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念儿刚刚被两位嫂嫂安抚过,心情特别的好。再加上二嫂郗珍儿非常豁达,为了安慰她,自揭伤疤,拿出她经历过的伤痛同她分享。
郗珍儿同欧阳岑那可是感情深厚,都要面对生不出儿子不得不抬姨娘,还把夫君往姨娘房里推,这是多么的刺心之痛。
相较之下,她同欧阳月可没多好的感情,纯粹是较劲不过李么儿,主母威严不存,干生气罢了。
隋念儿顿时变得神清气爽,百分百的精力投入到了应付欧阳月的身上,她扬着脸,白嫩的皮肤映衬在窗外投影的暖日下,倒也是分外明亮美丽的佳人。
欧阳月一怔,总觉得哪里有问题,道:“念儿,我们出去说。”
隋念儿淡淡的扬起唇角,说:“多大的事儿,爷还不曾吃饭就要问我。大嫂二嫂都不是外人,你一边吃,一边问我便是。”
哦,这似乎也说的过去,欧阳月摇了摇头,他在想什么呢,皱着眉头,再一次重复道:“我们出去说吧,别扰了大嫂二嫂饭食。”
隋念儿起了身,难得柔顺的走了过去,同梁希宜和郗珍儿福了个身,道:“那我先随夫君去了,两位嫂子们先吃,不用等我。”隋念儿打定主意,不再轻易同欧阳月较劲,还打算做慈母将博哥儿养在膝下,让李么儿连儿子面都见不到,早晚有一日求着她。
欧阳月拉着她走向角落,立刻沉下脸,道:“你同么儿又是怎么了,当着两位嫂嫂的面不给她脸吗?咱们房内的事情干嘛让别人知道。”
隋念儿一头雾水,暗道这事儿怕是又被李么儿添油加醋说成了另外一种状况,她刚要急耳边立刻响起了两位嫂嫂的话,于是命令自个不许生气,沉住气,道:“夫君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什么性子你还不晓得吗?大嫂见博哥儿可爱,就留下他赔我们吃饭,至于李姨娘,你是晓得大哥家没姨娘,二哥家也不喜姨娘,我们三个吃饭总不能我留下个姨娘给两位嫂嫂添堵吧,这才让她离开。至于她到底同夫君说了什么,我就是不知道了。”
欧阳月犹豫了片刻,踌躇道:“那么博哥儿怎么哭了,据说是被欺负了?”
噗嗤,隋念儿忍不住笑了,眼底多了几分娇意,说:“李姨娘真是生怕家里不出事儿的性子吧。博哥儿喜欢同春姐儿玩,说自个是春姐儿的乖弟弟,春姐儿说大嫂子肚子里住着她的乖弟弟,博哥儿就吃醋啦,偏嚷着自个是乖弟弟,于是就哭了。好在大嫂二嫂都觉得他长的可爱,哄了一会,春姐儿也认下他这个乖弟弟,博哥儿就破涕而笑,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然后还吃饱睡足,现在就在咱们院子里睡觉呢,不信夫君可以去问博哥儿奶娘呀。”隋念儿吃准了全府上下,没人敢说梁希宜一句不是,这帮奴才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看他们怎么说。怕是会比她圆的还偏向大嫂子呢。
欧阳月见她似乎没因为自个过来质问就酸了吧唧的生气,有些诧异的盯着她,道:“你今个是怎么了,说话这般柔和得体起来。”
隋念儿瞄了他一眼,说:“大嫂今个教训我了,说博哥儿这么可爱的孩子,我干嘛不养在膝下,给他个好身份呢。最主要的是许多家的嫡子都未必能得长辈喜欢,他却是有造化,老侯爷这般偏疼,我不如借花献佛,让祖父更高兴一些,嗯?”
