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的心思没人能摸得懂,福公公的心思却是让小花越来越觉得好笑了。
看着手里衣裳,思及不久前福公公送了衣裳时交代‘明儿要穿上啊’的话,小花则是苦恼的揉了揉眉头。
截止到目前,一起六个宫人已经有四个被景王说过‘你们出去’的话了,还剩下她和秀云两人。
那几个‘被出去’人的反应暂且不提,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小花却是觉得越来越压力山大了。
她甚至也有一种想犯个错,被撵出去算了。
但福公公平静表面下的暴躁却让她不敢这么为之,明明知道他的想法是让她们留下,如果自己故意去犯错。以福公公那双曾经在宫里呆过又盯着景王府这么久的老眼,肯定能看出苗头。
这个险小花不敢冒,她只是一个小宫人,福公公就算说把她拖出去打死也只能挨着。
上面人的心思你猜不懂,又都是手握自己身杀大权的厉害人物,她们这些小喽喽还是老老实实当差吧,不要再想其他,听天由命。
旁边的秀云仍然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否想法和她一样。
不过小花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秀云这个人了,她是两辈子加起来的经验才能让她安稳呆到这个时候。
而这个秀云以十五岁之龄沉稳如斯,小花钦佩之余,不免有些惊疑,再加上秀云同乡那件诡异的事,还有最近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她觉得秀云的做派越来越像自己了。
也因此,小花现在几乎不跟秀云说什么话。两人几乎同进同出,却是成日连一句话都没有。
“这真是同人不同命啊,福公公对你们如此之好,真是让我等眼红不已啊。”
这是巧莲的声音,她这人老是喜欢嘲笑讥讽她人,眼见以前的嘲笑方式触动不了小花两人,这两日便换了个口气,不过还是酸的厉害。
小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还不是想挑起剩下的四人一起针对她们。
漠视习惯了,就真的成了漠视了。所以小花无动于衷,把新衣裳收进自己的柜子里。秀云也没有吭气,只是头低得更低了。
另外三个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小花和秀云两人的眼神很是复杂。
翌日,小花和秀云穿上新衣裳去当差,她们是掐着点去的,过了一会儿景王就从前面回来了。
六去四只剩二,福顺就把她们的差事安在了小花和秀云头上,所以现在景王用膳时是由小花和秀云两人侍膳的。
景王是一个很朴素的人,朴素到让小花觉得这不是一个亲王之尊。哪怕是锦阳候府的少爷用膳的时候,菜式花样也比他多。
只是简简单单五样菜,不过有荤有素,倒也搭配得当,并且样子精美,应该甚是美味。甚至也不需要她们帮忙侍膳,自己端碗自己吃,顶多就是喝汤的时候她们帮着盛些。
小花见景王平静无波的眼移到那道八宝攒汤,立马拿了旁边的一只空碗盛了半碗汤,双手半举头微垂递于景王跟前。
伸过来的手白皙、修长、筋骨分明,可以看出是一只很漂亮却也很有力度的手。
景王搁下碗后,就有几名小太监上来,端了水杯漱盂服侍他漱口,还有两个在收拾着桌案。
景王则是去了内殿。
福顺满意的看了小花和秀云两人一眼,眼中的神色满是赞许。
“你们两个不错,好好干,咱家看好你们。”
这两个小宫人是几批以来坚持时间最长的小宫人,福顺见两人无论精神状态还有平时行为举止都非常稳定,更是看好两人。
随着时间一日日的过去,福顺已经把那四个被撵出殿的小宫人抛之脑后,全副的心力都放在小花和秀云两人身上,对她们两人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和蔼,三五不时还会鼓励两句。
小花笑了一下,半垂下头,态度恭敬而又谦虚。秀云心里有些紧张,只能学着小花的样子半垂着头。
福顺眼光闪了闪,没有再说话,只是脸色的笑容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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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泰殿里有一个非常大的书房,面积很大占了前殿一半的面积不说,里面的藏书也非常多。
景王平日里没有公务的时候,最大的休闲爱好就是看书了,这是小花在一旁呆了这些日子才发现的。
一看就能看几个时辰,而她们也只能站一旁呆几个时辰。
幸好这种时候不多,要不然小花的腿就要受罪了。即使如此,小花现在每晚也会用些热水敷一下,然后给自己按按,活络一下经脉。
今日景王似乎很闲,拿着书看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有其他什么动静,从头至尾坐姿非常端正,除了偶尔饮茶几乎没动过,小花就知道今日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这样的情况遇见次数多了,小花才发现福公公能贴身侍候景王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光能在这种寂静的场合一挨就是一整天,而且还能站的若无其事,就是一项极其厉害的本事了。
“殿下,你这样老是坐着看书,时间久了对腰肩不好。”
寂静的氛围被福顺的声音打破。
景王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心里知道这老家伙是急了,加之今日无事,他便生出想逗弄一下的心思。
