之这副身子很重要,她只能护着,不能做任何有损他的事。
也因此,方姝明白,这次机会对她来说格外难得。
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撑着下巴考虑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睡。
到底还是能出宫去别的地方对她吸引力大,大到可以忽略良心上的那么一点点不安。
方姝躺在床上,带着喜悦,很快睡了过去,许是因为四周安静,也或许是别的,她这一觉睡得很深,深到穿到皇上身上很久才醒。
她每次在皇上身体里醒来是有条件的,比如外面把她吵醒,或者她自己惦记着醒来。
今天大概是心里有抵触,怕又出现醉酒的情况,所以有些犹豫,多睡了一会儿才醒。
方姝没放在心上,想爬起来,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
怎么回事?
就好像突然联系不上皇上的身体一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这样?
方姝有一刹那的心慌,直到她感觉身上发出不妙的信号,想上茅房,然后就能动了。
说实话,方姝松了一口气,同时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皇上不知道干了什么,整个腰似乎不是自己的一样,酸疼酸疼,方姝心道难怪联系不上身体了,是因为皇上太累。
曾经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皇上半年前病倒的时候,嘴里会咳血,他如果太虚弱,或是太累,累到手指头都动不了的情况下,方姝没办法操控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不听她使唤,除非有人突然拧一把皇上,刺激他的身体,她才能动。
这次是因为出了意外,皇上突然想如厕!
方姝捂着脸,心里大喊救命,这种情况叫她怎么办?
穿成他半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方姝整只懵了。
其实也不是没遇到过,不过每次都被她避开,故意睡过去,让他接替身体,当然那是在她吃完喝完的情况下,今儿还什么都没玩到,也没吃到,她不舍得走。
方姝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想能解决的办法。
叫她现在去睡是不可能的,第一,这么大的不妙感,怎么可能睡得着。
第二,她只有中午这点时间午睡,耗不起,也不舍得睡。
谁知道睡过去之后皇上会不会回宫,他一回宫,方姝再想出来就难了。
只能趁着他有事的时候出来瞧瞧,还因为种种限制,没办法放心玩,这次晓得是在山上,被刺杀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她可以四处溜达溜达。
既睡不着,又不想睡,那只有一个办法了,硬上!
方姝心里抱怨,这是喝了多少水,才能把自己憋成这样?
她忍着浑身酸疼,从怀里掏出帕子,叠好拿在手里备用,然后推开门出去。
昨天只是怀疑在山上,因为听到了野兽的吼叫声,但是她那时候意识有点模糊,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自己听错了。
今天第一时间看向窗外,发现了青山绿水,还觉得有点梦幻,不真实,现在一出来,登时感受到大自然的清新与绿意。
近看有菜园,远看有花园,周围被桃花林围住,细听能听到流水声,大山森林仿佛近在眼前一般,方姝深吸一口气,果然,这地方连空气都比别处新鲜。
她尿急,没来得及过多欣赏和探索,急忙奔向茅房。
茅房一般建在屋后,所以很容易找,方姝进去之后还有些犹豫,晓得不可避免,一咬牙,终究还是玷污了陛下。
不过她可以保证,没看也没碰,用手帕包着,勉强给陛下留了个清白。
那手帕用完就被她丢去了一边,匆匆穿上衣物出来,洗了手,摸了摸脸,发现有些烫。
帮皇上上茅房什么的,委实有些尴尬,加上不好意思,臊成这样的。
方姝用凉水拍了拍脸,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头的繁琐心思,开始认真打量起菜园。
