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放榜之时, 因着正值桂花飘香的时候,所以便称之为桂榜。
等到放榜那日, 薛嘉月便没有去漱玉轩, 而是在家里等着。
虽然她心中明知道薛元敬将来是要做阁老的人, 这乡试是肯定能中的,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的焦急起来,不时的就跑到院门口往外张望。
反观薛元敬倒是淡定的很,正站在案后提笔作画。
等画好,他就隔窗招手叫薛嘉月:“过来。”
薛嘉月只得从院门口往回走。
等一走近他书案前, 他就伸手握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他身旁去, 指着案上的画笑着问道:“你看我画的如何?”
薛嘉月低头一看, 就见画上那位明眸皓齿, 手里正拿了一枝桃花浅笑盈盈在低头嗅着的少女分明就是她。旁边还题着几行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司马昭之心就路人皆知了。
薛嘉月俏脸微红,低头不说话,只当自己看不懂。
但他们两个人之中从来就是薛元敬主动的多的,所以见她不说话,薛元敬就径直的来握她的双手, 又含笑直接问道:“月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嫁我呢?”
恨不能每日都这样例行一问才好,只盼着她早日松口答应。
薛嘉月心中一动,正要回答, 这时忽然就听得外面一阵锣响,又有马蹄声渐近。
薛嘉月忙挣脱薛元敬的手,往外就跑。
还没等跑出门口几步,就见已经有好几个人从院门那里走了进来,一叠声的问这里是不是薛公子家?快请出来,恭喜高中了。
薛嘉月一细问,便知薛元敬高中头名解元。当下她心中大喜,忙回头叫薛元敬:“哥哥,快来。”
薛元敬心中反倒有些不高兴。方才见薛嘉月面上神情微动,指不定的就会答应他早日同他成亲,但偏生被这几个报录人给惊扰中断了。
他便冷着一张脸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报录人问明他就是薛元敬,个个都赶上来对他贺喜。
这时又有二报三报的人来了,院门口的树上栓了好几匹马。周边的人听得热闹也都跑过来看,挤了一院子的人。
薛嘉月就忙着拿了喜钱出来给那些报录人。因着薛元敬高中头名解元,那些报录人要的喜钱自然也是高高的,但薛嘉月这会儿心中高兴,而且她现在也不差这些钱,便依言都给了。
好不容易的将那些报录人和看热闹的邻居都打发走了,薛嘉月兴高采烈的将大红报帖拿去给薛元敬看:“哥哥,你看,你考中了头名解元。”
薛元敬接过报帖看了一眼,然后随手就放到一旁的桌上,转而又过来握住了薛嘉月的双手,低头看她,还是刚才问过的那句话:“月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嫁我呢?”
薛嘉月:......
她挣扎:“哥哥,你乡试考中头名解元了呢。”
薛元敬:“我知道。这算是一喜,若你现在答应嫁给我,那便是双喜临门。月儿,你要不要双喜临门?”
薛嘉月唇角微抽。
怎么她感觉薛元敬对考中乡试头名解元的事一点都不上心?这可真的是大事啊大哥。
挣扎不过,她只得含糊说道:“等我再大些,如何?”
她现在毕竟才十四岁。虽然在这个时代十四岁嫁人的很多,但想想她上辈子十四岁还在读初中,她就觉得接受不了。
薛元敬便没有说话,只目光幽怨的看着她。直看的薛嘉月一颗心颤啊颤啊,正要忍不住的就被他的美色蛊惑答应他时,就听到薛元敬幽幽的说道:“既然月儿坚持要这样,那我也只能答应。但是,”
说到这里他弯腰倾身,在她的耳边低声的说道:“但我已经二十岁了。月儿,哥哥每晚都过的很煎熬呢。”
声音里还隐隐带着笑意。待说完了也没有立刻直起身来,而是顺势含了她柔嫩如玉的耳垂在口中慢慢的舔舐着,就仿似含着这世间无上的美味一般。
薛嘉月双颊立时爆红。当下她恼羞成怒之下,张口就朝着他的脖颈咬了下去。
薛元敬也不挣扎,只闷声的笑,由着她咬他。自己依然口中含着她的耳垂厮磨着,然后亲吻又渐渐的往下。
耳听他呼吸渐渐加重,薛嘉月担心待会儿玩火玩大了,连忙一把推开他,然后站在原地,双手叉腰的看着他,颇有些趾高气扬的说道:“你便是每晚过的再煎熬那也得忍着。便是我答应嫁你了,你也照样得忍着。”
薛元敬微笑:“到时可由不得你了。再说,等你嫁我了,每晚受煎熬的人就该是你了。月儿,你该知道,哥哥体力很好的。”
薛嘉月这会儿脸红的简直就像要滴血了一般。她觉得在无耻这件事上,她对薛元敬甘拜下风。
