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缄把唇膏捡起来,再用湿纸巾擦去唇膏摔过桌子和掉地上时留下的痕迹,偷偷地瞄了纪安一眼,见到纪安已经套上衣服,她才松了口气。
纪安换好衣服,就直接去餐厅吃饭了。萧言缄化了妆跟到餐厅,纪安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萧言缄喝着牛奶,瞄了眼纪安,猜到纪安可能是生气了。她认识纪安这么久,只见过她对罗圣明发过火,从来没见她对自己摆过脸色,萧言缄觉得有点新鲜和稀奇,本来想逗逗纪安,可一想到她那脆弱的心脏,这念头就打消了。她坐到纪安的身边,去摸纪安的头,结果纪安躲开,端着早餐坐到她的对面去,仍然低着头,看都不看她一眼。
萧言缄怔了下,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忍了,端着早餐挪到纪安的身边,结果纪安又挪到她对面的位置上。萧言缄一下子怒了,放下早餐,起身回卧室,“碰”地一声把门关上。
纪安抬起头看了眼卧室门,继续低头吃饭,把早餐吃完,一眼瞥见萧言缄的早餐还在桌上没动。她叹了口气,自己跟萧言缄怄啥气啊?就为刚才没把女王陛下吃干抹净?这样也未免显得自己太小气了,而且很没道理。纪安起身,端了早餐追进卧室。
萧言缄坐在书桌边,手上翻着一本精装版《西游记》,感觉到纪安进来,她动都没有动一下。
纪安端着早餐,走到她的身边,把早餐放下,“言言,吃早餐。”
萧言缄翻了页书,没理纪安。
纪安把牛奶递到萧言缄的面前,萧言缄转身躲开,纪安手里的牛奶差点倒地上。她呆了下,把牛奶放书桌上,你爱喝就喝,不喝拉倒!转身就往外走,可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站在萧言缄的身边,低下头看着萧言缄,然后不说话也不动。
萧言缄继续看《西游记》,不理纪安。
纪安站了会儿,叫了声,“言言。”萧言缄不理她,让她挺难受的。
萧言缄又翻了一页,抬起头扫了眼纪安,然后继续看《西游记》,正好看到三打白骨精。
“吃早餐!”纪安又说。
“不饿。”萧言缄闷闷地说,她放下书,打开摆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插上电源,开始办公。
纪安默默地在萧言缄的身后站了会儿,低下头,转身离开。
萧言缄知道纪安离开了,也没搭理,可坐了几秒就静不下来了,她怕纪安一不开心又闹什么脾气或出什么事,赶紧起身去看,在客厅和阳台找了圈,都没有见到人,让她有些不安,再听到厨房里传来动听,跑过去一看,就见到纪安在厨房淘米。她皱了皱眉头,又回卧室去了。新研发的产品在今天出厂投入市场,这是本年度的重点项目,萧言缄一直很关注。本来她该亲自去工厂守着再检验确认下,可把纪安一个人放家里让她有点放心不下。打了几通电话到相关部门询问了下情况,得到的答复都是已经处理好,不过,她还是必须亲自去一趟,一会儿客户还会过来先验货,等客户那边确认货物合格才可以出厂。
通过电话和网络把各部门要处理的事情交待了一下,差不多也到十点钟了。
纪安捧着一碗热乎乎的粥进来,对萧言缄说,“早餐冷了,我煮了粥。”
萧言缄回过头,扫了纪安一眼,再叹了口气,抬起手捏捏纪安的鼻子,“为那么点事情就不理我?”她哼了声,“下回再这样,当心我揭你的皮!”
纪安低下头,嘟了嘟嘴,心里还是不痛快!她有火发不出来,能痛快得了吗?可是,如果女王陛下不理她,她更难受。
萧言缄接过纪安手里的粥,捧在手心里,慢慢踱到餐厅坐下。她很爱喝纪安煮的粥,即使没有菜,只喝粥也能喝上两碗。两碗粥就能把她喂饱,萧言缄觉得自己挺好养的。
纪安看着萧言缄连续喝光两碗粥,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跑到萧言缄的身边问,“还要喝吗?”
“饱了。”萧言缄摸摸纪安的头,“我今天要去趟工厂,你在家乖乖的。”
“嗯。”纪安点头,有点闷,“我想和你一起去!”她在医院躺了四十多天了,回到家也不让出门,都快闷坏了。
“不行!”萧言缄一口回绝,“伤还没有好,不准出门。”
她就知道女王陛下会这样说!纪安耸了耸肩,“去吧!”
萧言缄把东西收捡好,然后出门,临走前再三叮嘱纪安不准出门,不准做家务,也不准去厨房煮饭,只准她看电视或看书什么的。
纪安躺床上看了会儿书,就听到电话响,一看号码,来电显示上面没显示,她皱了皱眉头,接起电话,“喂,哪位?”
“娃,我是爷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纪安皱了皱眉头,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喊了声,“爷爷。”没挂电话。毕竟,自己的亲爷爷,虽然打了自己,可自己也不能记仇不是?