她盯着欧阳月,倒是要看看他如何继续装聋作哑,偏着李么儿。
欧阳月大吃一惊的盯着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隋念儿装傻充愣,笑道:“还能是什么意思,老夫人早先就问过我愿意不愿意养博儿,我如今的意思是想通了,不管他是谁生的,他都是老爷您的儿子,我自然是要帮你好好教养的。”
欧阳月此时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才好,祖父自从亲自带博哥儿后越发喜欢这孩子,自然想给博儿一个身份,好歹是养在嫡母身下,日后上学才不会受人欺凌,被人说笑,可是,这话他不过是在么儿面前提了一句,李么儿就要死要活,说他骗了她不成,让她把嫡妻位置让出去还不算,还要把儿子也让给隋念儿吗?至于嫡出不嫡出,欧阳月要是真的爱她,把她提成同隋念儿般的平妻,孩子不就不是庶子了吗?好歹她李么儿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还救过他的命怎么就不能做原配夫人了。
欧阳月对此特别头疼,因为当初是李么儿自个同意做妾的,否则他也不会陪同祖父进京,同隋家定下亲事。如今隋念儿连闺女都生了,他若是再提出平妻之事,隋家为了颜面也会震怒。更何况祖父为他寻了隋家姑娘,私心是为了他好,怕日后大房盖不住二伯一家的势头。
若是隋念儿无理搅三分他还可以向着李么儿训斥她几句,为李么儿出气,现在念儿温柔似水,还一心为了他和博哥儿好,这更是祖父期望的想法,一时间,欧阳月倒是真无言以对了。
隋念儿眼睛一亮,走上前去,整理了下欧阳月略微松散的脖领处,道:“你净是喝酒了吧,我都闻到酒味了,今日得大嫂二嫂教训,我仔细回想了往日行径,确实有些不像是个当家主母,才会让家中小人乱跳,日后我定会改变,让老爷不在为后宅分心。”
……
欧阳月彻底懵了,糊里糊涂的就回了屋子里,发现大哥和二哥都过来了,还留下他一道吃饭。
欧阳月想着李么儿怕是还在伤心难过,不过又熬不过大哥发话,于是不得不陪着一起喝酒吃饭,眼看着就到了深夜,方在隋念儿的搀扶下回到院子里。
李么儿久等欧阳月不见他回来,待好不容易听说世子爷回来了却是去了隋念儿房里,心里仿佛有针扎着,疼痛不已。
欧阳月喝的烂醉,他都好久不曾同大哥一起用饭,心里着实痛快,情绪高涨,哪里还记得要去姨娘房里先安抚什么李么儿呢。
而且大哥说了,他的妻子好歹是隋家嫡女,就算他喜欢李么儿,私下如何宠着都可以,表面上还是要以嫡妻为重,宠妾灭妻可是不小的名头,说出去终归不好听。
或许是想到此处,欧阳月待隋念儿多了几分温柔,隋念儿一心想要再次怀孕,温柔细语的伺候着欧阳月,两个人共度一晚良宵。
翌日清晨,李么儿没有过来给主母问安,而是派丫鬟来说自个病了,欧阳月果然是一脸担心,隋念儿皮笑肉不笑的强撑着说:“怕是昨日等夫君等的累了,她本就是身子弱,夫君过去看看吧。”
欧阳月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慌慌张张的匆匆离开。他昨日说好要去陪李么儿的,但是喝多了就歇息在了隋念儿房里,而且李么儿正怀孕着,他也着实好久不曾近女色。
欧阳月一时贪欢,同隋念儿共赴云雨了一夜,再见李么儿时自然做贼心虚,生怕她提及昨晚的事情,急忙拿出几个好看的玉镯,放在她的床头,说:“大哥从京中带来的,我都给你留着呢。”
李么儿懒洋洋的看了一眼,终于是又留下眼泪,道:“博哥儿呢,我想见博哥儿。”
欧阳月见她哭的可怜,急忙搂入怀里,一阵安抚,立刻命人去抱博哥儿过来。
小丫鬟跑着离开,最终空手而归,欲言又止的说:“博哥儿在夫人那里,夫人说姨娘病着,让博哥儿近了身不好,而且博哥儿说要找姐姐玩,夫人就命人去二夫人那请春姐儿,正要出门呢,我,我就没抱过来。”
李么儿立刻泪如泉涌,抱着欧阳月脖颈处说,道:“你看,你看,她不让我见博哥儿了,她自个生不出儿子,就来抢我的儿子了。”
欧阳月眉头微皱,隋念儿做法倒也没错,于是拍着李么儿后背,轻声说:“好了好了,不哭了。博哥儿是庶子,如果能和春姐儿玩到一处总是没坏处的呀,这是好事儿,你别难过了。”
“庶子?呵呵,老爷何时又开始介意庶子嫡子了?你不是常说不管嫡庶,都是你和我的孩子,所以才珍贵儿?”李么儿胸口堵着,隋念儿以前可不这么豁达,定是昨日同郗珍儿还有梁希宜商量了什么,一直对付她呢。
“我不要做妾了,你扶我做正妻,我清清白白跟了你,我不要做妾低人一头了。”李么儿哭闹着捶打欧阳月的胸口,欧阳月心里一阵烦恼,道:“这都多少年了,你才说不做妾,当初我就说没怀孕就是没怀孕,你偏整出个假怀孕,闹得人尽皆知,彻底绝了我娶你做嫡妻的可能。”
李么儿提起这件事儿至今悔恨不已,当初她娘说靖远侯府的世子爷是什么身份,肯定不可能娶她做妻子的,那么不如生米煮成熟饭,先把儿子生了才说。谁知道他们是先煮了,却迟迟没煮熟,她都失身于他了,自然无比着急,怕连个妾都做不成索性说自己怀孕,才闹出了后来的笑话。
她哪里晓得大宅门里的规矩这么多,他们村里可不兴娶好几个老婆,儿子都养不活哪里有钱养女人……周围嫁给员外做妾的邻居,看起来都风光无比,每次回村的时候都是好几辆马车跟着,以至于她见做妻子没戏了,就同意屈就做妾。
李么儿跟了欧阳月这么些年,并没有离开过西北老宅,更别说见识京城侯府,她只记得娘说过,抓什么不如抓住男人的心,你家爷疼你,你就可以拥有一切,这些年来,她也着实这么做的。怎么今个却不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