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着, 睡梦中的白书不自觉的把头往一旁埋了埋,按照以往的触感, 那里应该有一具体温比着常人微凉的身体,他习惯了每次都把头埋在那身体身边。
又因今夜与众不同,即便是在睡梦中,白书的心情也是雀跃的。只是这次他的脸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受到身体, 而是一片冰凉的被褥。白书猛然睁开眼,入眼的的确是被褥,是新换的床被。他慌忙坐起身,然后便看到了只着里衣背对着他站在窗户边的韩司恩。
韩司恩头发未束,有几缕随着风而动。
窗外夜色幽深, 房内烛火明亮,韩司恩的身影明明在灯火之下,却如同要消失在黑夜中那般。白书坐在床上,看着他很是孤寂的背影,心里的兴奋早已经消失了, 变成了凉凉的一片。
白书觉得自己有些难受,他不自觉的用手紧紧抓着背角,然后轻声喊了一声韩司恩的名字。
韩司恩回过头, 看向白书的眼神微微而动, 眸色深邃, 里面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他走了过去坐在床边,道:“怎么醒了?”白书的睡眠一向很好的, 这个时候实在是不该醒来的。
白书抓着韩司恩冰凉的手,看样子已经在窗户边吹风吹了许久。白书低着头,发丝顺着流淌而下,遮盖住了他的半边脸颊,也遮挡住了他的神色。
韩司恩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所以这人站在窗边那么久,应该是在烦心两人的关系吧,想到这里,白书小声的说:“韩司恩,你……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其实白书想问的是,韩司恩你是不是后悔了,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他想到自己以前曾信誓旦旦的对白文瀚说过,如果韩司恩让自己感到不高兴了,那自己就杀了他。
可是事事岂由人心,此时他连让人伤心的话都不想对韩司恩说一句,更不用说拿剑伤他了。
此时白书脑袋乱糟糟的,一会想到韩司恩会说那是一个梦,一会想到韩司恩吻他时的场景,韩司恩的吻不像是自己,只是干巴巴的亲上去,而是真正的吻,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韩司恩的吻浓烈的就像是最烈的酒,让人浑身发烫发软,在韩司恩的手指划过自己的皮肤时,白书只能任由他把自己带入旋涡中。
白书陷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中,觉得自己快要魔怔了。
这时只听韩司恩轻笑一声,白书恍然的抬起脸,入眼的便是韩司恩的笑,很干净的笑,眉眼弯弯,清澈透亮。
韩司恩道:“做了什么美梦?为什么只是梦?”
白书愣愣的说:“是真的吗?”
韩司恩轻叹一声,像是认命了,又像是给白书一个完完全全的保证:“当然不是梦。”他主动吻了白书,让这段感情有了别的走向,这样怎么只是一个梦呢?
不管是他当时被白书蛊惑了,还是心中突然有了想要改变的想法,他都做了。做了的事他怎么会后悔,会当做没有做过。
白书的双眼因这话猛然明亮起来了,他的身体微微上前。看他动作便知道他的想法,韩司恩看着他的唇,比着往日红眼的颜色是自己弄的。
韩司恩垂下眼,又主动上前吻了下白书,这个吻清清淡淡的,没有夹杂着任何东西,然后韩司恩躺在床上,轻声道:“夜还长着呢,睡吧。”
白书嗯了声,心里高兴的抓着韩司恩的手闭上了眼。
韩司恩也闭上眼,至于两人有没有睡着,只有两人自己知道。
白书永远都不知道,韩司恩主动踏出这一步用了多大的勇气,克制住了心底的多少害怕和恐惧。在他没有醒来的时候,韩司恩就独自站在窗前,把自己往日的伤疤都揭开,一面嘲笑往日自己的愚蠢,一边告诉自己白书是不一样的。
最后在白书醒来小心翼翼的吧选择权又给了他时,韩司恩心里想,算了,就这样吧。他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他时时刻刻听着白书的心里话,这样的人又怎么背叛的了他。
闭着眼的韩司恩感到白书朝自己挪动了下身体,两人紧紧的挨着,彼此的温度来回传递,最后韩司恩把人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声音含糊的说:“睡吧。”
白书的心兴奋的仿佛要跳出来,第一次被自己吻愣了没有表达出来的感情,此时不断的发酵,不断的询问自己,韩司恩把我拉怀里了,应该是喜欢吧……
韩司恩一开始听着这些闹腾的话,心情有些复杂,在白书的思绪不自觉的顺着吻联想到了两人以后在一起有色画面,听着白书心底尖叫的羞涩,韩司恩突然感到有些头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书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了,韩司恩暗自松了口气,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这天过后,白书和韩司恩之间的关系变化很大,以前白书还算矜持,即便是想吻韩司恩,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或者是无人之时,现在白书大概是想去吻韩司恩便会去吻,胆大了很多。
这天姬洛前来看望韩司恩,没有进行通报,等他进韩司恩的院子时,韩司恩没来得及退开白书,便看到了白书坐在韩司恩的腿上,双手搭在韩司恩肩膀上的画面。
而姬洛在神色恍然中被韩司恩命人直接赶出去了。
迷迷糊糊走出万安侯府门外的姬洛,突然甚至清明了,他今天前来是想告诉韩司恩有关西戎使者前来京城的事,这正事还没有说,他怎么就被人给赶出来了?