有时候性子寡淡的景王也会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所以逗逗身边最亲近的福顺,算是他平日里的一种难得的消遣了。
只是这些旁人都悟不透,福顺一直以为殿下性子寡淡每每之所以会应下他,都因见他年老体迈又是打小服侍他,心中不忍才会所致。有时间见到景王难得回应一下自己,福顺甚至会有一种感激涕零的心态。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对了,明知道殿下性格所致不喜欢,他还总是强人所难。
过了一会儿,景王的声音响起,头并没有抬起来。
“说。”
只有一个字,但也是代表有回应了。
福顺借坡下驴,舔着脸道:“要不然去软榻上靠一会儿吧,这样也可以舒适一些。”实质上面上的表情极为苦大仇深,一副为主分忧的样子。
景王眼光不懂声色的闪了一下,拿着书卷来到书房临窗的软榻上。
福顺立马随侍而上,又是脱鞋又是放靠枕,忙得不亦乐乎。
他今日似乎准备不安静到底了,服侍景王半靠在软榻上后,又说道:“殿下,老奴听人说,坐累了有人捏一捏会舒坦一些。”
“嗯。”
今天的景王似乎极其配合。
“哎。”福顺的男中音居然能‘哎’出那种脆生生的感觉,足以见得他有多么的雀跃。只见他冲站在远处的小花和秀云招招手,“来来来,你们俩过来给殿下松乏松乏。”
似乎怕景王不愿,又匆匆转头对景王说道:“咳咳,老奴老胳膊老腿儿的,手又粗,别把殿下捏痛了,还是让小丫头们来吧。”
然后也不等景王回答,便连声催促愣在那里的小花两人。
福顺之所以会想去这种亲近的法子,还是他徒弟安成给他出的骚主意。
福顺见小花两人最近一直没出什么岔子,看样子很能稳定的呆下去,就又换了另一种心思了。
他开始着急景王的没有动静了。
有时候想想景王也满难做的,有动静了,福顺嫌弃他不容人,没有动静福顺又嫌弃他太淡定,为什么老是没有动静。
话题转回来。
据安成的说法是,男人们都喜欢闲的没事,找两个颜色好的小丫头捏捏肩锤锤腿儿什么的,这样一来勾勾搭搭就能上了炕。
福顺并不是男人,所以他不了解男人的心理。不过他也是做过不少功课的,知道安成说的是事实,他也知道有不少富家少爷们喜欢这套。并且他现在也有些急了,只要能试的法子,他就想挨个上。
殿下也是男人,说不定也喜欢这套呢?
景王喜不喜欢这套,那只有天知道了,反正小花是满脸的黑线。
这、这福公公是在坑人吧?!他的这做派为什么让她有一种不怀好意的错觉。
秀云的反应比小花的反应快上一些,先一步到达景王腿边跪了下来,看那样子是准备给景王松乏小腿去的。
小花动作要慢了一步,此时已经没有其他位置可以占了,唯一的位置就是景王的肩头那块儿位置还空着。
眼见福顺用眼神瞪她,小花无奈只能到了两人给她‘预留’的位置,站在那里手半举,却有些发愣。
松乏?
该怎么松乏呢?
其实上一辈子小花虽然学无所长,完全靠美色侍人。但还是有一门技术在身的,那就是推拿按摩。
能学到这个完全属于机缘巧合,那还要说到她成了四少爷姨娘之后。
当小花成为阮思义姨娘之后,那个时候四少爷已经很是风流了。不光外面有不少‘红颜知己’,后院里也有不少通房姨娘。小花已经算是极为得宠的了,只可惜男人就那么一个,还是那么多女人抢,偶尔的冷落是难免的。
眼见四少爷身边女人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上辈子的小花有些急了。
当时她在东跨院住着,院子里有个粗使婆子想从她那里讨赏,便把家传手艺献了上来。她病急乱投医,又听这项叫推拿按摩的手艺很是稀罕,再加上四少爷以前常年苦读诗书,难免落下颈背不舒服的毛病。小花便抱着说不定能派上什么用处的想法,和那个粗使婆子学了。
这一学才知道这个形象粗鄙的老婆子其实还是有一手的,据说她祖上是什么大夫出身,祖上研究了一套推拿正骨之法。只可惜传到她这一代家中已经极为落魄,也就剩了她这么一个女儿,还是独苗苗。
她父亲过世以后,她就卖身当奴才了,平日里就干些侍候人的差事。这次之所以会提出这个,也是家里等着钱用穷极了,抱着兴许试试的想法来找花姨娘说说,谁知道被小花上了心。
其实那个老婆子说是会,也就会那么一点,还是小时候和父亲学的。时间久了,她也差不多都忘记了。见小花上心,便把家中的一本手抄本献给了小花。
彼时小花已经识字了,还是那时候给当四少爷通房的时候,见她不识字,四少爷宠爱她起了心教的。小花拿了那本手抄本一看,粗略翻了一翻,觉得里面讲的东西很高深,不像是骗人之物,而那老婆子也不敢骗她。便给了那老婆子二十两纹银,算是赏的也算是买下。
那老婆子只会一些基础,剩下的都是小花自己慢慢看书钻研的。幸好那书中不但有教人认穴位的图例,还有心得记录,慢慢看还是能看懂的。
小花的性格是要么不学,要学就非常认真。
再加上后院女人除了争风吃醋,平日里也没啥可以消遣的。倒是可以做些针线什么的,但小花自小就是做粗使丫头,哪里学过什么针线,后来到了锦阳候府又一门心思往上爬,更是没功夫学。现在有这本书来消遣,又是可以拿来讨好少爷的,她自是认真非常。
平日里看书对比,还拿着身边服侍的两个小丫头做些试验,慢慢竟得了几分趣味,学了几分精髓。只可惜彼时她心不静,学这个也是有所图,只学了其中的推拿之法,正骨什么的她一来不是从医的,二来实在看不懂也没有例子,便丢了开来。
研习感觉差不多后,她便拉了四少爷要讨好与他。
没想到效果居然不错,也因此四少爷就算有了新欢每每也会隔三差五频繁去她那儿,让她得了不少宠。
小花底子本来就好,又有个东西挂着,四少爷更是对小花宠爱非常。
有时候按着按着就按到榻上去了,其中滋味自是复杂非常,这也是为什么小花有些发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