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宗没有回答,反问道:“小柔你希望是什么结果?”
“我当然希望你是我爸爸啊。”
“为什么,如果是别人当你爸爸不可以吗?比如你顾叔叔。”
小柔拿着挖冰淇淋的勺子歪头认真想了想:“其实我以前挺喜欢顾叔叔的,可后来江叔叔你来了,我好像、好像……”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她想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感觉,但毕竟年纪小词汇量有限,虽然伶牙俐齿却还是打了咯噔。
江承宗就好心地替她补了一句:“叛变吗?”
这个词小柔电视里听过,隐约知道意思,就点点了头:“嗯,好像是这样的,我好像更喜欢江叔叔你啊。”
“所以你希望我当你爸爸只是因为你喜欢我?”
“嗯,我想每天和你在一起,看到你我就觉得好高兴。为了你我要快快长大,等长大后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这话说得直接又奔放,江承宗异常感动。他心里忍不住想,要是温婉能像她女儿这么坦白就好了,说不定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江承宗就笑了起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其实验不验都无所谓。只要我当你的爸爸,和你还有你妈妈生活在一起,你的愿意就可以实现了。”
“可是要怎么实现呢,我们现在不住在一起啊。宝宝能和你住,我们怎么办呢?”
江承宗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严峻的问题一般。他这样的神情搞得小柔不免紧张起来,两只小手不自觉地就捏到了一起,脸上露出用力的表情:“江叔叔你快想想办法,快点快点!”
“别着急,我正在想。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
“怎么了?”
“你妈妈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所以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小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江叔叔你想娶我妈妈当老婆,可她不愿意是不是?”
“真聪明。”江承宗摸摸小柔的头,就冲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儿,他也得把温婉搞到手才行。
“如果你想让我娶你妈妈的话,小柔你就要帮我。”
“嗯,怎么帮呢?”
“目前还不知道,但我们先说好了,这事儿不告诉你妈妈,咱们悄悄进行。如果我有需要会告诉你,到时候你见机行事。”
小柔对最后四个字理解上有点困难,但整体的意思她已经听明白了。于是便露出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坚定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江叔叔,我一定听你的。”
“好,记住啊,先别告诉你妈妈。”
“一定。”说着小柔伸出手来,“咱们拉钩。”
江承宗笑得一脸灿烂,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住小柔的小肉手指,两个人对视一笑,彼此都很满意。
温婉抱着换好尿布的宝宝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温馨的一幕。江承宗面对着她,笑得神采飞扬,当真是美得不像话。这么好看的男人居然喜欢她,温婉内心顿时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她走过去笑着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妈妈,我跟江叔叔打钩钩呢。”
“为什么打钩钩?”
“因为……”
“嗯哼。”江承宗故意夸张地咳嗽一下,立马吸引小柔的注意力。
于是她一把捂住嘴巴,冲温婉摇了摇头。
“你们俩搞什么鬼呢,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事了?”
“是,是干了点什么,但不能让你知道。”
看看江承宗那一脸欠揍的样子,温婉转而去“逼问”女儿:“告诉妈妈,你们聊什么了?”
“不能说,妈妈你不要问了。”
“小柔你不听妈妈话了?”
“我看她本来就不听你的话吧。”江承宗慵懒地插了一句,那样子真是随意潇洒得够呛,在场的三个“女人”,除了宝宝外,其余两个都睁大了眼睛看得一丝不苟。
餐厅里其他人也忍不住向这里投来羡慕的目光,怎么看这都像是和乐的一家子,父母带两个孩子出来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了眼红。尤其是那男的,颜值惊人得高,搞得那些女的一个两个心猿意马,真恨自己怎么没早认识这样的极品。
于是在众人火辣辣的注视下,温婉有点别扭地吃完了整餐饭。回家的路上坐在车里,小柔忍不住冲她道:“妈妈,我们也去江叔叔家住好不好?”
“为什么?”
“我好羡慕宝宝啊,她能每天看到江叔叔,她多幸福啊。”
温婉心想宝宝那么小她懂什么啊,江承宗美成一朵花在她眼里也不及奶瓶来得亲切。
“我们得回自己家,不能跟江叔叔住一起。江叔叔家太小了,住不下了。”
“怎么会呢?我不信。”
“是真的。江叔叔家就两个房间,宝宝和阿姨要住一间,江叔叔要住一间,你要是去了住哪里呢?”