昨天她就是在这个菜园子里偷的草莓,种了长长两排,还盘了黄瓜,这个季节黄瓜还很嫩,口感脆脆的,最是好吃不过。
方姝想着想着,口水险些流出来。
说实话,她最羡慕家里有菜园子的人家了,上辈子她没有农村户口,分不着宅基地,也没有关系买,只能把房子买在县里。
当初买的时候就想着有个菜园和花园,所以要了顶楼送平台的房子,在平台上种花种菜。
平台不小,是从她家里上去的,别人没办法上去,所以是她自己的私人土地。
家里另外有套房,这是她自己在大城市里奋斗,当了几年白领攒下来的钱买的房子,只付了首付,每月还贷压力挺大,平时上平台看看,心情会好许多。
因为营养土太贵的原因,买不了太多,方姝平台上的土都是在农村偷挖的,然后几十斤几十斤搬上去。
改造之前做过攻略,防水和承压都算在内,只在承重墙附近垒了花池,菜用的土不多,薄薄一层就好,勉强能种个黄瓜和青瓜。
自己种出来的蔬菜吃起来很有成就感,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了,所以她很羡慕农村有宅基地的人,如果她也有,肯定能把房子建的漂漂亮亮的。
留个大大的院子,专门用来种菜,还要在阁楼弄个玻璃花房,然而想象就是想象,直到她死,这愿望也没实现,方姝只觉得遗憾。
这辈子怕是会更遗憾,只能给别人种,长春宫没有一朵花是她的,她也不能随意种菜,皇后娘娘不一定愿意,倒是可以怂恿她种果树,如此自己在家就能吃到果子,皇后娘娘肯定没意见。
还有皇上那里可以用些功,因为皇上的养心殿空荡荡的,除了他的书和武器,瞧着一片死寂,什么都没有,种几盆花给他,也当给养心殿平添一份绿意。
方姝打定主意,决定明天就跟皇后娘娘说一声,皇上等他回宫了再说,他来这里肯定是来办正事的,不好在这个时候麻烦他。
方姝出了门,去外头逛了逛,外头也种了不少东西,附近一圈都有果树,瞧着有些年头,枝叶茂盛,结的果多,有些她叫不出名,也许是后世绝种的果树。
皇上身份尊贵,许多人巴结还来不及,吃一颗果子,应该没人说什么吧?
方姝试着摘了一颗下来,用袖子擦了擦,直接上嘴咬,然后把自己酸的整个五官皱在一起。
“还没熟呢。”树上突然有人说话。
方姝抬头看去,是昨天问她是不是喝醉的那个少年,看着年岁很小,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脸很白,五官精致,偏向中性,个子不矮,声音也磁性,没可能是女扮男装,最多算后世的小白脸罢了。
“你好像变了?”他歪头瞧着她,似乎想不通一样。
方姝浑身一僵,有点担心他看出什么。
“哪里变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一问好,确定他有没有看出端详。
“变笨了。”居然吃青的果子。
方姝:“……”
松了一口气,笨了总比露馅好。
“你的眼神也变了。”他试着解释,“原来很凶,现在不凶了。”
很凶?
难道皇上凶他了?
不太可能啊,皇上不像是跟少年一般见识的人。
“原来心情不好,现在心情好了。”方姝觉得他有些敏感,居然注意到了她与皇上的眼神差别,长庆都没瞧出来过。
说起长庆,方姝这才想起没带长庆。
她是故意的,因为白天看人很清楚,很容易注意到她与皇上之间的变化,长庆一直没发现是因为他低着头,从来不敢抬眼瞧她。
这个少年敢,所以她必须避开他,尽量不跟他接触。
“来了山里也有一天了,还没好好瞧过青山绿水,你忙着,我到处转转。”方姝边说边狼狈出逃,珍爱生命,远离少年。
树上枝头颤了颤,少年跳下来,背上背着剑,认真道,“山上毒物多,你的侍卫不顶用,我陪你吧。”
方姝张嘴想说不用,想想山里确实毒物多,如果因为她的任性,让皇上嗝屁,那她就是千古罪人了。
璞玉也不是个会让她拒绝的人,已经走在前面领路。
方姝跟在后面,只能瞧见他的后脑勺,心道小伙子长得不错,后脑勺都瞧着讨喜。
可惜生错了年代,如果在现代,这种雌雄莫辨的颜值很受人欢迎,生在这个时代会被人鄙夷,男不男,女不女的。
可以俊美,不能美。
虽然长得不错,不过方姝是老阿姨,心态稳的一批,对他没有多余的想法,纯粹是欣赏。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大概只有提醒他倒春寒天气还有些冷,不要忘了穿秋裤,要不然以后老了会得风湿病的!
