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帝这份圣旨, 韩司恩接到后就立刻进宫了一趟。他是个比较较真的人,非要让皇帝分清巡查使, 他和姬怀谁是正使,谁是副使,遇到重大之事时,皇子有没有特权。
皇帝听着韩司恩这一系列的问题觉得非常耳熟, 仿佛很久以前也这么听到过。元宝看皇帝神色有些迷糊,小声在他耳边提醒了四个字,江南水患。
皇帝恍然想起,江南水患韩司恩是和姬洛一同前去的,也是他和一个皇子的组合。当时韩司恩也是这么执拗的。
不过想到从江南拉回来的赈灾银子, 皇帝心中的各种想法都散了。他笑骂道:“好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次西疆之行,你还是正使,老五是副使。遇到重大的事, 你做决断,这样成了吧?就这么点小事,值得你刚接到圣旨就进宫?”
韩司恩眉眼微弯, 道:“微臣谢皇上, 微臣这么做也是防范于未然, 免得路上,我和五皇子谁也不让着谁。到时我们二人若是因此闹起来,这不就在边关将士面前尴尬吗?也给皇上您丢脸不是?”
皇帝对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然后又道:“只是,边关和江南不同,边关是战乱之地,老五的安全朕就交给你了。”
韩司恩自然是领旨的,皇帝还想说什么,但刚刚张口,便咳嗽起来,心肺有点泛疼,这三年来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
周太医说这是心里想的事太多,时常让他宽下心。
皇帝倒是同意周太医这个说法,只是即便是知道,还是止不住每天睡不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缓解了心底的难受后,皇帝确定韩司恩没有其他事后,叹息道:“西疆地处偏寒,四周荒凉,比不得京中热闹,也不比江南繁华,你身子骨是靠人参鹿茸这些东西养起来的,到了西疆,也要时刻注意着。”
韩司恩眼神微动,对皇帝感激道:“微臣谢皇上关怀,定然不负皇恩。”
皇帝轻轻嗯了声,道:“回去准备准备吧,过几日就要出发了。”
韩司恩再次谢恩,然后转身离开。
对于皇帝关心的话,他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一分的。如果真心实意的关心,明知道他身体刚好,怎么会让他前去西疆那种荒凉蛮横之地。
韩司恩也不是没有办法避开这场出行,但是,想到自己这三年吃下的大大小小跟萝卜头似得人参,韩司恩想,自己总要去西疆走一趟的,看看白家兄弟那里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帮忙的。
回到韩国公府,韩司恩看着沉香几人,说起来这些年他身边至始至终只有四个丫头,碧华、沉香、云芝和落霞。碧华在失了脸面后,自己默默的攒了些银子,一年前把自己赎出去了,韩司恩也没有为难她,就把卖身契给她了。
而剩下的三人都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但是三人都没有这个心思,当然也有她们是自己身边服侍的,这府上的人一般不敢轻易动心思。三人中只有沉香的卖身契不在韩司恩手上,沉香是老夫人身边出来的,是国公府的家生子。
沉香算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这些年她跟在韩司恩身边,还算忠心,在外又表现出一副自己受排挤的模样,把握着度,时不时透露出些无伤大雅的消息出去给柳氏,加上她家里在国公府经营有这么多年,在国公府还算走的开。
落霞和云芝则是完完全全被打上了方兰院的烙印,韩司恩这次出行西疆,不同于出行江南,肯定是不能带着几个婢女的。
不能带着,就意味着护不住。风险摆放在那里,他不可能当做看不到。想来想去,韩司恩把两人的卖身契归还给了她们,连带还有安草的。
能得到自由之身,云芝和落霞两人都是欣喜的,但同时又有着浓郁的不安。其他院子里的人,有那种有心当半个主子的,她们没有,得了自由身,就意味着从此以后生死由自己了,日后即便是过的清贫些,但子孙受益。
只是她们毕竟是从韩司恩身边出来的,怕会打击报复也在情理。
韩司恩也知道她们的担心,便道:“我临去西疆会告知他人,你们是自由之身。然后你们若是不安,可以先到太子的府上或者是明珠那里服侍着,并不用卖身,等事情都结束了,你们也用不着害怕了。”
云芝和落霞听了大喜,那样的话她们名义上就是雍郡王府或者是太子府上的婢女了,自然不用担心他人的打击报复。
一旁的沉香看着,眼底隐隐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坦然。她是府上的家生子,一家人都在这个府上,她的卖身契也不在韩司恩这里,只是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有点羡慕能得自由之身的人。
幸而,她服侍韩司恩这么些年,也清楚韩司恩的为人,希望到时能在关键时候能求得一些脸面。
对于沉香的心事,韩司恩是无所谓的。沉香这些年的确算尽心尽忠,只是她的卖身契不在自己手上,日后若是真有事求到自己面前,那他自然会出手的。
唯一对此安排不满的人是安草,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不要这份卖身契,他想跟着韩司恩前去边关。隐隐的,安草觉得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最好时机。
于是安草求韩司恩收回卖身契,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了。韩司恩对安草的小心思并没有觉得生气,这世上的人都愿意往上爬的,能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谁不愿意抓着?