小柔认真想了想,大义凛然道:“我可以睡客厅啊。”
温婉顿时厥倒,这孩子怨念如此之深,竟连温暖柔软的大床都可以放弃。她忍不住瞪一眼江承宗的后脑勺,对方在后视镜里捕捉到了这一刻,微微一笑道:“怎么,把怨气都撒我头上?”
“肯定是你教坏了我女儿。小柔你告诉妈妈,江叔叔是不是跟你说让你去他家住?”
“没有啊。”
“你别撒谎,老实告诉妈妈。”
“真的没有啊,妈妈。”
江承宗嗤笑一声:“行了,别屈打成招了。孩子有没有撒谎你这当妈的难道看不出来?”
温婉仔细看看小柔的表情,觉得确实不像假的,这才信了她。
江承宗把她们送回家后再开车回自己家。宝宝在车上已经睡着了,到家后他把孩子往阿姨手里一交,就回房洗澡去了。洗完澡出来后一看手机,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这人是他爸的一个下属,也算是他的朋友,最近他拜托对方查宋小美的情况,想来是有线索了。
于是他回拨过去,对方果然告诉和他说查到了一些东西,并且还拍了一些宋小美最近的照片。江承宗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两人约好第二天见上一面,详细谈一谈关于宋小美的情况。
第二天江承宗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一个人出门。他开车去到一个商场,把车停下后上楼转了一圈,再下楼去停车场的时候却没去取车,而是直接坐进了另一辆t打头的黑色轿车里。车子悠悠开出商场停车库,一路往电视台的方向开去。
“我查到宋小美离开了海阔天空□□,现在在一家不大的夜总会上班。这会儿白天夜总会没开门,我先带您去认认地方。我跟踪了她几天,感觉她就住在夜总会的楼上,白天休息晚上开工。”
“她有发病的迹象吗?”
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递上来个信封:“好像没有。这是我拍的照片,看起来还比较正常。我听说这种病因人而异,有些人携带病毒几十年也不会发病。有些人一染上就完蛋。”
江承宗拿出照片细细看,因为是偷拍,照片不是太清楚,但也能看出宋小美化着浓妆的脸上没什么异常。她应该还没有发病,但未来怎么样不好说。更何况她现在还在继续干这种工作,这个城市因她而得病的男人数量将迅速扩大。
不光是那些男人,还有男人家里的妻子或是女朋友。宋小美就是一个带毒体,她的传播能力是相当惊人的。
江承宗想了想,冲年轻人道:“想个办法把这夜总会给端了,里面的从业人员最好一个不拉全都送去检查一遍。”
“那得通过警方吧。”
“当然要通过,查处违法卖/淫场所,本就是他们的工作。”
年轻人没有说话,只用力点了点头,脑子里已经在琢磨该怎么冲那小夜总会下手了。车子在公路上一路飞驰,大概五十分钟后终于停在了那家夜总会的门口。
此时正是白天,夜总会门前的一条街上冷冷清清,人和车都非常稀少。这是条卖/淫一条街,路两边像那样规模的夜总会不下六家。剩下的除了小吃店外就是出租房,要不就是理发店,这会儿全都大门紧闭,显然这里和整个城市的氛围格格不入。
对住在这里的人来说,夜里才是热闹喧嚣的美景,白天只是用来补眠的。
年轻人指着一家有点旧的招牌道:“就是那里,宋小美就在那里上班。这会儿太早不人,要到晚上大概六点左右才会慢慢热闹起来。您晚点时候要来吗?”
如果可能的话,江承宗倒是很想进去亲自会一会那个宋小美,和她谈上两句。但他目标太招摇,且不说他长成那样太引人注目,就是他的身份也不适合进这种场所。回头让好事之人拍到放到网上,引起话题是小,打草惊蛇是大。
于是他摇摇头:“不去,走吧,在这儿待太久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年轻人应了一声,把车开出了那条不算宽的夜生活一条街。当车子刚开到路口的时候,迎面却蹿出来一个人,直接扑到了他们的车盖上,然后像摊烂泥一样慢慢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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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宗刚想下车,年轻人却一把拦住他:“您坐着,我下去看看。”
这里虽说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江承宗身份特殊,还是小心为妙。
“任波,你小心。”
叫任波的年轻人冲江承宗点点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小心翼翼绕到车头,还没走近先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儿。再看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并没有流血的迹象,于是便走近他身边蹲了下来。
刚才他车速不快,即便撞到人也不至于会晕过去。任波伸手在那人的鼻翼下探了探,发现还在呼吸。他又扳过那人的脸瞧了瞧,长得人模狗样就是醉得不轻,那阵阵的酒味儿直冲鼻子,想忽视都不行。
这时江承宗打开车窗探出头来:“什么情况,撞伤了吗?”