于是姬洛又进去了,再次到韩司恩的院子时,两人已经分开了,姬洛不自觉的看向白书略显几分红润的嘴唇,心中诡异的想,白文瀚临走前一天,他请白文瀚喝酒时,那人还忧心忡忡自己这个弟弟,怕他最终一场空。
他不过是几天没有来见两人,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进展如此迅速?毕竟看刚才的情形,韩司恩并不像是被白书逼迫的。
韩司恩懒得搭理脑洞大开的姬洛,他看着白书道:“你不是说要出去买话本吗?”
白书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然后当着姬洛的面蹦出了万安侯府。
等白书走后,姬洛坐在韩司恩面前,他沉默了许久,低声道:“你是认真的?”
这话姬洛原本没有立场问的,他又不是白书的家人,但是想到白文瀚,他还是忍不住帮忙照看一下白书的。
韩司恩淡淡的嗯了声,姬洛对他的反应愣怔了下,叹息道:“其实说真的,我真没想到白书会成功。”韩司恩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不,不是石头,石头还能被水滴穿呢,姬洛发现自找不到形容词形容韩司恩。
这个人无坚不摧,任何事包括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任何人包括皇帝和自己他都不放在眼里。白书对韩司恩的感情,他看的清清楚楚,感情上,他希望白书能打动韩司恩,理智上,他一直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韩司恩既然承认了,这件事便是真的了。姬洛收起心中各种复杂的想法,对韩司恩轻声道:“白书其实和你挺配的,在西疆他受伤命悬一线时,心心念念还在想着他若是死了,这世上便没有人会喜欢你,会爱你,你会孤独一辈子的。”
说道这里姬洛停顿了下,像是在笑那时的自己:“当时我想,如果他真的不幸死了,那我回京该怎么对你说。说真的,若那时白书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呢?”
姬洛最后那话很轻,像是在问韩司恩,又像是在问自己。
韩司恩并没有回答,他想,白书死了自己会怎么样?应该还是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但是再也不会让别人走近自己一分了。
就那样安安静静,孤孤独独的过完自己这辈子,不爱人,也不会被人爱。
只是这话他不会说出不来的,他之所以能接受白书,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西疆的他,临死时还在想着他。
相比着白书,他是自私自利的,别人毫无保留的对待自己,他才会分出那么一点点感情回应。
姬洛并不是想知道这个答案,韩司恩不愿意说,他也就当做不知道,于是他转开了话题道:“再过十天,西戎的使者便会前来京城,送上金银和宝物,西戎为了表示自己投降的诚意,这次来京的是他们国的五公主和四王子。”
韩司恩淡淡道:“皇上想把那个公主给你?”
姬洛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有这个意思,不过我给推了,那样的异域美人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我这个对他们国出手的人就不参合这些了。”皇帝听了姬洛的话深觉得有礼,便给这美人找好了人家,那就是大皇子姬凡。
姬洛想了下又道:“我们本来要求呼延禄来京的,但是他的双腿断了,不能移动,西戎王便送了四王子来,那个四王子声名不显,据说很懦弱。我倒是想让三王子呼延禄来京,到时一定会给他一个厚礼,只可惜他深得西戎王宠爱,差点被灭国还舍不得这个儿子。”
呼延禄敢来京城,那他就敢把这人的命留下,只是呼延禄对自己也挺狠,自断双腿也不愿入大周帝京。
不过他和呼延禄终究还是会见面的,那时也许他已经是大周的帝王,而呼延禄也已掌控西戎了。只是还好,这辈子呼延禄成为西戎王的路总要比上辈子曲折的多,加上这个四王子,他总能给那人制造更多的麻烦。
这都是后事了,姬洛只是在心底想想,面上却是不显,他看着韩司恩道:“我今日前来是替父皇来的,他想知道西戎使臣来后皇宫摆宴,你那时的病好了没?”
皇帝当时当着姬洛的面是这么说的:“西戎使臣难得来京,韩司恩和他们有些接触,就是不知到时万安侯的身体能不能入宴?”
姬洛这话传的有些粗鲁,但意思表达的很生动鲜明。
韩司恩看了姬洛一眼,淡淡道:“天气虽然渐寒,我的身体虽然不好,但是西戎使臣前来,我也想目睹一下他们的风采。”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高考的学子都心随所愿,都成功~下章走剧情,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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