韩司恩并没有收回安草的卖身契,但也准许让他跟在身边了,只是同时也说了,边关战乱刀剑无眼,能不能周全的回京,就要看安草他自己的了。
安草对此十分感激。
韩司恩院子里的事是最简单的,安排好这些,韩司恩感到有些困了,便沉沉的睡下了。
他这一觉睡的倒是安稳又舒服,但五皇子姬怀那里,就是有些不痛快了,脸色阴沉的厉害。
韩青雪正好从宫里回来,她这些年常常去宫里看娴妃韩芸,虽然不能见到人,但她做儿媳的,总要替姬怀表现出孝心。
姬怀看到韩青雪,很快收拾了情绪,温声道:“母妃怎么样了?”
韩青雪道:“妾身并没有见到母妃,不过拿了银子给守卫,尽量让母妃的饭食不那么粗糙。”
姬怀点了点头,握着韩青雪的手说了声,辛苦了。
韩青雪微微一笑,端庄贵气,转念想到姬怀又要出京的事,想到三年没有动静的肚子,再想到又要分别几个月,韩青雪不禁红了眼眶,看上去很是楚楚动人。
而姬怀看到了她这般模样,心中微微一叹,拍了拍她的手,一脸无奈,但没有出声安抚。
自从韩芸被幽禁之后,姬怀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却知道韩司恩肯定从中出了大力气,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得皇帝喜欢。
想到姬洛这些年的顺风顺水,姬怀心中更加确信,姬洛和韩司恩之间肯定是有某种联系的,只是他没有证据。
不过也好,这次他和韩司恩同行,一定能抓着韩司恩和姬洛相互勾结的把柄的。
韩明珠听说韩司恩要前去边关时,心中焦虑异常,她本来想前去国公府前去探望的。但是头晕目眩的厉害,雍郡王妃一看这种情况,就把人拦住了。
雍郡王妃打发了姬越离开,自己私下询问了韩明珠一番月事。韩明珠想到了雍郡王妃问这话的意思,脸色微红,羞羞涩涩的说,大概是迟了一个月。
雍郡王妃大喜,想着这肯定是有喜了,便忙欢喜的让人请了御医前来请脉。
说起来,韩明珠和姬越成亲这么多年,除了第一年有孝在身,不方便有喜,后面几年却是没有这种顾虑的,但韩明珠就是一直没喜。
雍郡王和雍郡王妃心里也泛嘀咕,但好在韩司恩对这个妹妹还算好,即便自己没有出门,府上的补品时常往郡王府送,加上姬越那里够心疼韩明珠,没让太多风言风语传到韩明珠耳中。
雍郡王府一家子倒是都盼望着这是个喜脉的,御医是前来了,但是并不是喜脉,雍郡王妃嘴里虽然说着还年轻不碍的,但到底有些失望。
雍郡王府大张旗鼓的请御医的事并没有隐瞒,事情传到韩青雪耳中,打听到韩明珠并没有身孕后,她故意在韩明珠前往韩国公府看韩司恩的那天,也跟了去。
话里明里暗里挤兑了一番韩明珠,韩明珠的心情虽然不好,但也不是吃亏的主,把没有怀孕的韩青雪也含沙射影了一番。
韩司恩知道此事后,也没有前去见韩明珠,更没有出声安抚她。不过在姬越他们临走时,韩司恩让安草从库房拿了个婴儿胳膊粗的人参给姬越,说是以后留着给韩明珠用。
姬越自然明白韩司恩的意思,他抱着人参站在国公府的门口,脸上表情是哭笑不得,就连坐上了轿子的韩明珠,心情都因此好了许多。
倒是韩青雪觉得这是韩司恩故意弄出的阵势,气的眼圈都红了。
这边韩明珠离开后,那厢派人给韩司恩送来了很多伤药,那都是靖国候在西疆的秘方,都是派得上用场的,韩司恩便收下了。
王老夫人在韩司恩受伤那次大闹韩国公府后,韩司恩醒来对王家的态度一如既往,从未拜访过。王家自然有人暗中嘀咕,觉得他不懂礼数,但王老夫人却时常派人送东西给他,韩司恩除了过于贵重的,其他的倒也收下了。
韩司恩和姬怀前往西疆出发时,是姬洛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前去拜别亭送行的。姬洛在圣旨下达后,并没有去看韩司恩。
不过他私下里找过皇帝,想让他收回圣旨,毕竟韩司恩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还是过于单薄了,不过姬洛这请求刚出口,就被皇帝痛骂了一番。
此时,面对着带着面具看不清神色的韩司恩,姬洛心中倒是有话要说,但最终只说了句:“保重。”
韩司恩随意的点了点头,便坐上轿子离开了。姬怀不喜欢坐轿子,他是骑马的。
他们是巡查使,并不是带兵前去打仗的,所以行走慢些倒也没关系。不过他们这一行人,人数也不少,时常要在驿站休息,有时甚至要在野外扎营。
在离开京城范围后,即便是官道都有些颠簸,韩司恩在轿子里坐着,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夜深人静时,他想到当初白文瀚和白书刚刚挨了板子,就坐着马车前往西疆,一路上也是这么颠簸,想到安草当年打听到的传言,白大将军和白公子的血是从京城流到西疆的,韩司恩吁了口气。
这时天气还好,从京城到西疆这一路比较顺。在众人到达天门关前面的虎啸官时,韩司恩派遣了先行官先行,一路骑马前去天门关禀告,皇帝派遣的巡查时,很快就要到了。
只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喜不喜欢,那可不是韩司恩考虑的范围。
韩国公府世子和五皇子即将到达西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门关,天门关的现任将军柳虎城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把正在巡边的白文瀚找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短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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