两人闲扯了几句,老爷子问了她一会儿身体状况和调养情况,就挂了电话。纪安估摸着老头子肯定是想让自己过去给她祝寿,可是自己的身体出不了门,老头子也就没敢叫她过去。她想了想,毕竟是亲爷爷,就算不能去也该送份寿礼过去吧,况且她爷爷还帮过言言的忙呢。想了想,看时间还早,中午李大人有事不回来,言言那边估计是新产品装柜出厂也得忙到晚上,就换了衣服,拿了钱包溜出了门。
到了门口,纪安又停住了,要是万一李大人和萧言缄打回来到家里来知道她出去了,那还不急死啊。于是又打了个电话给萧言缄,请示她一下,问可不可以出门。
萧言缄只说了句,“你敢一个人出门试试看?”吓得纪安赶紧又缩了回来,乖乖地换回衣服,没敢再起出门的心思,可是她实在是闲得慌啊,于是开了电脑打开msn登陆上线,跟公司的同事闲聊。公司同事对于她上线都感到很惊奇,纪安那天在办公室里闹的动静太大了,一度都没心跳了,惊动大老板亲自送人去医院,大家都在猜纪安可能会死,公司会赔多少钱,没想到居然活下来。纪安关心的是自己的事情有没有给萧言缄造成什么不良影响,然后公司的同事都说这大老板不错,说纪安因为是在公司发病,给办了个带薪休假,还报销所有医疗费用。
纪安一听,这带薪休假没问题,她的基本工资也就一千五百块钱一个月,萧言缄随便买件啥都不止这点钱。可是她的医疗费用那就是天价了,特别是她开刀请的那些什么专家、教授、还有购的仪器设备,她只是隐约听到她老妈提起就头皮都麻了,这笔费用要是自己家里出,她倒是觉得无所谓,可是让萧言缄出,就跟掏了她的心、挖了她的骨似的难受。她爸跟她妈离婚的时候,夫妻财产是对半分的,她妈在律师事务所干了十几年的业务,也存了不少家底。这笔钱如果让她父母出,她都还勉强能承受的,毕竟从小伸手问父母要钱也习惯了,平常时间多孝顺点就补上去了,而且这些钱平常放在那里也就是在银行生利息,没啥大用处,用起来她不心疼。可是女王的钱钱那是女王一分一厘辛苦打拼出来的,是放在生意上投资用的。报销所有医疗费用,一般的公司都没这规定,好一点的就是补偿一点钱,萧言缄肯报销她的所有费用,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因为私人关系。她还没养老婆呢,这就开始让老婆养了!她打电话给萧言缄,说了这事情。
萧言缄一听“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你还纠结这个啊?行,回头写张欠条或卖身契给我,将来你慢慢还这笔款。”她买仪器的钱后来纪鹏全补给她了,她基本上是一分钱没出,而那批仪器现在还在医院放着的,正跟医院交涉怎么处理,看算是她在医院的一份入股呢还是折价出售。
纪安闷着头,又被萧言缄调侃了一顿,最后萧言缄告诉她,那批仪器的钱是纪鹏出的,跟萧言缄没关系。纪安更郁闷了,怎么转来转去,她不仅要靠老婆养,还要啃老啊。她掰着手指头算了下自己的收入,跟女王陛下和纪鹏那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人家一个是红贵一个是大企业的老总,她小老百姓比不上,可是她妈也是小老百姓,她跟她妈都是十倍的差距,她连罗八公都比不上,太挫败了。
纪安闷在沙发上郁闷了老半天,终于到中午了,李大人回来,急急忙忙弄了饭,让她自己吃,然后进屋收拾东西,没一会儿就拖着行李箱出来,说在外省的办事处有一件棘手的案子要她赶过去处理一下,叮嘱了她几句,饭都没吃就走了。
纪安也吃不下饭,拿了本书到阳台上的沙发椅上坐着懒洋洋地晒太阳,盯着天上的悠悠白云看了很久,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她有什么好纠结的,有一些东西本就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也不是能用金钱买来的。这些是亲人与爱人的情份,用金钱来衡量只能是玷污。她轻轻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骂了声,“纪安,你就爱胡思乱想。”转身去倒了杯开水,摆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然后坐在竹制沙发椅上看书。
萧言缄提着购物袋进门,把购物袋放在桌子上,在屋子里转了圈,找到正坐在阳台上看书的纪安。
纪安曲着腿坐在竹制沙发椅上,膝盖上摊开一本厚厚的文学作品,她微侧着脸,乌黑柔顺的长发很随意地披在身后,落日的余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辉色。一种宁静、怡然、祥和的气息从纪安的身上散发出来,悠闲中透着一种书卷的幽沉古香。萧言缄一怔,她怎么以前没有发现纪安的身上还有这种古典美的气质。
萧言缄环抱双臂,倚在门口,望着纪安,不忍去打搅这种宁静。
熟悉的幽香钻入纪安的鼻息间,她知道是萧言缄回来了,她将书合上,回过头,嘴角噙起一丝笑意,问,“看什么?”
萧言缄走到纪安的身边,伸出纤纤玉指挑起纪安的下巴,让纪安仰起头望向自己,她含笑睨着纪安,说,“看我们家的小美女。”一抹柔情从胸腔间逸开。忙碌了一天,能回到有家的气息、有温暖的地方,再有这样一个能让她感觉到宁静、远离喧嚣的人,让她觉得幸福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