“没有,是个醉汉,大概是喝醉了。”
江承宗刚要开口,就听任波叫了声“哎哟”。他二话不说推开车门下车来:“什么情况?”
“您看,他口吐白沫,只怕情况不大好。咱们要管吗?”
“当然要管,再怎么说也是在咱们车前倒下的,扔一边说不过去。你赶紧扶他上车,先送医院再说。”
任波费了点劲儿把人扶上车,往后排座位一扔就抱怨:“死沉死沉的,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才能醉成这副德性。咱们去哪家医院?”
江承宗想了想,最后挑了林森工作的那家。一路上任波还有些担心:“回头这人不会讹咱们吧。我刚刚看得真真切切,他是自己扑上来的,不是咱们撞的。这万一要有点什么,我们责任可就大了。他这口吐白沫的,病得可不轻。”
“别担心,到底什么情况医生能检查出来。若真是咱们造成的,该怎么赔就怎么赔。若不是,那么大个恒运在后头撑着,你还怕他赖上你不成?”
任波一下子就心定了。少爷说得很对,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可是恒运的人,又是替少爷出来办事。出了事儿少爷不会不救他,关键是谁也没这本事把不是的事情硬往恒运的人身上扣。
想到这里任波的心安定下来,一脚油门直奔医院而去。路上江承宗给林森打了电话,对方就直接在急诊室那边等着。等人一送来他也陪着一起进去,几个医生护士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把人从死亡线上暂时拉了回来。
林森出来跟江承宗汇报情况:“是急性酒精中毒,光闻他身上的味儿就能知道这人肯定喝了不少。”
“能救活吗?”
“目前还没完全脱离生命危险。酒精中毒这个事情可大可小,他这算幸运的被你捡着送来了,要再晚送来十分钟,我还真说不好。另外我发现他情况比较特殊,好像除了酒精中毒外还有别的症状。”
“什么症状。”
林森撸起自己的袖管指给江承宗看:“这里还有这里,全是针管儿。我敢肯定他是个瘾君子。”
又吸毒又酗酒,这人还真是一朵奇葩。江承宗心想这样的人,活得过今天也不见得活得过明天。早晚是个死。
有时候他挺不明白的,怎么就有人这么轻贱自己,活得好好的非要沾那些东西。他从前活得那么辛苦,尚且没想过要麻痹自己。这些人到底怎么了?
他转头冲林森道:“人我就交给你了,尽量给我救活。花钱不用省,都算我的。”
“行,有你江主播一句话,我还不事事照办啊。”
江承宗又跟他客气了几句,随后就带着任波走了。在回商场的路上他同任波说:“想办法查出那个人的身份,最好能找到他的家属。不管怎么样,得让家属见见他。”
任波自然照办,一路把江承宗送到两人之前见面的商场停车场,然后江承宗下车上了自己的车,和任波分两个方向各自回家。
江承宗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阿姨做完菜正在房里哄孩子睡觉,江承宗就自己就着冷饭菜吃了点东西。吃过东西后小柔给他打了个电话,是借的高老师的手机。小家伙在电话里一个劲儿诉说对他的想念,一副恨不得立马见到他的样子。
江承宗拗不过她,答应今天下午接她放学,还要买冰淇淋给她吃。小柔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这才满意地放下电话。
江承宗算算时间还够就睡了午觉,大概三点多起床去幼儿园接小柔放学,顺便给徐朗打个电话说自己晚点到。省得他一到时间见不到他人就急得上蹿下跳,跟只蚂蚱似的。
他把小柔接到了幼儿园附近的冷饮店里,给她买了冰淇淋后就坐那里看她吃。初春的下午暖意融融,小柔明亮的小脸被阳光照得特别清晰,江承宗看着看着竟有几分失神。
他突然想起了家里收着的一本相册。那里面全是他的照片,从刚出生到十来岁的都有。有一张大概是他上小学前,有一次妈妈带他出去玩,买了根冰棍给他吃。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慢慢地吃着,妈妈则举起相机给他拍了一张。
那些都是童年仅有的快乐记忆,自从妈妈过世之后他已经很少翻那本相册了。今天看到小柔的样子,他猛的就想起那张照片来了。
虽然他们性别不同生活的年代也不同,但不知为什么,眼前的小柔看起来和那张照片里的自己竟是如此相似。以至于他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一个不可能的念头。