璞玉对山上熟,只带他去安全的地方,也就是附近走走,他不知道他想干嘛,最远领着他去家门口不远处的小溪边。
小溪边有很多大石头,他靠在其中一个,回头瞧向方姝,似乎在问她,你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方姝想去的地方多了去了,但是因为他在,所以哪也去不了,也干不了,毕竟这附近都是他家的,果树还是花树也全是他家种的,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好伸手摘果子,干什么都有限制,逛了一圈吃没吃着,喝也没喝着,比平时还憋屈。
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方姝午睡的时间有规定,最多一个时辰,还要留一柱香酝酿入睡,根本没功夫浪费,也浪费不起,因为身上很疼很疼。
皇上不知道去做了什么,整个身子骨腰酸背痛腿抽筋,脚底板仿佛走了几小时似的,疼的厉害。
身上也宛如背了块石头一样,沉重的直不起腰,方姝每迈出一步都带着强大的意念力,想吃想喝想玩,可惜身体实在不给力,她很快蹦哒不动。
叹息一声,坐在一块石头上给自己揉腿,从大腿到小腿都酸麻酸麻,完全动不了的地步。
方姝边揉边想,皇上这是跟自己多大的仇啊,把自己累成这样?
她也是倒霉催的,非要这个时候穿成他,什么也没看着,还要给他揉胳膊揉腿。
方姝想知道是不是磕出来的伤痕,随便找了个稍微隐秘的大石头后,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毫无形象的脱了鞋袜,拉了拉裤子看有没有腿上的情况,还好,没有伤痕也没有肿,只是酸疼到无法忍受罢了。
她也没有学过按摩,只胡乱拍打了几下。
心里还是疑惑,皇上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自从来了这里之后,第一天喝醉,第二天不知道干了什么,把自己累的浑身上下没一处得劲,连续两天都在瞎折腾。
他原来不这样的,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抱怨了一声,“腿好疼。”
璞玉走过来,蹲在她面前瞧了瞧,“没大碍,大概是上午插秧的时候累着了。”
方姝眨眨眼,总算明白过来,原来真的下地干活了。
难怪呢,方姝小时候跟着奶奶一起下过地,我滴妈啊,才一两个小时整个人都废了,不知道皇上坚持了多久?
他虽然习武,但是下地跟别的活不一样,练剑好歹是站着练的,下地干活无论是插苗,还是浇水,亦或是除草,都要蹲着或者干脆弯着腰。
对于一个从来不弯腰的人来说,一口气弯很长时间,不仅脊椎骨会疼,大腿小腿的筋被拉动,更疼,还有脚底板,一蹲一站几个时辰,还能站起来并且坚持走到这里,全凭方姝一颗吃货的心支撑着。
她想着山里野味多,随便摘点什么也够吃了,所以撑着身体也要出来,结果累的一点想吃的心思也没有了。
太累了,身体无力,只能坐着歇息。
“回去吧,你这时候不适合到处走动。”璞玉实话实说。
正合了方姝的意,虽然还是有些舍不得大山流水,不过她的时间快到了,再不睡就来不及了。
方姝几乎是擦着点回去睡的,只要睡着身体就会被皇上接替,皇上这个状态她也做不了想做的事,不如把身体还给他,让他自个儿受罪,
她想的好,但是身上委实太疼,比预想的晚了半柱香时间才睡着。
这也预示着她迟到了,方姝刚从自己的身体上醒来,连忙爬下去,匆匆穿了鞋袜出门,边理衣裳边赶去前院,还好还好,娘娘不在,前院只有木槿一个人在花丛里走来走去,表情着急。
方姝过去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她以为出了事。
木槿瞧见她一喜,又忍不住质问,“还能什么事,还不是你,刚刚我喊了你好几次你都不醒?还以为你晕倒了呢,正想找借口让娘娘请御医过来瞧瞧,你居然自己醒了,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方姝蹙眉,她以前从来没迟到过,所以不知道自己在穿到皇上体内的时候本体居然叫不醒,如果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假如有人给她一剑,她也没有反应?