又羞又气的瞪了他一眼之后,薛嘉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拉着薛元敬出门去陆掌柜家的酒楼吃喝一顿。
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好好的庆祝一番了。
等到了酒楼,就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今儿放榜的事。薛嘉月听了一会儿,就得知这科乡试中了第二名的人是谭宏逸,其他诸如孔修平,陆立轩等人也都榜上有名。贾志泽倒是没有中,听说贾镇抚正在家里发话,说要让贾志泽去军营里磨炼几年,好出来做个武将。
因着陆立轩也高中了的缘故,陆掌柜今儿高兴,所以但凡今儿前来酒楼里吃饭的人每桌都赠送一盘菜,这会儿酒楼里就有许多赞赏陆掌柜此举的人。
薛嘉月为免有人认出薛元敬来,到时前来寒暄的人肯定会很多,于是她就特地的要了间雅座,好两个人关起门来自自在在的吃饭说话。
但这样也不好。
单独的一间雅座,待伙计送完菜退出去,门闩一落,还不是由得薛元敬肆意妄为?偏生他力气较她大,什么样的招式都用得出来,薛嘉月对他又容易心软,最后在他的半哄半诱之下还不是由得他压着她亲吻。而一等伙计过来敲门送水上菜,他面容一敛,面上看着照样是温雅悠然,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一般。反倒是薛嘉月双颊晕红,杏眼含水,只能垂着头做了吃菜的模样,压根不敢让任何人瞧见她现在的这副样子。
但她偏生又是个没出息的,明明上一刻心里只气的恨不能咬死薛元敬才好,但下一刻又被他揽在怀中一番缠言蜜语给哄的什么气都没有了。
到最后等两个人吃完这一顿饭,薛嘉月一双红唇都微微的肿了起来,眼尾红着,一双美目水润润的,眼波流转间,勾人心魄的小妖精一般。
薛元敬如何会让人看到薛嘉月现在的这副模样?帷帽是出门就必要带的,当下就亲自给她戴好了帷帽,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路慢慢的走了回去。
今儿天气好,街上外来人群不断。有风拂过来的时候,带来清幽的桂花甜香。
薛元敬觉得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他转过头看薛嘉月,虽然有帷帽上的白纱遮挡着,他此刻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扬起了唇角。
得她这般陪伴在身边,他心中便觉安宁平和,此生再无憾了。
放榜之后几天,就有差人拿了帖子上门来给薛元敬。
薛嘉月凑近过去一看,就知是府衙里设下的鹿鸣宴,由巡抚大人主持的,邀请今科中举的学子都去参加。
薛嘉月知道这是习俗,每一科中举的学子都会受邀参加由巡抚大人主持的鹿鸣宴。
若认真说出来,薛元敬还是头一次参加这样正式的宴会,而且她也知道文人相轻这句话,所以便想着要给薛元敬做一件好衣裳让他穿去赴宴。
几番思考之后,薛嘉月便给他做了一件米灰色绸面领口袖口镶青缎的直裾。
他相貌原就生的清隽温雅,这两样色彩淡雅的颜色显然很衬他。腰间再系上同色的青缎宽腰封,挂了一只白玉坠儿,一时风华无双。
薛嘉月抿唇看着他,末了就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别穿了我精心给你做的这一套衣裳出去被其他的姑娘给看上了,到时你同人家好上了,还哪里有我什么事?我倒是为别人做嫁衣裳了。”
她心中对还没有出来的那八个女配始终还是难以释怀的。
“你这是吃醋了?”薛元敬垂眼看她,眉眼间笑意细碎。
他是乐意看到薛嘉月为他吃醋的。若她吃醋,便表明她心中有他。
薛嘉月这会儿心中确实有酸意,但却不想让薛元敬看出来,所以便嗔道:“谁有功夫吃你的醋?快些去赴宴吧。若再磨蹭,可就要晚了。”
薛元敬笑着伸臂揽她入怀,低头亲了亲她白皙如玉的脸颊,在她耳旁低语浅笑:“你说到嫁衣我便想起来了。我现在乡试也过了,年后便要进京会试,殿试。到那时你也及笄了,不如等我殿试高中了我们便成亲,如何?那现在你的嫁衣可要开始做起来了,不然可就赶不及了。”
“谁说要同你成亲?我答应嫁你了么?”薛嘉月伸手想推开他,但无奈力气太小,推不开,只得在他的怀中仰起头来看她,一张莹白的小脸上虽然满是红意,但却绷着,想要努力的做些气势出来,“还是等你到时殿试高中了再说罢。”
薛元敬忍不住的就低头来亲她,一面又低声的笑道:“殿试我肯定是能高中的,你还是听哥哥的话,现在就开始做嫁衣的好。”
又做了许多缱绻之事,最后还是薛嘉月不耐烦了,推着他出门他才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