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有细看过小柔的长相,只觉得她是个长得漂亮有些调皮的小姑娘。五官看起来和温婉不大像,他就一直认为孩子像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加上林森给他们两人做的亲子鉴定,更令他没了那方面的想法。
可今天为什么会……
他轻轻眨了下眼睛,又仔细看了遍小柔脸部的轮廓,越看越觉得和自己小时候长得相似。他从小就漂亮,经常被人误认为女孩子,妈妈虽然没钱但总把他收拾得很干净,照片里的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跟眼前的小柔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一个不是他的孩子,竟与小时候的他长得如此相似?
江承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小柔忙着吃冰淇淋没留意到他的失神,一直到温母过来领孩子回家,才打破这少见的宁静气氛。
温母见到江承宗免不了还是有些紧张,一紧张这脑子就变笨,嘴也不听使。明明应该赶紧带孩子走的,她偏偏客气地问了一句:“小江啊,晚上要不要去家里吃顿饭?”
对方长辈主动邀约,江承宗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马笑着起身礼貌点头,但十分不客气地就准备去唠扰了。
温母走在后面持着前面一大一小的背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回头指不定又要怎么被女儿埋怨了。
温婉下班回来的时候就见江承宗正坐她家客厅翻报纸,立马翻了个白眼:“你不去电视台吗,昨天你就没上吧?”
“嗯,今天我还休息。”
少东家嘛,想休息就休息了呗。虽然徐朗在电话里哭得很惨,但跟他的追妻大计比起来,兄弟情什么的就得靠边站了。
温母一见女儿回来就心虚,偏偏小柔这个大喇叭还在边上广播:“江叔叔来幼儿园接我放学,给我买的冰淇淋。外婆就请江叔叔来吃晚饭了。”
温婉看一眼自己妈妈,心里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吃过晚饭后小柔想起江承宗之前让她帮忙的话,于是一拍板就做了个决定:“江叔叔你今晚别回去了,在我们家睡吧。”
温婉正在剥桔子,闻言手一顿。幸好不是削苹果,否则非削掉手指不可。
“小柔你别闹,江叔叔要回家的,家里还有小宝宝呢。”
“宝宝有阿姨啊。妈妈,晚上让江叔叔睡你房间里吧。”
“小柔!”
“怎么了,这样不好吗?”
这样到底哪里好了?
温婉无奈去看江承宗,只见对方四平八稳坐在那里,脸上既不显得喜悦又不见难过,完全是从容不迫。
她冲对方眨眨眼睛,示意他赶紧拒绝孩子的提议。偏偏江承宗像是对手里的报纸很感兴趣,一直埋头看报,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气得温婉剥了一手的桔汁儿。
“小柔,妈妈不能和江叔叔一起睡。”
“这样啊,那妈妈和外婆睡,我和江叔叔睡吧。”
“不行。”
“为什么?江叔叔以前就跟我一起睡过啊。”
温婉都快被孩子打败了:“江叔叔明天要上班,得早起,不能在我们家睡觉。这里离电视台太远了,江叔叔上班会迟到的。”
“不会啊。”小柔根本不上当,头脑清晰地反驳道,“江叔叔是晚上上班,早上不用上班的。”
“你又知道。”
“当然啦,妈妈每天晚上看新闻我也有看啊。江叔叔在电视里好漂亮啊,不过还是现在这样最好看了。”
一直“认真”看报的江承宗突然抬起头来,冲温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温婉一见这笑就心虚得低下了头。是啊她承认,只要江承宗不在她总是尽可能会看晚上七点档的新闻。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无论怎么看永远都是看不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