又或者娘娘突然有事叫她怎么办?
方姝瞬间意识到问题,其实以前也考虑过,她在皇上的体内时,自己的本体会怎样?
但是因为在皇上的身体内,不好自己去看,让别人帮忙,又怕别人看出什么破绽,加上一直没出过事,所以觉得无所谓,没追究过,如果不是这次出了意外,她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会发生什么。
这是个隐患,必须想办法解决。
“你有没有晃过我呀?”方姝说了慌,“我睡觉很死的,要大力摇我才能醒。”
木槿眨眨眼,“真的?”
她不放心,又问,“这样没关系吗?睡这么深?”
方姝摇摇头,有些心虚,“暂时还没问题,以后有事记得大力一点摇我。”
她记得今天联系不上皇上的身体时,是身上自己起了生理反应,把自己憋醒的,也就是说如果她的身体也起了反应,比如疼,是不是也能联系上?
不管行不行,方姝想试试。
殷绯一觉睡醒,只觉得浑身酸疼,下地干活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他没有经验,伤到了身子,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才稍稍有力气走动。
这样的状态是没法子走了,只能再留一晚,正好下午送酒菜和衣物的人会回来,晚上他回礼,明天就走。
本以为会耗很长时间,没想到老先生通情达理,没怎么为难他,或许是各取所需吧。
他需要老先生帮他,老先生需要他照顾璞玉,如果老先生现在为难他,那他以后很有可能为难璞玉,完全没必要,所以俩人都选择了快速快决,将该敲定的敲定下来,剩下的就是吃吃喝喝,酒桌上增些感情。
老先生很能喝,跟他增进感情的唯一办法就是陪着他喝,所以今晚也不出意料,喝的有点多。
晚上方姝躺下去还在犹豫,他身子那个样子,还不要穿成他?
穿成他要替他受罪,吃也吃不上,那种体力和酸疼,她最多走到屋后,关键天黑她有点怕,远地方是不敢去的,也就在院里蹦哒,在院里能干什么?摘草莓?掰黄瓜?吃夏瓜?
明明在宫里就能吃,为什么要受罪跑去山上?白天一趟游,已经把她的新鲜感耗尽,现在没那心思了。
不过晚上穿成他,似乎不受她控制,只要她和皇上同时睡觉就会自己穿进去,除非她和皇上其中一个人熬夜。
她明天白班,一大早要起来给花儿们铺上一层草木灰。
草木灰可是宝贝,在这个没有杀虫药和化肥的时代,草木灰又是化肥,又是杀虫药,撒一层在盆里,可以防止害虫叮咬花儿,还能成为化肥,给花儿施肥,总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活不好干,她要一大早起来,所以让她熬夜是不可能的,只能希望皇上熬夜了。
方姝早早睡去,半梦半醒间似乎闻到了酒味,她那个地方都是女孩子,也没资格接触酒,所以很有可能穿到了皇上体内。
看来皇上没熬夜。
方姝想睁眼,发现自己动不了。
???
他晚上也很累吗?
又试着动了动,还是动不了。
她睡之前是戌时,从躺下到睡熟,怎么也用了一两刻吧,因为她睡的早,没有睡意。
保守估计现在是亥时左右,这个点皇上躺下了,长庆一般不会过来打扰他,因为他知道皇上睡眠浅,吵醒了很难睡下去。
也就是说今天如果皇上不自己有事,或是被人弄醒,她很有可能就这么躺一夜?
不,快来个人救救可怜无助又弱小的老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